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沧崖,是无极宗的开山祖师。我修的是修罗道,以杀证道,护宗门五百年太平。
后来我累了,闭了个死关,想着再出来时应该已经天下大同。结果五百年后我一睁眼,
宗门里我的雕像被人砸了。新上任的宗主,一个叫君怀璧的小子,指着我开创的修罗道功法,
痛心疾首地对满门弟子说这是魔道,会让人堕入万劫不复。说我沧崖,是无极宗最大的耻辱,
是第一任大魔头。全宗上下,对我无不唾弃。而我,因为闭关太久,修为暂时倒退,
看起来就像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外门弟子。他们当着我的面,要“清理门户”,
肃清我留下的一切“流毒”。我没说话。只是在山下捡了个快饿死的小乞丐当徒弟。
他们都笑我,说魔头的功法,也只有乞丐愿意学。
我看着那群慷慨激昂、要替天行道的徒子徒孙们。心里也挺平静的。行吧,清理门户是吧?
正好,我也觉得是时候该好好清理一下门户了。1我叫沧崖。醒来的时候,有点懵。
身上盖的不是石棺盖,是一堆烂草。灵气稀薄得可怜,吸一口都硌得慌。
我记得我是在宗门的禁地“归墟崖”闭死关,冲击修罗道第九重。怎么一觉醒来,
跑到山下的乱葬岗来了?我坐起来,动了动筋骨。骨头缝里传来一阵酸软。坏了,
灵力十不存一。闭关时间太长,身体都快跟天地法则同化了,现在强行醒过来,
跟大病初愈没什么两样。外表也缩水了,从一个威风八面的御姐,
变成了一个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是我闭关时穿的玄铁法衣,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弟子袍。左胸口上,
还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外”字。外门弟子?我堂堂无极宗开山老祖,
什么时候成了外门弟子?我扶着旁边一棵枯树站起来,抬头看向远处那座巍峨入云的山。
是无极山,没错了。山顶的护山大阵还在,只是光芒黯淡,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随手掐了个诀,想召我的本命法器“裁决”过来。结果指尖连个火星子都没冒出来。行吧,
看来得亲自走回去了。我花了大半天时间,才顺着记忆里的山路,走到无極宗的山门前。
山门还是那个山门,只是牌匾上的“無極宗”三个字,被人用金漆描了一遍,俗不可耐。
我创宗门的时候,用的是万年铁木,图的就是一个朴实厚重。哪个败家玩意儿干的?
两个守山门的弟子拦住了我。“站住,哪个堂口的?不知道现在是戒严时期吗,还敢乱跑?
”我瞥了他俩一眼。修为嘛,筑基初期,搁我当年,这种弟子连给我看门的资格都没有。
“我?我没堂口。”我实话实说。那弟子乐了:“没堂口?那就是新来的外门弟子了?
新来的就更得守规矩,赶紧回去劈你的柴,别在这儿瞎晃悠。
”另一个弟子指着我身上的弟子袍,一脸嫌弃。“你看她那衣服,都快成抹布了。
肯定是犯了错,被罚去后山思过的。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一会儿君宗主的法驾就要回来了。”君宗主?我眉头一皱。我记得我闭关前,
宗主是我亲手带大的三徒弟,姓赵啊。怎么冒出来一个姓君的?我懒得跟两个小屁孩计较。
我只想搞清楚,我闭关的这几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绕开他们,径直往山门里走。“嘿!
你这弟子怎么回事!给我站住!”两人上来就要抓我胳膊。我脚步没停,
一股无形的力道从我身上荡开。他俩就像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蹲。
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没理他们,径直走进了宗门。宗门内,倒是比我想象中要热闹。
广场上聚集了不少弟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像在等什么大人物。我走到人群后面,
听他们议论纷纷。“听说了吗?君宗主这次下山,是去剿灭黑风寨那群魔修了!
”“早就听说了!君宗主天纵奇才,修炼的是咱们宗门至高正法《浩然天罡诀》,区区魔修,
还不是手到擒来?”“那是!不像咱们宗门以前……唉,不提了,晦气。
”一个年纪小点的弟子好奇地问:“师兄,以前怎么了?”那个师兄压低声音,
一脸讳莫如深。“你刚入门不知道。咱们无极宗,以前出过一个大魔头。咱们的开山祖师,
沧崖老祖。”我耳朵一动,停下了脚步。“开山祖师是魔头?”小弟子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那师兄一副“你还太年轻”的表情,“我告诉你,
咱们宗门现在所有的典籍里都写着呢!那沧崖老祖,修的是一种叫‘修罗道’的邪功,
以杀证道,手上沾满了血腥,据说她老人家当年为了突破,屠了一座城!”“我的天!
