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死的那天，全京城都在庆祝穿越女苏落落与太子楚煜大婚。重生回十五岁，
她看着那个装疯卖傻的穿越女冷笑：“这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她抢先救下被追杀的楚煜，在他耳边轻语：“殿下，您欠我一条命。
”当苏落落再次唱着古怪情歌出现时，楚煜却当众将她搂入怀中：“孤的太子妃，
从来只有江清月一人。”---寒意是先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带着地牢里终年不散的潮气和血腥气。江清月蜷在角落，身下垫着的稻草早已腐烂发霉，
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囚衣，依稀还能看出曾经上好的绸缎料子，
如今却污秽不堪，紧紧黏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碾碎脏腑般的剧痛。铁链沉重，锁着她的手腕脚踝，磨破了皮，
深可见骨。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喧嚣，是锣鼓，是鞭炮，
是人群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穿透阴冷厚重的石墙，顽强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太子殿下大婚！普天同庆！”“苏姑娘…不，太子妃娘娘真是天仙下凡，
和太子殿下佳偶天成啊！”“听说那曲子是太子妃家乡的，叫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
真是新奇又好听！”苏落落。楚煜。大婚。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那早已干涸的眼眶，竟又泛起一丝涩意，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了。她想起半个月前，
也是在这天牢里，楚煜来看她。他穿着储君的常服，雍容华贵，身姿挺拔，
看她的眼神却冰冷得像在看一堆垃圾。“清月，”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字字如刀，
“孤给过你机会。你若早早交出江家暗卫的势力，助落落稳固地位，看在往日情分上，
孤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好像只是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与她花前月下、信誓旦旦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男人，
然后啐出了一口血沫。“楚煜，”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会后悔的。”他拂袖而去，
再未回头。后悔？他不会。他此刻正拥着他的新妇，接受万民朝拜。那个来自异世的苏落落，
带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诗词歌谣，那些闻所未闻的“平等自由”观念，
那些看似天真烂漫实则步步为营的手段，轻易就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家，亲人，爱情，
尊严……乃至生命。喧嚣声越来越远，又或者，是她的意识在逐渐抽离。
身体的疼痛奇异地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她最后看到的，
是狭小窗口透进来的一线惨白的天光。真不甘心啊……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小姐？小姐？您醒醒？”谁？谁在叫她？江清月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
额头上全是冷汗。入目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锦帐，鼻尖萦绕着的是她常用的清雅冷梅香。
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小姐，
您是不是魇着了？”丫鬟春桃担忧的脸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盏温热的安神茶。
江清月怔怔地看着春桃，又缓缓环顾四周。这是她的闺房，她在江家将军府的住处。
屋内的陈设，与她十五岁那年一模一样。她抬起自己的手，白皙，纤细，
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没有那些可怖的伤痕，没有沉重的镣铐。她……回来了？
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苏落落那个穿越女“意外”落水被救起，在她家借住不久，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和悲怆交织着冲上心头，让她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春桃，”她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异常冷静，“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年份？
”春桃虽觉奇怪，还是老实答道：“小姐，已是巳时了。今年是承启二十三年啊，您怎么了？
”承启二十三年。她十五岁。江清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掀被下床：“更衣。
”镜子里映出一张稚嫩却已初具风华的脸庞。眉眼精致，唇不点而朱，肌肤胜雪。
只是那双原本该清澈明亮的杏眼里，此刻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冰冷。她抬手，
轻轻抚过镜面，指尖冰凉。苏落落……楚煜……你们欠我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
一一讨回来。---用过早膳，江清月借口要去花园散步，支开了春桃。她凭着前世的记忆，
走向府中较为偏僻的西侧院。那里有一处客院，
如今正住着那位“失忆”后变得“天真烂漫”、“与众不同”的表小姐苏落落。还未走近，
便听到一阵咿咿呀呀、调子古怪的歌声传来。“我爱你，爱着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江清月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隐在一丛茂密的翠竹后，望了过去。只见院子里，
苏落落穿着一身不符合京城闺秀审美的、颜色鲜亮却略显俗气的衣裙，
正一边哼唱着那首所谓的“家乡小调”，一边摆弄着几株花草。她身边围着几个小丫鬟，
都被她这新奇大胆的做派和歌词逗得掩嘴偷笑，
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苏落落似乎很享受这种目光，
唱得更起劲了，还夹杂着几句“人人平等”、“自由恋爱”的惊世之言。江清月冷眼看着。
前世，她就是被苏落落这副“纯真无邪”、“不拘一格”的模样所迷惑，
觉得她与京城里那些矫揉造作的贵女都不同，真心与她结交，
