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竹马约好周末去音乐厅听钢琴演奏会。当天下午他打电话过来：小林淋雨发烧了，
我得送她去医院啊。你把票退了呗，下次再去总行吧？我死死咬碎后槽牙，
喉咙发紧：又是那个贫困生，几次了？分手吧。挂掉电话我拖着裙摆自己去了。
散场后竹马堵在校门口，揪住我的手腕质问：你非得跟我闹是不是？
我狠狠甩开他：真分手，不闹。他抬手猛地推我，我后脑勺砸在铁栏杆上，眼前一黑。
医生说脑震荡留下永久性偏头痛。竹马坐在病床边抓着我的手指：她哭着拉我衣服，
我急了才推你的啊。1.头痛欲裂。我睁开眼睛。尹执坐在床边，
两只手紧紧攥着我的右手，嘴唇动个不停：微微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气了行不行，我就是一时冲动。你说句话啊，哪怕骂我也行。我动了动手指，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凑到床边盯着我：你醒了？哪里疼？我叫医生过来。
我狠狠抽回自己的手，翻身面朝墙壁。后脑勺传来钝痛，一阵一阵地砸在神经上。
尹执在背后絮絮叨叨：医生说你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我爸妈那边我都解释了，
说你自己摔的。你就当帮我一回，别让我爸妈担心好不好？我闭上眼睛，
一个字都不想搭理他。病房门被推开，米朵的嗓门炸开：尹执你还有脸在这儿？
她提着保温桶砰地放在床头柜上，黑着脸指着门口：滚出去，齐微需要休息。
尹执站起来，椅子腿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是她男朋友，我留下来照顾她。
米朵冷笑，拎起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直接扔到门口：男朋友？你算哪门子男朋友？
把人推成脑震荡的男朋友？尹执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我都说了是意外，
她非要跟我闹分手。米朵往前逼了一步，尹执下意识后退：你他妈还好意思提分手？
齐微陪你从初中到大学，你为那个林苒放她鸽子几次了？你自己数得清吗？
我撑着床沿坐起来，嗓子哑得厉害：尹执，走吧。他转过头，
眼睛红红的：微微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扯了扯嘴角：我说走。米朵拉开门，
横着胳膊挡在门口：听见没？齐微让你滚。尹执站在原地僵了几秒，
抓起地上的外套冲出病房。门啪地关上，米朵坐到床边，掰开保温桶盖子：喝点粥，
我早上熬的皮蛋瘦肉粥。粥的香味钻进鼻子，我胃里翻江倒海。不想吃。
米朵舀了一勺粥吹凉，送到我嘴边：不吃哪来的力气跟渣男分手？我张嘴喝了一口，
粥糊在舌头上索然无味。米朵一边喂我一边骂：尹执就是个畜生，
为个假贫困生把你往死里作。我早就看出那个林苒不对劲，天天哭哭啼啼勾男人。
我咽下粥，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别说了。米朵翻出手机，
戳开相册塞到我手里：你看看这个，今天早上校园墙有人拍的。
照片里尹执扶着林苒往急诊室走，林苒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我盯着照片下方的时间戳——周六下午两点半。演奏会三点开场。
米朵咬牙切齿：你看见没？他就是奔着小三去的。什么发烧淋雨，我看就是装病。
我把手机还给她，躺回枕头上：嗯，我看见了。米朵拍拍我的肩膀：好好休息，
其他事儿交给我。我盖好被子，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发呆。后脑勺的伤口隐隐作痛，
每跳一下都提醒我有多蠢。从初中到现在，整整七年。七年换来一个脑震荡和永久性偏头痛。
值吗？不值。护士推门进来换药，动作麻利地撕开纱布：家属呢？怎么就你们俩？
米朵抢着答：家属有事走了。护士边上药边嘀咕：男朋友吧？昨晚在门口守了一宿，
我劝他回去休息都不肯。今早又守在门口，连早饭都没吃。我闭着眼睛不接话。
护士收拾好东西叮嘱：按时吃药，少玩手机，多休息。米朵送护士出门，
回来趴在床边小声问：尹执昨晚守在门口？我转头看向窗外：跟我有什么关系。
米朵举起手机：他给你发了八十几条消息，还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要不要我帮你回一下？我摇头：全删了。米朵利落地操作几下：删完了，
顺便拉黑。接下来两天，尹执天天蹲在病房门口。
护士进来送药都会提一句：门口那个男生还在等，要不让他进来？
我每次都说：不认识。米朵索性在门上贴了张纸条——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第三天下午，
医生查房说可以出院了。米朵帮我收拾东西，
把住院这几天的病号服塞进袋子里：回宿舍好好养着，别乱跑。我签完出院手续，