”“要不是咱们现在的君宗主继位,拨乱反正,废除了那害人的修罗道,
改立《浩然天罡诀》为宗门正统,咱们无极宗早就成了魔道宗门,被各大仙门联合剿灭了!
”“君宗主真是太伟大了!”“是啊,君宗主就是咱们无极宗的救世主!”我站在人群后面,
面无表情。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修罗道,是我开创的。以杀伐之气淬炼己身,
守心中一道底线,杀该杀之人,护想护之物。我沧崖一生,杀过妖,斩过魔,平定过乱世,
唯独没杀过一个无辜凡人。屠城?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这个君宗主,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天边一道华光闪过。一艘巨大的飞舟破云而来,
停在了广场上空。弟子们顿时沸腾了。“宗主回来了!”“恭迎宗主凯旋!”飞舟上,
一个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朝底下的弟子们微微颔首。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就是君怀璧?看起来,倒也不像个奸诈小人。君怀璧朗声道:“诸位弟子,幸不辱命,
黑风寨一百零八名魔修,已尽数伏诛!”底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君怀璧压了压手,继续说:“除魔卫道,是我辈修士的本分。但,我等更要引以为戒。魔,
不仅仅在外界,更可能生于我等心中。”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广场中央。那里,
曾经立着我的雕...2广场中央,曾经立着我的雕像。那是我三徒弟,
也就是上一任赵宗主,非要给我立的。用的是万年寒玉,请了天下最好的工匠,
雕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工。他说,要让无极宗所有弟子,都记住开山老祖我的风采。现在,
风采没了。雕像倒在地上,断成了好几截。我的头,滚到了一边,脸上沾满了泥。
还有几个外门弟子,正踩在雕像的残骸上,用我的手臂部分,在磨什么东西。
我眯着眼仔细一看。他们在磨剑。把我的雕像,当成了磨刀石。不,连磨刀石都不如。
旁边还放着一堆脏衣服,一个弟子正端着盆水过来,看样子,是打算把我的雕像当搓衣板用。
君怀璧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在广场上空回荡。“看到这座倒塌的石像了吗?
”他指着我的残骸。“这就是我们无极宗曾经的耻辱!是那个堕入魔道的沧崖!
”“她创立的修罗道,让无数弟子走火入魔,犯下滔天罪行!”“今天,我君怀璧,
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清除这块污点!”他大手一挥。“来人,将这魔头的雕像,
给本座砸个粉碎!让其形神俱灭,永世不得翻身!”“是!”几个执法堂的弟子,手持法器,
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叫好声。“砸得好!早就该砸了!
”“魔头的雕像,留着都晦气!”“君宗主英明!”我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切。我没生气,
真的。我只是有点想笑。修罗道走火入魔?我创的功法,我自己能不知道?修罗道,
修的是心。心不正则魔,心若为正,神佛难挡。说白了,就是个放大器。心善的人练了,
就是护世金刚。心恶的人练了,那就是灭世魔王。这么多年,
无极宗肯定出了不少心术不正的玩意儿,练了我的功法,干了坏事,
然后把锅全都甩到功法头上,甩到我这个创始人头上。而这个君怀璧,
显然就是那个最会甩锅的人。他不仅甩锅,还踩着我的名声,把自己塑造成了救世主。
好手段。执法堂的弟子举起了手里的巨锤。眼看就要砸在我那颗滚到一边的头颅上。我动了。
我没有冲出去,也没有大喊“住手”。我只是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然后,屈指一弹。
“咻——”石子破空而去,悄无声息,却快如闪电。“当!”一声脆响。
那个举着巨锤的弟子,手腕一麻,锤子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砸在他自己脚上。
“嗷——!”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广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君怀璧眉头一皱,
厉声喝道:“怎么回事?”那弟子抱着脚,疼得满地打滚,话都说不出来。
另一个执法堂弟子捡起锤子,骂道:“废物!看我的!”他再次举起巨锤。
我又弹出一颗石子。“当!”锤子再次落地。这次,砸在了他同伴的另一只脚上。
“嗷——嗷——!”二重唱。这下,君怀璧的脸色彻底变了。他锐利的目光扫向人群。
“是谁?是谁在暗中捣鬼?有胆子做,没胆子站出来吗?”他的声音蕴含着灵力,
震得不少弟子气血翻涌。但我,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想打哈欠。没人站出来。
我混在人群里,低着头,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外门弟子。君怀璧找不到人,脸色更加难看。
他冷哼一声:“藏头露尾之辈!我不管你是谁,与魔头沧崖为伍,就是与我整个无极宗为敌!
