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蛛网垂落，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刮在脸上像刀子。
腹中绞痛一阵烈过一阵，温热的血顺着腿根往下淌，在破草席上洇开暗红。
“姐姐安心去吧。”
林婉儿蹲下身，金丝绣鞋踩在脏污的稻草上，声音甜得发腻，“世子夫人之位，妹妹会好好接手的。”
苏锦书喉咙里嗬嗬作响，想扑过去撕烂那张虚伪的脸，身体却沉得动弹不得。
视线开始模糊，只有林婉儿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晃着冰冷的光。
最后落入耳中的，是那道她曾痴恋多年的清润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婉儿，何必与她多话。
药既喝了，了结便是。”
陆明渊。
她名义上的夫君，她掏心掏肺爱了数年的人，亲手递来那碗堕胎药，断送了她和她未出世孩儿的性命。
恨。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撑裂这具残破的躯体。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刺骨的冷骤然包裹全身，口鼻被冰冷的水灌入，窒息感凶猛袭来。
苏锦书猛地睁开眼，浑浊的冰水刺激得眼球生疼。
她扑腾着，求生的本能让她挥舞手臂，混乱中，指尖触到一截枯硬的东西。
是湖边的枯枝！
前世，就是在这里，赏梅宴上，林婉儿“不小心”将她推入冰湖，她挣扎许久才被救起，大病一场，反倒落了個娇弱的病名，惹得陆明渊不喜。
而这一次……她死死抓住那枯枝，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岸边围满了人，惊叫声，脚步声乱成一团。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那张俊雅温润的脸——陆明渊，他正看着这边，眉头微蹙，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一如初见。
伪君子。
心底冷笑，苏锦书借力爬上岸，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背脊却挺得笔首。
不等林婉儿假惺惺地扑过来扶她，她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落水后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表妹，推我下水时，你袖中藏着的……是什么？”
林婉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凝固。
众人目光“唰”地集中到林婉儿身上。
苏锦书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踉跄上前，一把攥住林婉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婉儿袖口一松，一个精巧的香囊掉落在地，几页折叠的薛涛笺也随之散开。
“呀！”
苏锦书像是才看清，惊呼一声，随即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这香囊上的并蒂莲……还有这诗……‘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表妹，这似乎是……外院陈公子前日诗会上的佳作？
你怎会……”场面瞬间死寂。
闺阁女子私藏外男诗作，还贴身放着，这简首是……林婉儿脸色煞白，猛地抽回手，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
这、这不是我的！”
“不是吗？”
苏锦书松开手，任由她后退，自己却虚弱地晃了晃身子，被及时赶到的自家丫鬟扶住。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寒，声音轻得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可这针脚，分明是表妹你最拿手的双面绣啊。”
周围贵女们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林婉儿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探究。
陆明渊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大氅想披在苏锦书身上，语气温和：“苏小姐受惊了，先披上暖暖身子……”苏锦书却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碰触，福了一礼，疏离而客气：“多谢世子关怀，臣女无碍。”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俊雅的脸庞，那底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冷酷与算计，她如今一清二楚。
这一眼，看得陆明渊微微一怔。
眼前的苏锦书，明明还是那个人，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楚楚可怜，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痴迷与怯懦，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悲哀与……恨意？
错觉吗？
他还想说什么，苏锦书己被丫鬟扶着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决绝而单薄的背影。
回到临时更换衣衫的厢房，屏退左右，苏锦书靠在门板上，才允许自己微微颤抖。
冰冷的衣物贴在皮肤上，提醒着她重活一世的真实。
死了，又活了。
回到了三年前，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陆明渊，林婉儿……你们欠我的，欠我孩儿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们千倍百倍偿还！
远离他们？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留在局中，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她精心编织的绝路。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无声无息。
苏锦书擦去眼角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恨意沁出的泪，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冷风拂面，带着梅花的冷香。
她的目光越过覆雪的亭台楼阁，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场大雪，破庙里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指尖深深掐入窗棂，木刺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良久，她松开手，看着掌心那点鲜红的血珠，如同冬日里唯一盛放的红梅。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艳烈的弧度。
这一世，她苏锦书，只为复仇而来。
那些伤她、负她、欺她、辱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
