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产手术后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块，虚弱又疼痛。
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躺在病床上，婆婆张金花那句“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如同魔音灌耳，而杨丞那张伪善的、带着“恰到好处悲伤”的脸，更是让我胃里翻涌。
他们只在我刚醒来时露了个面，之后便以“工作忙”、“需要休息”为由，很少再来医院。
也好，我乐得清静，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理清思绪，规划下一步。
贺雅很快回复了我，她先是安慰了我，然后冷静地告诉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要开始系统性地收集证据，尤其是经济方面的。
她提醒我，杨丞很可能已经在着手转移财产。
出院回家后，我假装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越发沉默寡言，对杨丞和他父母的一切言行都逆来顺受。
杨丞大概以为我经此打击，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对我更加放心，甚至有些时候，会当着我的面，毫无顾忌地接听宋敏的电话，语气温柔暧昧。
“嗯，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别累着……钱不够就跟我说……”他背对着我，压低声音，但关键词语还是飘进了我的耳朵。
钱？他又给宋敏钱了？
一个念头闪过。
我开始留意家里的财务状况。
我们家的存款，大部分存在杨丞名下的一张卡里，用于日常大额开销和理财，我手里只有一张额度不高的信用卡副卡和少量家用现金。
以前我信任他，从不过问他的收入和具体存款。
现在，我必须弄清楚。
机会很快来了。
一天晚上，杨丞喝得烂醉如泥回来，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钱包，找到那张常用的银行卡，用他的手机登录网上银行。
查询余额的那一刻，我倒吸一口冷气。
账面上的活期存款，比我印象中少了整整二十万！
转账记录显示，就在我流产住院期间，分数笔转给了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
收款人名字虽然陌生，但那账号……我强忍着心跳，翻出之前***的杨丞与宋敏在“密友”APP上的聊天记录，里面有过宋敏抱怨自己银行卡被冻结，换了个新卡号的记录。
一一对应上了。
杨丞用我们夫妻的共同存款，在我们孩子流产的时候，给小三宋敏转了二十万！
怒火瞬间焚遍全身，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死这个烂人！
但残存的理智拉住了我。
我迅速用手机拍下了所有的转账记录，包括收款账号和金额。
这还不够。
贺雅说过，要尽可能收集所有能证明他婚内过错和转移财产的证据。
我开始留意他其他的消费记录。
很快，我在他另一个闲置的公文包夹层里，发现了几张奢侈品店的购物小票——爱马仕的丝巾、香奈儿的包包、卡地亚的手镯……时间点都在最近两个月，总金额高达三十多万！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些钱，都是他背着我，用我们共同的血汗钱，去讨好那个小三！
而我，这个正牌妻子，流产住院时，他连束像样的花都没买！
我悄悄将小票拍照留存，然后将原件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几天后，我在整理杨丞换季衣物时，在他一件旧西装内侧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把崭新的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印着“XX银行保险箱租赁”的标签。
保险箱？他租保险箱干什么？里面放了什么？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更重要的东西。
或许是他转移的更多财产凭证？或者是和宋敏更见不得光的证据？
我必须想办法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
但这需要他的身份证和保险箱钥匙，以及租赁协议上留存的印鉴或密码。
正在我苦思冥想如何拿到这些时，一个周末，我因为身体不适在卧室休息，杨丞在书房，门没关严。
我听到他似乎在和宋敏视频，语气带着炫耀：
“放心吧，给你和宝宝的都准备好了，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风头过了，我就跟她摊牌，到时候都是我们的……”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门口。
“哼，你最好快点！我可不想我儿子生下来没名没分！”宋敏娇嗔的声音传来。
“知道知道，我的大功臣！对了，你上次看中的那款梵克雅宝的项链，我也放进去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梵克雅宝项链？放进去了？放进保险箱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果然在疯狂转移财产，甚至已经开始为他和宋敏的“未来”囤积东西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我猛地推开了书房门。
杨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视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你进来干什么？”
我死死盯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杨丞，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都是你们的？你把我们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给了那个***！”
杨丞见我已经听到，慌乱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他“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脸色阴沉：“杨璐，我警告你，我的事你少管！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赚的？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背着我给小三买奢侈品，租保险箱藏东西，你还是不是人！”我冲上去，想抢他的电脑。
“滚开！”杨丞猛地一把推开我。
我身体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推，踉跄着向后倒去，腰眼狠狠撞在了身后尖锐的书桌角上。
“啊——！”一阵剧痛袭来，我眼前发黑，痛呼出声。
杨丞看着倒在地上的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和愧疚，只有厌恶和不耐烦：“别他妈在这里装死！给我起来！”
他不仅没有扶我，反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凶狠，带着一种彻底撕破脸的狰狞：“杨璐，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要死要活的，看着就倒胃口！识相点就乖乖听话，以后这个家还是你的，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是第一次，他对我动了手，虽然只是推搡，但那份狠厉和绝情，让我彻底认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我捂着剧痛的后腰，蜷缩在地上，冷汗涔涔。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死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冷笑着补了一句：“公司年会马上就要到了，宋敏也会以优秀员工的身份参加。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到时候出去丢人现眼！”
年会？宋敏也要参加？
我趴在地上，听着他离开书房的脚步声，咬紧了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
好啊，年会。
你们不是想风光吗？
不是觉得我丢人现眼吗？
我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找到手机，拨通了贺雅的电话。
“雅雅，”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丝血腥气的沙哑，“他动手推我了，我也找到了他转移财产和租用保险箱的证据。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贺雅沉默了片刻，然后清晰地说道：“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正面冲突。继续收集所有证据，包括他家暴、转账记录、购物小票，想办法弄清楚保险箱里具体有什么。年会……或许是个机会，但不是硬碰硬的机会。璐璐，沉住气，我们要的是一击必中。”
挂了电话，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扶着疼痛的腰，慢慢站直了身体。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
杨丞，宋敏。
你们等着。
年会上，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