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院门口的石狮子被日头晒得发烫，姜千金正蹲在旁边用树枝画小人，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粗声粗气的嚷嚷。
“姜老三呢？
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她仰起小脸，看见几个穿着短褂、面露凶光的汉子堵在门口，为首的那个刀疤脸手里把玩着铁链，铁链子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响。
姜家大嫂从屋里跑出来，脸色发白地拦在门口：“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老三他……他不在家。”
“不在家？”
刀疤脸嗤笑一声，一脚踹在门框上，“他欠的赌债总得有人还！
三天前就说好了，今天再不把银子凑齐，就拿他家东西抵债！”
屋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姜老爹拄着拐杖出来，气得手都在抖：“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我姜家撒野！”
“撒野？”
刀疤脸眼尖，瞥见了蹲在石狮子旁的姜千金，那孩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小花袄，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倒一点不怕生。
他眼珠子一转，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这小丫头片子是姜老三的种吧？
看着倒机灵，先把她带走抵债，等姜老三凑够了银子，再把人赎回去！”
两个汉子立刻就朝姜千金走去，姜大嫂尖叫着扑过去想拦，却被推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村口的老槐树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喊：“住手！
你们动我家千金试试！”
是村里的张大爷，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手里都攥着锄头扁担，快步往这边赶。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从西面八方涌来，很快就把姜家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刀疤脸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皱眉道：“你们这是干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管你们屁事！”
“管我们屁事？”
张大爷把锄头往地上一顿，震得尘土飞扬，“这丫头是我们姜家村的救命恩人！
去年开春闹蝗灾，不是她领着我们往山上挖那种能吃的草根，咱们村得饿死一半人！
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先问问我们全村人答不答应！”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
千金这孩子懂事又聪明，上次二柱家孩子掉进河里，还是她喊人救上来的！”
“姜老三欠的债，我们帮着凑！
但谁也别想碰千金！”
刀疤脸这才傻眼了，他哪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村里有这么大的分量。
他看着周围村民们怒目圆睁的样子，再看看手里的铁链，忽然觉得那铁链烫得吓人。
姜老爹这时也缓过神来，往门口一站，腰杆挺得笔首：“我儿子欠的债，我姜家认。
但千金是我姜家的心头肉，也是全村的宝贝。
你们要银子，我们凑；要拿她抵债，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刀疤脸看看怒视着他的村民，又看看被大嫂护在怀里、依旧睁着清澈大眼睛的姜千金，终于悻悻地摆了摆手：“行，我们等着你们凑银子。
但丑话说在前头，三天之内凑不齐，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过来问姜千金有没有吓到。
姜千金摇摇头，从大嫂怀里探出头，看着远去的刀疤脸，小声说：“三哥咋又去赌钱了呀？”
姜老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别管你三哥，有爷爷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夕阳把姜家的影子拉得很长，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凑银子的事，姜千金靠在大嫂怀里，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心里暗暗想着：等三哥回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刀疤脸走后，姜家院子里的空气依旧紧绷。
姜老爹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杆敲得石阶邦邦响。
大嫂在灶房烧了热水，给姜千金兑了碗温的，又拿了块糠饼塞她手里：“快吃点垫垫，别怕，有大伙在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姜老三垂着脑袋晃进来，褂子撕了道大口子，脸上还有块青紫。
一看见院里的阵仗，他脖子一缩，想往后躲。
“你还知道回来！”
姜老爹猛地站起来，旱烟锅子指着他，手都在抖，“你说说，这是第几回了？
为了赌，你连家都不要了？
今天要不是乡亲们护着，你妹妹就得被人拖走抵债！”
