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城市的黄昏，天空被霓虹灯染成一种模糊的暗红色。顾影靠在冰冷斑驳的石柱上，
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形。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任由晚风拂过她的发丝。
她是一个庞大、隐秘且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组织“暗夜”的核心成员，被称为“圣女”。
这个身份意味着危险、孤寂和无法摆脱的阴影。她的目光，
穿过喧嚣的车流和行人落在街角那家名为“鸢尾”的花店。
花店的主人正在收拾门外摆放的绿植。她叫谢知鸢，人如其名，带着一种清澈的温柔。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连衣裙，动作利落轻快。她将一盆茂盛的绿萝搬进店内，又蹲下身，
熟练地将猫粮倒在路边固定的角落，等待那只总是准时出现的流浪玳瑁猫。顾影静静地看着。
这已成为她近来唯一的带着些许温度的日常。观察谢知鸢，看她如何细致地修剪花枝，
如何对每位顾客露出真诚的微笑，如何在日落时分拉下卷帘门，沿着固定的路线回家。
顾影甚至知道她怕黑，于是，在她回家必经的那段路灯昏暗的小巷里，匿名联系市政部门，
以“居民投诉”为由，督促他们加装了几盏明亮的路灯。第一次注意到谢知鸢，
是在三个月前。那天阳光很好，谢知鸢抱着一大捧灿烂的向日葵走出店门，
准备去附近的高级酒店送货。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毫无阴霾，
明亮得让习惯了黑夜的顾影感到刺眼，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却被牢牢黏住。
那是另一个世界，干净、温暖、秩序井然。而顾影的世界，
充斥着地下交易、信息窃取和不见光的争斗。交集发生得意外。那是个普通的傍晚，
谢知鸢送花回来，怀里抱着几支未送出的白色百合。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岔路口，
她被几个喝了酒、举止轻浮的男人拦住了。他们围着她，言语带着不怀好意的调笑，
逐渐缩小包围圈。顾影就在不远处的街边，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冷漠地看着。
暗夜的圣女不该多管闲事，尤其对方是这种与她世界格格不入的普通人。出手可能暴露自己，
惹来麻烦。理智告诉她，视而不见是最佳选择。然而，她看到谢知鸢虽然脸色苍白，
眼底藏着惊惧，却依然倔强地抱紧了怀里的百合，那种姿态，
莫名触动了顾影内心深处某个早已冰封的角落。她掐灭了烟，走了过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显得格外清晰。她走到谢知鸢身边，
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张醉醺醺的脸。“滚。”她的声音带着冷冽气场。
其中一个混混壮着胆子，嬉皮笑脸地想伸手搭她的肩：“哟，
又来一个漂亮的……”他的话没能说完。顾影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某个穴位。
那混混瞬间感觉半边身子酸麻剧痛，惨叫一声，冷汗涔涔而下。
另外几人被这干脆利落的手法震慑，酒醒了大半，看着顾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们骂了几句，搀扶着同伴，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两个女人。谢知鸢惊魂未定，胸口微微起伏。
她抬起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又仿佛自带隔离气场的黑衣女人。对方很美，
却是一种带着锋刃的极具攻击性的美，眼神深邃。
“谢谢你……”谢知鸢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你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顾影心头微动。她想的是什么？她认识自己？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回答，
只是深深看了谢知鸢一眼，然后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引擎低吼一声，汇入车流，
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城市夜晚的一个插曲。但从那天起，
“鸢尾”花店开始每天收到一束没有署名的、品相极佳的香水百合。
正是谢知鸢最喜欢的那种。花店小妹只说是一位不愿透露信息的客人长期预订。
谢知鸢回家路上那段曾经让她有些害怕的暗巷，不知何时，
市政工程队来加装了几盏崭新的、光线明亮的路灯，将原本的阴暗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并非毫无察觉。那个总在黄昏时分，出现在远处石柱旁的黑色身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尽管对方总是保持着距离，但谢知鸢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并不带有恶意，
反而有种专注的……温柔？一次雨夜，雨下得很大。谢知鸢撑着伞，不知怎的，
就走到了那根石柱旁。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尖，带来凉意。她望着顾影通常会出现的方向，
空无一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落空了，带着淡淡的失落。那天，顾影没有出现。
谢知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几天后，她在石柱下方的缝隙里，
捡到了一枚不小心遗落的镶嵌着黑曜石的铂金袖扣，款式冷峻别致，触手冰凉，
带着属于顾影的独特气息。一切线索，都隐隐指向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02这天傍晚，
谢知鸢照例收拾好店外，却没有立刻锁门离开。她站在店门口，晚风吹拂着她的裙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面向那根沉默的斑驳石柱，提高了声音，清晰地唤道：“顾影！
”声音在傍晚的街道显得格外清晰。“一起走走吗？”石柱后，顾影的身体猛地一僵。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随即失控地狂跳起来。她暴露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无数疑问和警觉瞬间飙升。身份暴露意味着危险，对她，更可能对谢知鸢。
她看到谢知鸢站在那里，目光准确地投向自己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那双眼睛里，
有一种温和的坚定的期待。沉默在暮色中蔓延了几秒。最终，顾影缓缓从石柱后走了出来。
她的步伐很慢，带着惯有的警惕，但终究是走到了光线下，走到了谢知鸢面前。
晚风吹起她墨黑的长发，也扬起了谢知鸢纯白的裙摆。一黑一白，一站一立，
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谢知鸢看着终于现身的顾影，