游戏，才刚刚开始。
腹中绞痛一阵烈过一阵，温热的血顺着腿根往下淌，在破草席上洇开暗红。
“姐姐安心去吧。”
林婉儿蹲下身，金丝绣鞋踩在脏污的稻草上，声音甜得发腻，“世子夫人之位，妹妹会好好接手的。”
苏锦书喉咙里嗬嗬作响，想扑过去撕烂那张虚伪的脸，身体却沉得动弹不得。
视线开始模糊，只有林婉儿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晃着冰冷的光。
最后落入耳中的，是那道她曾痴恋多年的清润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婉儿，何必与她多话。
药既喝了，了结便是。”
陆明渊。
她名义上的夫君，她掏心掏肺爱了数年的人，亲手递来那碗堕胎药，断送了她和她未出世孩儿的性命。
恨。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撑裂这具残破的躯体。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刺骨的冷骤然包裹全身，口鼻被冰冷的水灌入，窒息感凶猛袭来。
苏锦书猛地睁开眼，浑浊的冰水刺激得眼球生疼。
她扑腾着，求生的本能让她挥舞手臂，混乱中，指尖触到一截枯硬的东西。
是湖边的枯枝！
前世，就是在这里，赏梅宴上，林婉儿“不小心”将她推入冰湖，她挣扎许久才被救起，大病一场，反倒落了個娇弱的病名，惹得陆明渊不喜。
而这一次……她死死抓住那枯枝，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岸边围满了人，惊叫声，脚步声乱成一团。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那张俊雅温润的脸——陆明渊，他正看着这边，眉头微蹙，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一如初见。
伪君子。
心底冷笑，苏锦书借力爬上岸，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背脊却挺得笔首。
不等林婉儿假惺惺地扑过来扶她，她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落水后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表妹，推我下水时，你袖中藏着的……是什么？”
林婉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凝固。
众人目光“唰”地集中到林婉儿身上。
苏锦书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踉跄上前，一把攥住林婉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婉儿袖口一松，一个精巧的香囊掉落在地，几页折叠的薛涛笺也随之散开。
“呀！”
苏锦书像是才看清，惊呼一声，随即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这香囊上的并蒂莲……还有这诗……‘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表妹，这似乎是……外院陈公子前日诗会上的佳作？
你怎会……”场面瞬间死寂。
闺阁女子私藏外男诗作，还贴身放着，这简首是……林婉儿脸色煞白，猛地抽回手，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
这、这不是我的！”
“不是吗？”
苏锦书松开手，任由她后退，自己却虚弱地晃了晃身子，被及时赶到的自家丫鬟扶住。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寒，声音轻得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可这针脚，分明是表妹你最拿手的双面绣啊。”
周围贵女们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林婉儿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探究。
陆明渊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大氅想披在苏锦书身上，语气温和：“苏小姐受惊了，先披上暖暖身子……”苏锦书却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碰触，福了一礼，疏离而客气：“多谢世子关怀，臣女无碍。”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俊雅的脸庞，那底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冷酷与算计，她如今一清二楚。
这一眼，看得陆明渊微微一怔。
眼前的苏锦书，明明还是那个人，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楚楚可怜，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痴迷与怯懦，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悲哀与……恨意？
错觉吗？
他还想说什么，苏锦书己被丫鬟扶着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决绝而单薄的背影。
回到临时更换衣衫的厢房，屏退左右，苏锦书靠在门板上，才允许自己微微颤抖。
冰冷的衣物贴在皮肤上，提醒着她重活一世的真实。
死了，又活了。
回到了三年前，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陆明渊，林婉儿……你们欠我的，欠我孩儿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们千倍百倍偿还！
远离他们？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留在局中，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她精心编织的绝路。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无声无息。
苏锦书擦去眼角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恨意沁出的泪，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冷风拂面，带着梅花的冷香。
她的目光越过覆雪的亭台楼阁，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场大雪，破庙里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指尖深深掐入窗棂，木刺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良久，她松开手，看着掌心那点鲜红的血珠，如同冬日里唯一盛放的红梅。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艳烈的弧度。
这一世，她苏锦书，只为复仇而来。
那些伤她、负她、欺她、辱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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