拎着塑料袋往医院门口走。刚出大门，旁边的花坛里窜出个人影。
尹执冲过来抢走我手里的袋子，举得高高的：我帮你拿。我伸手去够，
他转身躲开：微微别闹，我送你回宿舍。米朵要上前抢，被我拦住。我深吸一口气，
盯着尹执的眼睛：尹执，最后说一次。我们分手了。他愣了愣，
把袋子塞进我怀里：好好好，你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就好了。我抱紧袋子，
一字一顿：分手。他皱眉，伸手想拉我：齐微你别闹了行不行？我都道歉了，
你还想怎么样？米朵一把拍开他的手：少碰她。我绕开尹执往前走，
他跟在后面：微微你听我说，林苒那天真的发烧了。我就是送她去个医院，
没别的意思。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分手啊。我脚步不停，
他追上来挡在我前面：你说句话啊，哪怕骂我也行。米朵拽着我绕过他，尹执继续跟着。
一路跟到宿舍楼下，米朵转身吼他：你他妈有完没完？尹执搓着手，
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微微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理林苒了。
我抬头看他，嗓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不用了，祝你们幸福。尹执脸色刷白，
张嘴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进了宿舍楼，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合上前，我看见尹执站在门口，
嘴唇翕动。2.回到宿舍，我把行李扔在床上。米朵帮我铺床，
絮絮叨叨：尹执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嘴上说分手，心里还想着你回头。我打开衣柜，
开始收拾尹执送的东西。情侣手链扔进纸箱。钥匙扣扔进纸箱。他高中送的玩偶，扔进纸箱。
去年生日买的项链，扔进纸箱。米朵蹲在旁边帮忙，边装边骂：这些破烂早该扔了。
留着占地方。我动作麻利地清理柜子，手碰到最里面的相框。
照片里我和尹执穿着初中校服，在梧桐树下笑得灿烂。米朵探头看了一眼：这个也扔？
我把相框扣进箱子里：扔。纸箱很快装满，我用胶带封口，
拿马克笔写上尹执的名字和宿舍楼号。米朵拍拍纸箱：我现在就给他送过去？
麻烦你了。米朵扛起箱子：这有什么麻烦的，分手快乐。她走到门口回头：对了，
要不要我拍个照发给他？我想了想：拍吧。米朵咧嘴一笑，扛着箱子出门了。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袋昏昏沉沉。手机震了一下，尹执的电话打进来。我挂断，
设置成骚扰拦截。手机又震，是米朵发来的照片。纸箱子扔在尹执宿舍楼下，
箱子上的名字歪歪扭扭。配文：东西已送到，自己拿。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头还在疼，像有人拿锤子砸。接下来几天我照常上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周三中午，
我在食堂排队打饭。端着餐盘刚找好位置坐下，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尹执坐下来，
把两份菜推到我面前：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我看都不看，
端起餐盘换了个座位。他追过来又坐下：微微你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我起身离开，
他又追上来。我端着盘子在食堂里转了三圈，他跟了三圈。米朵从打饭窗口冲过来，
挡在尹执面前：你他妈是跟踪狂吗？尹执急了：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
米朵笑出声：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林苒吗？尹执涨红了脸：我跟林苒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同学纷纷看过来，我转身走出食堂。饭没吃成，我直接去图书馆自习。刚坐下，
手机震了震。尹执发来消息：对不起，我不该在食堂闹。我删掉聊天记录，继续背单词。
周末，我窝在宿舍刷题。楼下传来米朵的大嗓门：齐微不在！你别堵了！
我趴在窗口往下看，尹执举着奶茶和早餐站在楼下。
米朵叉腰指着他：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尹执抬头，正好跟我对上视线。
他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微微，我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我关上窗户，拉紧窗帘。