姜老三扑通跪在地上，捣蒜似的磕头：“爹，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本来想翻本的，谁知道手气那么背……翻本？
你那是掉进火坑了！”
张大爷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叔伯，“老三，不是我说你，千金去年寻的那批草根，让你换了银子做小买卖，你倒好，转头就扔赌场里。
现在倒好，把祸惹到孩子头上了！”
姜老三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姜千金啃着糠饼，走到他跟前，仰着小脸问：“三哥，赌场里的人是不是很凶？
他们抓我的时候，眼睛像狼似的。”
姜老三抬起头，看见妹妹清澈的眼睛，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姜千金：“哥不是人！
哥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这时，村东头的李木匠扛着个木箱子进来，“哐当”放在地上：“这里面是我攒的二十文，先拿去凑数。”
紧接着，王婆揣着个布包进来，解开一看，是几枚铜板和一小袋杂粮：“我家就这些了，多少能顶些用。”
不一会儿，院子里堆了不少东西：有鸡蛋、有布料、有攒了半罐子的铜钱，甚至还有人把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银镯子都摘了来。
姜老爹看着这些，眼圈红了，对着乡亲们作揖：“大恩不言谢，这笔钱，我姜家一定还！”
姜千金看着那堆东西，突然跑回屋，抱出个小陶罐，踮着脚递给张大爷：“这里面是我挖草药换的钱，还有攒的糖块，能换银子吗？”
罐子里的铜钱叮当作响，还有几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
张大爷接过罐子，摸了摸她的头：“够，肯定够。
我们千金最能干了。”
三天后，凑齐的银子送到了刀疤脸手里。
姜老三跟着去的，全程低着头，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柴房，劈了一整天的柴，劈得手上全是水泡。
傍晚时，他拿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子出来，递给姜千金：“哥给你做的，以后……哥天天给你做木玩意儿，再也不去赌场了。”
木簪子上刻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姜千金接过来，别在头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看！
三哥，明天我带你去后山挖草药吧，能换不少钱呢。”
姜老三看着妹妹头上的木簪，狠狠抹了把脸，重重点头：“好。”
夕阳落进院子，老槐树的影子轻轻晃着。
姜千金拉着三哥的手，往灶房跑：“大嫂今天蒸了红薯，可甜了！”
身后，姜老爹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悄悄把旱烟锅子收了起来。
“姜老三呢？
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她仰起小脸，看见几个穿着短褂、面露凶光的汉子堵在门口，为首的那个刀疤脸手里把玩着铁链，铁链子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响。
姜家大嫂从屋里跑出来，脸色发白地拦在门口：“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老三他……他不在家。”
“不在家？”
刀疤脸嗤笑一声，一脚踹在门框上，“他欠的赌债总得有人还！
三天前就说好了，今天再不把银子凑齐，就拿他家东西抵债！”
屋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姜老爹拄着拐杖出来，气得手都在抖：“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我姜家撒野！”
“撒野？”
刀疤脸眼尖，瞥见了蹲在石狮子旁的姜千金，那孩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小花袄，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倒一点不怕生。
他眼珠子一转，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这小丫头片子是姜老三的种吧？
看着倒机灵，先把她带走抵债，等姜老三凑够了银子，再把人赎回去！”
两个汉子立刻就朝姜千金走去，姜大嫂尖叫着扑过去想拦，却被推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村口的老槐树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喊：“住手！
你们动我家千金试试！”
是村里的张大爷，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手里都攥着锄头扁担，快步往这边赶。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从西面八方涌来，很快就把姜家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刀疤脸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皱眉道：“你们这是干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管你们屁事！”
“管我们屁事？”
张大爷把锄头往地上一顿，震得尘土飞扬，“这丫头是我们姜家村的救命恩人！
去年开春闹蝗灾，不是她领着我们往山上挖那种能吃的草根，咱们村得饿死一半人！