”“今天,这雕像我砸定了!”他决定亲自出手。他并指成剑,一道凌厉的剑气,
朝着我的头颅射了过去。金丹后期的修为,在现在的宗门里,估计算得上顶尖了。
但在我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我叹了口气。又捡起一颗石子。这次,
我用上了万分之一的力道。石子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了那道剑气上。“啵。”一声轻响,
如同气泡破裂。君怀璧的剑气,就这么……碎了。碎得无声无息。碎得干干净净。整个广场,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到了。宗主那志在必得的一击,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君怀璧本人,
更是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雕像的残骸,
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绝世大恐怖。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戏,看够了。是时候,
去找点乐子了。哦不,是时候,去收个徒弟了。这么好玩的宗门,没个自己人陪着看戏,
多无聊啊。我得找个什么样的徒弟呢?得跟我一样,被所有人瞧不起。得跟我一样,
骨头够硬。最重要的是,得跟我一样,够记仇。这样,以后打脸的时候,才够爽。我一边想,
一边往山下走。我记得,山下的乞丐窝里,应该能找到我想要的人。3无极山下的城镇,
比我记忆里萧条了不少。看来我这些徒子徒孙,不怎么会经营。我直接去了城西的破庙。
几百年前,这里就是乞丐的聚集地,现在也没变。刚走进庙门,一股馊臭味就扑面而来。
十几个乞丐,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老有少。我的目光,很快锁定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个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瘦得像根豆芽菜。他正被三个比他高大的乞丐围着。
“把吃的交出来!”“臭小子,昨天就看你藏了半个馒头!”“不交出来,打死你!
”男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任凭拳脚落在他身上。但他怀里,
死死地护着什么东西。我走了过去。那三个大乞丐看到我,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见过穿得这么“干净”的人来这种地方。虽然我的弟子袍都快成抹布了,
但跟他们比,还是干净太多了。“看什么看?滚开!”其中一个恶狠狠地冲我吼。我没理他。
我走到那个蜷缩的男孩面前,蹲下身。“你叫什么?”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泥污的脸。
但那双眼睛,很亮,像狼。他警惕地看着我,不说话。“喂!跟你说话呢!聋了?
”旁边的大乞丐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推我。我头也没回。反手一巴掌。“啪!
”声音清脆响亮。那个大乞丐原地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倒在地,
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捂着脸,懵了。另外两个,也懵了。整个破庙的乞丐,
都懵了。我看着地上的男孩,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石滚。”石头,滚。好名字。我喜欢。“想不想,跟我走?
”我问。他愣住了,眼睛里全是疑惑。“跟我走,有馒头吃,管饱。”我抛出了诱饵。
石滚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是没说话。我笑了笑,从他怀里,
轻轻拿出了那个被他死死护着的东西。不是馒头。是一块石头。一块黑不溜秋,
平平无奇的石头。上面,用不知名的东西,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娘”。
我把石头还给他。“你娘给你的?”他点了点头,把石头又揣回怀里,抱得更紧了。
“她人呢?”“死了。”“怎么死的?”“饿死的。”言简意赅。我更喜欢他了。“想不想,
以后再也不饿肚子?”“想不想,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跪在你面前?”“想不想,
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可以保护任何你想保护的东西?”我一句一句地问。石滚的眼睛,
越来越亮。最后,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走。”他从地上爬起来,
掸了掸身上的土。小小的身板,站得笔直。“师父。”他冲我喊。我愣了一下。这小子,
还挺会顺杆爬。“谁说要收你当徒弟了?”我故意板起脸。他不管,又喊了一声。“师父!
