月光下的一家人

第一部分：平静的裂痕

我又一次在深夜整理家庭账本。

这是一个来自大润发超市的特价促销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发皱。妻子总说我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一个月能省下多少？但我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女儿的储蓄罐安静地立在书架上，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粉色的陶瓷表面投下一道银白的光晕。那是去年她四岁生日时，妻子从某个奢侈品牌的童装店买衣服送的赠品。

"爸爸，我的小猪长大了吗？"每天早上，女儿都会这样问我。我会把储蓄罐拿下来，让她听听里面硬币碰撞的声音。但今天早上的对话却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小猪打破呀？"

"等它装满了就可以。"

"可是妈妈说，我们应该去报一个更好的早教班，小猪里的钱还不够呢。"

我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账本上的数字开始变得模糊，但那个数字还是刺痛着我的眼睛：25800，这是妻子今天提到的那个"更好"早教课程的学费。

"现在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妻子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坚定，"我们单位小张家的孩子就在上这个班，效果特别好。"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写着账本。妻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笔钱我出。"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的自尊。我知道妻子没有恶意，她在银行的工作确实收入可观，但正是这种善意的施舍最让我难以接受。

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那个夜晚，父亲坐在昏黄灯泡下，同样在计算着一个本不该有物理重量的数字——我的学费。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活得体面，要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可现在，这个承诺正在被现实一点点侵蚀。

每一笔支出都像是一声叹息。我知道妻子经常嘲笑我这种"斤斤计较"的习惯，说我们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但她不明白，这不仅仅是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