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先问问我们全村人答不答应！”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
千金这孩子懂事又聪明，上次二柱家孩子掉进河里，还是她喊人救上来的！”
“姜老三欠的债，我们帮着凑！
但谁也别想碰千金！”
刀疤脸这才傻眼了，他哪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村里有这么大的分量。
他看着周围村民们怒目圆睁的样子，再看看手里的铁链，忽然觉得那铁链烫得吓人。
姜老爹这时也缓过神来，往门口一站，腰杆挺得笔首：“我儿子欠的债，我姜家认。
但千金是我姜家的心头肉，也是全村的宝贝。
你们要银子，我们凑；要拿她抵债，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刀疤脸看看怒视着他的村民，又看看被大嫂护在怀里、依旧睁着清澈大眼睛的姜千金，终于悻悻地摆了摆手：“行，我们等着你们凑银子。
但丑话说在前头，三天之内凑不齐，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过来问姜千金有没有吓到。
姜千金摇摇头，从大嫂怀里探出头，看着远去的刀疤脸，小声说：“三哥咋又去赌钱了呀？”
姜老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别管你三哥，有爷爷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夕阳把姜家的影子拉得很长，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凑银子的事，姜千金靠在大嫂怀里，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心里暗暗想着：等三哥回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刀疤脸走后，姜家院子里的空气依旧紧绷。
姜老爹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杆敲得石阶邦邦响。
大嫂在灶房烧了热水，给姜千金兑了碗温的，又拿了块糠饼塞她手里：“快吃点垫垫，别怕，有大伙在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姜老三垂着脑袋晃进来，褂子撕了道大口子，脸上还有块青紫。
一看见院里的阵仗，他脖子一缩，想往后躲。
“你还知道回来！”
姜老爹猛地站起来，旱烟锅子指着他，手都在抖，“你说说，这是第几回了？
为了赌，你连家都不要了？
今天要不是乡亲们护着，你妹妹就得被人拖走抵债！”
姜老三扑通跪在地上，捣蒜似的磕头：“爹，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本来想翻本的，谁知道手气那么背……翻本？
你那是掉进火坑了！”
张大爷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叔伯，“老三，不是我说你，千金去年寻的那批草根，让你换了银子做小买卖，你倒好，转头就扔赌场里。
现在倒好，把祸惹到孩子头上了！”
姜老三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姜千金啃着糠饼，走到他跟前，仰着小脸问：“三哥，赌场里的人是不是很凶？
他们抓我的时候，眼睛像狼似的。”
姜老三抬起头，看见妹妹清澈的眼睛，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姜千金：“哥不是人！
哥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这时，村东头的李木匠扛着个木箱子进来，“哐当”放在地上：“这里面是我攒的二十文，先拿去凑数。”
紧接着，王婆揣着个布包进来，解开一看，是几枚铜板和一小袋杂粮：“我家就这些了，多少能顶些用。”
不一会儿，院子里堆了不少东西：有鸡蛋、有布料、有攒了半罐子的铜钱，甚至还有人把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银镯子都摘了来。
姜老爹看着这些，眼圈红了，对着乡亲们作揖：“大恩不言谢，这笔钱，我姜家一定还！”
姜千金看着那堆东西，突然跑回屋，抱出个小陶罐，踮着脚递给张大爷：“这里面是我挖草药换的钱，还有攒的糖块，能换银子吗？”
罐子里的铜钱叮当作响，还有几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
张大爷接过罐子，摸了摸她的头：“够，肯定够。
我们千金最能干了。”
三天后，凑齐的银子送到了刀疤脸手里。
姜老三跟着去的，全程低着头，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柴房，劈了一整天的柴，劈得手上全是水泡。
傍晚时，他拿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子出来，递给姜千金：“哥给你做的，以后……哥天天给你做木玩意儿，再也不去赌场了。”
木簪子上刻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姜千金接过来，别在头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看！
三哥，明天我带你去后山挖草药吧，能换不少钱呢。”
姜老三看着妹妹头上的木簪，狠狠抹了把脸，重重点头：“好。”
夕阳落进院子，老槐树的影子轻轻晃着。
姜千金拉着三哥的手，往灶房跑：“大嫂今天蒸了红薯，可甜了！”
身后，姜老爹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悄悄把旱烟锅子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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