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的微笑，“果然是你。”顾影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谢知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前几步，拉近了距离。“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
那些百合是你送的，巷子里的路灯，也是你让人装的。”顾影的眼神锐利起来，
周身气息微冷。“你调查我？”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不需要调查。”谢知鸢摇摇头，
目光坦然，“我知道你。顾影……我知道，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顾影心头再次一震。
她知道什么？知道“暗夜”？知道“圣女”？“你到底是什么人？”顾影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丝危险。谢知鸢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戒备，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近了一步，
近到能看清对方浓密睫毛下的细微情绪。“我是一个知道故事走向的人。”她轻声说，
语气带着奇异的笃定，“我知道你独自一人背负着什么，顾影。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
也知道你的……温柔。”“胡说。”顾影立刻反驳，下意识想避开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
心底最隐秘的柔软被触碰，让她感到慌乱和一丝被看穿的恼怒。“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谢知鸢轻轻叹了口气，“你每次看我的眼神，不像他们描述的那样。
倒像是……一个走了很久夜路的人，看到了温暖的灯光，
想靠近又怕身上的寒气惊扰了那份暖。”这句话让她猛地看向谢知鸢，
紧紧盯着她：“你不怕我？你应该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传闻。”“怕？”谢知鸢笑了，
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如果我怕，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了。顾影，我见过你真正的样子。
在你帮我赶走那些人的时候，在你匿名送百合的时候，在你为我点亮那条路的时候。
那才是你，不是吗？”顾影沉默了。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她的话听起来荒谬，
却又奇异地贴合事实。那种被理解的感觉，陌生而汹涌，冲击着她坚固的心防。“走吧。
”谢知鸢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自然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顾影的手腕。那触碰一触即分，
却让顾影肌肤微颤。“陪我走走，好吗？就沿着前面那条河。”顾影看着谢知鸢伸出的手，
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期待，拒绝的话最终咽了回去。她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们并肩走在河边的步行道上。夕阳的余晖将河水染成流动的金色。一开始，
只有沉默和脚步声。“你为什么要做那些？”顾影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谢知鸢看着河面，
语气平静：“因为我想。”“想什么？”“想靠近你。”谢知鸢转过头，目光直白，
“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想靠近你。顾影，我喜欢你。”顾影脚步顿住，彻底愣住。喜欢？
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干净纯粹的女人，喜欢她这个游走在黑暗边缘、双手并不干净的人？
“你疯了。”顾影喃喃道。“也许吧。”谢知鸢并不否认，“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靠近你可能有危险，对你，对我，都是。但我不在乎那些。我不在乎你的背景，
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顾影看着她，试图找到一丝虚伪，却只看到一片赤诚和义无反顾。
这种情感太过炽热，几乎要将她灼伤。“你会后悔的。我的世界……很复杂，很黑暗。
靠近我，可能会被卷入漩涡。”“那就让它来。”谢知鸢毫不退缩，“有光就有影。顾影，
你不是我的阴影，你是我想要拥抱的全部真实。”顾影的心脏被紧紧攥住，呼吸微窒。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组织里，她是“圣女”，是工具，需要的是服从和执行。
在外界传闻里，她是神秘莫测、危险的人物。唯独在谢知鸢这里，她好像只是顾影。
一个会被温暖吸引、会心软、会偷偷做这些小事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谢知鸢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因为你就是你。我觉得，你值得被喜欢，被温暖。
而不是永远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夜色渐深，城市华灯初上，倒映在河面上。路灯亮起，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她们。顾影看着灯光下谢知鸢柔和而坚定的脸庞，心墙外的冰层在碎裂。
理智仍在警告：不该，不能。组织的规矩，潜在的敌人，靠近谢知鸢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可是……当谢知鸢的手再次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真实的暖意传来时，顾影发现，
自己舍不得推开。“前面有家糖水铺，”谢知鸢指了指前方亮着暖黄灯光的小店，
“他们家的红豆沙很好吃。去试试？”顾影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那么自然。
她沉默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好。”一个字，很轻，
却用尽了她积攒多年的勇气。谢知鸢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明亮而温暖。顾影知道，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们的未来。她们走向那家糖水铺，身影在夜色中逐渐靠近，
并肩而行。03她们开始了秘密的约会。有时是并肩在河畔散步，多数时候沉默，
却气氛融洽。有时是谢知鸢拉着顾影去探索城市角落的各种小店，从糖水铺到深夜食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