”声音更大,更响亮。行吧。我沧崖的徒弟,是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的。他说他是,
那他就是。“走吧。”我转身就走。石滚立刻跟了上来,寸步不离。破庙里,剩下的乞丐,
大气都不敢出。刚才被我扇了一巴掌那个,还捂着脸在地上哼哼。我带着石滚,
回到了无极宗。山门口,换了两个守卫。看到我,又想拦。石滚直接站到我身前,龇着牙,
像只护食的小狼崽子。“滚开!”他声音不大,但那股狠劲儿,让两个守卫都吓了一跳。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跟狗废话。”我领着他,直接往里走。这次,没人敢拦。
刚才那一巴掌的威力,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外门。我带着石滚,回到了我那间位于后山,
又破又小的“住处”。其实就是个废弃的柴房。“从今天起,你就住这儿。
”石滚看了看四面漏风的墙,又看了看地上铺的烂草。眼睛亮晶晶的。“师P父,这里真好。
”在他看来,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赛过神仙了。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递给他。这是我回来路上顺手从一个外门弟子的厨房里“拿”的。石滚接过去,掰了一半,
递给我。“师父,你吃。”我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他不再客气,
狼吞虎咽地把整个馒头都塞进了嘴里。噎得直翻白眼。我看得好笑,给他拍了拍背。
“慢点吃,以后顿顿都有。”他好不容易把馒头咽下去,看着我,认真地说:“师父,
我会报答你的。”“怎么报答?”“我给你养老送终。”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给我养老送终?我沧崖,与天地同寿。这小子,还挺有想法。“行啊。”我点头,“不过,
在那之前,你得先学会我的本事。”“什么本事?”“杀人的本事。”我看着他,
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修我的道。”“修罗道。”4石滚不懂什么是修罗道。他只知道,
师父说的话,就是对的。“师父,怎么修?”他问我。我指了指柴房外的一片空地。“去,
在那儿扎马步。什么时候我让你停,你才能停。”石日练体,夜间炼气,这是修行的基础。
修罗道,尤其注重肉身的强悍。因为我们的灵力,太霸道,经脉不够强韧,根本承受不住。
石滚二话不说,跑到空地上,有模有样地扎起了马步。我没教他姿势。我想看看他的悟性。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他自己摸索的姿势,竟然跟修罗道炼体篇里的入门桩法,
有七八分相似。双腿微屈,重心下沉,双手虚抱于腹前。虽然歪歪扭扭,但核心的劲儿,
是对的。是个天生的好苗子。我没夸他。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柴房门口,一边晒太阳,
一边监督他。一个时辰过去了。石滚的腿开始打颤。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汗如雨下,
脸色发白。三个时辰过去了。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我没动。“起来。”我淡淡地说。
石滚咬着牙,撑着地,想爬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师父……我……”“站不起来,今天就没饭吃。”我话音刚落。石滚怒吼一声,
用手肘撑着地,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拖回了站立的姿势。然后,重新扎好马步。
虽然抖得像筛糠,但他站住了。我嘴角微微上扬。这股狠劲儿,对,就是这个味儿。修炼,
是枯燥的。尤其是我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修炼方式。每天,就是扎马步,挥拳,跑步。
我没教他任何功法口诀,只让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最基础的动作。
榨干他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然后,我会用我体内仅存的那点灵力,混着草药,给他泡澡。
修复他受损的肌肉和经脉,同时拓宽、加固。这个过程,很痛苦。热水像刀子一样刮着皮肤,
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石滚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但他一声都没吭过。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
有时候,我甚至能闻到血腥味。是他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石滚像变了个人。他还是那么瘦,但身上的肉,变得结实了。眼神,也更加锐利。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开始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不是灵气。是煞气。修罗道的根基。
这天,麻烦来了。几个外门弟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是外门管事的小舅子,
叫王大麻子。“哟,这不是那个捡破烂的吗?还真拜了个师父啊?
”王大麻子一脸讥笑地看着我,又踢了一脚正在扎马步的石滚。“小子,在这儿练什么呢?
练怎么要饭吗?”石滚没理他,继续扎着马步。但他的拳头,握紧了。“嘿,哑巴了?
”王大麻子觉得没面子,伸手就要去推石滚的脑袋。我开口了。“把你的脏手,拿开。
”王大麻子动作一滞,回头看我。“你说什么?”“我说,”我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
“再不拿开,你的手就不用要了。”王大麻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你吓唬谁呢?一个被罚到后山住柴房的废物,带着一个乞丐,还敢跟小爷我叫板?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跟着起哄。“王哥,别跟她们废话,这小妞长得还挺水灵,
不如……”“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这次,我没动手。是石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体,一巴掌扇在了那个说话的狗腿子脸上。速度,快得惊人。
那个狗腿子直接被扇飞了出去,撞在树上,晕了过去。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王大麻子。
他愣愣地看着石滚,又看了看那个不省人事的同伴。“你……你敢打我的人?