米朵打电话上来：要不要我帮你赶他走？别理他。挂掉电话，我继续做题。
下午要出门买资料，我从侧门溜出去。刚走到校门口，
尹执从旁边冒出来：微微我知道你要出去，我陪你。我绕开他继续走，
他跟在旁边：你买什么我帮你拿。我进了书店，他也跟进来。我挑书，
他站在旁边递这个递那个：这本老师推荐过，买这个。这套真题不错，我去年做过。
收银台前，我掏出手机扫码。尹执抢先把钱付了：我来我来。尹执，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抓着购物袋，小心翼翼：我就是想对你好。我伸手去抢袋子，
他举高不给：我送你回学校。随便。走出书店，
他屁颠屁颠跟在旁边：微微你渴不渴？我去买水。微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微微你累不累？我们坐会儿？我充耳不闻，快步往学校走。到宿舍楼下，
我转身伸手：袋子给我。尹执乖乖递过来，眼巴巴看着我：微微，我们和好吧。
我接过袋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楼。电梯门关上前，尹执冲过来想跟进来。我按了关门键，
他被挡在外面。回到宿舍，室友们围过来：尹执又来了？他还真锲而不舍啊。
米朵啧了一声：齐微你可千万别心软。我把书放进书架：不会。她们面面相觑，
不太信：真的？我坐到书桌前：真的，我要学习了。接下来一周，
我每天泡在图书馆。米朵帮我报名参加校园歌手大赛。你不是一直想唱歌吗？去试试呗。
我能行吗？米朵拍拍我的肩：你行的，去找点事情做，别总想尹执那个渣男。
我报了名，开始每天去练习室练歌。从下午四点练到晚上十点，嗓子都哑了。米朵心疼，
给我买金嗓子喉宝：悠着点，别把嗓子练废了。我含着喉宝继续练，
把所有空闲时间都填满。累到沾枕头就睡着，没空想别的。半个月后，初赛开始。
我抽到十二号，唱《往后余生》。候场的时候手心全是汗，米朵握着我的手：别怕，
就当练习。轮到我上台，灯光打过来晃得我睁不开眼。前奏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唱。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唱到副歌，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死死忍住，
把所有情绪都灌进歌里。最后一个音落下，台下掌声雷动。评委给了高分，我晋级了。
下台后米朵抱住我：唱得太好了！我都快哭了！我擦擦眼角：真的吗？
米朵狂点头：真的！你就是为舞台而生的！我笑了，笑着笑着又想哭。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余光瞟到观众席最后一排。尹执坐在角落，直勾勾盯着我。我收回视线，
跟米朵往外走。刚出门，尹执追上来：微微！我脚步不停，他拦在前面：你唱得真好，
我听哭了。我绕开他，他又跟上来：微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看，我都改了。
他翻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我看：林苒的消息我一条都没回。她找我帮忙我都拒绝了。
我扫了一眼聊天记录，林苒隔三差五发消息：学长，这道题我不会，能帮我讲讲吗？学长，
我感冒了，能陪我去医务室吗？学长，食堂的饭卡丢了，能借我点钱吗？
尹执的回复都是：找别人。我抬头看他：所以呢？3.尹执眼睛亮了，
以为我松口了：所以我们和好吧！你看我都跟林苒断干净了！
我往后退一步：尹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脸色僵住：什么叫有什么关系？
你不就是因为林苒才跟我分手的吗？我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我是因为这个。
脑震荡，永久性偏头痛。你知道每天头疼起来是什么感觉吗？尹执张了张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绕过他，米朵勾着我的胳膊：走了走了，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尹执在后面喊：齐微！我会补偿你的！我头也不回，跟米朵走远了。晚上躺在床上，
米朵翻来覆去睡不着：齐微，你说尹执是不是脑子有病？都分手这么久了还缠着你。
我闭着眼睛：可能吧。米朵叹气：算了，不聊他了，你好好休息。我嗯了一声，
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每天晚上都会疼一会儿，像有人拿针扎。我吞了两片止痛药，
等药效上来才迷迷糊糊睡着。周一上午，学生会在操场摆摊招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