甚至在她被其他贵女嘲笑排挤时多次维护。却不知，这看似无害的外表下，
藏着怎样一颗野心勃勃的心。苏落落利用她的信任，一步步接近楚煜，
用那些现代的小伎俩和观念吸引楚煜的注意，离间她与楚煜的感情，最终更是诬陷江家谋反，
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老鼠爱大米？”江清月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讥诮更深。确实，
一个觊觎别人未婚夫，一个贪图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可不就是老鼠爱大米么？她没有现身，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苏落落刚刚“醒来”，在府中根基未稳，
那些出格的言行暂时只会让人觉得她失忆后行为怪异，无伤大雅。她需要等待，
等待一个能将苏落落彻底踩下去，也能让她自己重新夺回一切的机会。而那个机会，
很快就要来了。---半个月后，皇家秋猎。围场设在京郊的皇家林苑，旌旗招展，
骏马嘶鸣，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及其家眷齐聚，热闹非凡。江清月穿着一身利落的骑射装，
青丝高束，英姿飒爽。她刻意避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带着春桃，骑着马，
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穿梭。春桃有些不安：“小姐，咱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听说这林子深处有猛兽……”“怕什么，”江清月语气平静，“跟紧我便是。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秋猎，太子楚煜就是在林苑西侧的落霞谷附近，
遭遇了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刺杀。虽然最终侍卫赶到，楚煜侥幸脱险，但左臂中了一箭，
伤势不轻。而当时，第一个发现他受伤并惊慌失措尖叫着引来侍卫的，
正是“恰好”也在附近“迷路”的苏落落。
楚煜因此对“单纯善良”、“不顾自身安危”的苏落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次，
这个“救命之恩”的契机，该换人了。江清月计算着时间和路线，悄然向落霞谷靠近。
她让春桃留在谷口隐蔽处望风，自己则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灌木丛生的地方埋伏下来，
屏息凝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远处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和急促的马蹄声。来了！
江清月眼神一凛，握紧了袖中的一把小巧匕首。只见山谷中，
几道黑色身影正围攻一个身着玄色骑射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剑法凌厉，身手不凡，
正是太子楚煜。但他身边的侍卫显然已被冲散，寡不敌众，左支右绌，手臂上已然挂了彩，
鲜血浸湿了衣袖。眼看一名黑衣人瞅准空子，一刀劈向楚煜的后心——就是现在！
江清月如同一只灵巧的猎豹，从藏身处疾冲而下！她没有像寻常贵女那样惊慌尖叫，
而是目标明确，手腕一抖，匕首脱手而出，精准地打偏了那柄劈向楚煜后背的钢刀！“铛！
”一声脆响。那黑衣人猝不及防，动作一滞。楚煜何等敏锐，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反手一剑，结果了那刺客的性命。江清月已然冲到近前，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长剑，
与楚煜背对而立，声音冷静得不似闺阁女子：“殿下，西南方向防守薄弱，可伺机突围。
”楚煜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按照她所言，剑锋转向西南。两人配合竟出乎意料的默契，
一时间将剩余几名黑衣人的攻势挡了回去。就在这时，
谷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殿下！太子殿下在此！
”是巡邏的侍卫被这边的打斗声引来了。黑衣刺客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一眼，迅速撤退，
消失在密林之中。危险解除，楚煜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身旁救了他的人。
少女身姿挺拔，握剑的手稳而有力，侧脸线条优美，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
带着一种经历过血腥杀戮后的镇定。这绝非普通官家小姐应有的模样。
“你是……”楚煜觉得她有些眼熟。江清月转过身，收起长剑，
姿态标准地行了一礼：“臣女江清月，参见太子殿下。”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楚煜，
那双杏眼里没有了前世的爱慕与痴缠，只剩下清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惊扰殿下，
臣女罪该万死。”“江清月？镇北将军江烽之女？”楚煜想起来了，
那个据说性子清冷、不善交际的江家嫡女。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又瞥了一眼自己受伤流血的手臂，心中疑窦丛生。一个深闺小姐，
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这偏僻的山谷？还身手如此利落？“正是臣女。
”江清月仿佛看穿了他的疑虑，不卑不亢地道，“臣女贪看风景，误入此地，
听到打斗声才贸然前来。情急之下出手，若有失仪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她解释得合情合理，态度也无可指摘。但楚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侍卫们已经赶到，
跪了一地：“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楚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他走到江清月面前，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气，
能看清她卷翘睫毛上沾染的细微尘土。“无论缘由为何，”他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失血后的沙哑，“你救了孤。这份情，孤记下了。”江清月却微微踮起脚尖，
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殿下，您欠我一条命。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话语的内容却让楚煜心头猛地一跳！
他倏然转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邀功，没有谄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