”石滚站在我面前,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不准侮辱我师父。”他一字一顿地说。
王大麻子气得脸都绿了。“反了你了!一个臭乞丐!给我上,打死他!”剩下的几个狗腿子,
一拥而上。石滚没退。他迎了上去。他的招式,毫无章法,就是最简单的拳打脚踢。但是,
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了力量。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躲闪。就是以伤换伤,
以命搏命的打法。一个狗腿子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他硬扛下来,反手一拳,
砸在对方的鼻子上。另一个狗腿子抱住他的腰。他直接用头去撞对方的下巴。“砰!
”“咔嚓!”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王大麻子的几个狗腿子,
全都躺在了地上。断胳膊断腿,哀嚎不止。只剩下王大麻子一个人,站在原地,
吓得两腿发抖。石滚浑身是伤,嘴角还挂着血。但他站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王大麻子。
“你……你别过来!我……我舅舅是管事!”王大麻子色厉内荏地叫着。石滚没停。
他走到王大麻子面前,扬起了手。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是执法堂的人来了。领头的,是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人。他看到地上的惨状,脸色一沉。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宗门内公然斗殴,还下如此重手!”他看都没看王大麻子,
目光直接锁定了石滚。“把他给我拿下!”两个执法弟子,抽出缚仙索,就朝着石滚走去。
我笑了。终于来了个像样点的。我拍了拍石滚的肩膀,让他退后。然后,我往前站了一步,
挡在了那个鹰钩鼻面前。“人,是我让他打的。”“你想怎么样?”5那个鹰钩鼻,
是执法堂的副堂主,叫陈力。在宗门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看着我,
眼神像在看一只蚂蚁。“你是何人?”“我是他师父。”我指了指身后的石滚。
陈力冷笑一声:“师父?一个外门弟子,也敢自称师父?还教出这种出手狠毒的徒弟,
我看你们师徒,都是魔道余孽!”好大一顶帽子。“王大麻子带人来我这里挑衅,
我徒弟出手自卫,何错之有?”“挑衅?”陈力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王大麻子,“王师侄,
可有此事?”王大麻子立刻来了精神,指着我和石滚,恶人先告状。“陈师叔!
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就是路过,这个臭乞丐就冲上来打我们!还有这个女的,
她也动手了!他们就是魔头沧崖的同党!”颠倒黑白。不错。这无极宗的歪风邪气,
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陈力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我,眼神更加冰冷。“你听到了?
人证在此。现在,我怀疑你们二人与魔道有染,需要带回执法堂审问。是你们自己走,
还是我让人请你们走?”“如果我都不选呢?”“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陈力身上,
爆发出筑基后期的气势,朝着我压了过来。想用威压让我屈服。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衣角都没飘一下。倒是他身后的几个执法弟子,
被这股气势的余波震得连连后退。陈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
我一个看起来毫无修为的外门弟子,竟然能无视他的威压。“有点门道。”他眯起了眼睛,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了。”他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一掌拍向我的天灵盖。掌风凌厉,带着一股要把我拍成肉泥的狠劲。这是想下死手。
石滚惊呼一声:“师父小心!”我没动。就在陈力的手掌,离我头顶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
我抬起了手。后发先至。轻飘飘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陈力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了。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铁钳给箍住了,动弹不得。他眼中,
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你……”“我刚才说了,想动我的人,得先问我的拳头。
”我看着他,缓缓地收紧了五指。“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啊——!
”陈力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他的手腕,被我硬生生捏碎了。这一幕,镇住了所有人。
包括王大麻子。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剩下的执法弟子,一个个手持兵器,却没人敢上前。
他们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我甩开陈力的手,就像甩掉一件垃圾。
他捂着自己变形的手腕,疼得在地上打滚,冷汗直流。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是谁,错了?”陈力咬着牙,怨毒地看着我。
“你……你敢废我修为!宗主不会放过你的!”“还在嘴硬?”我抬起脚。然后,
重重地踩了下去。踩在他的另一只完好的手上。“咔嚓!”“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