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正在画图手机弹出外卖推送:您订购的“骨瓷碗装招牌脑花”已由商家接单,
骑手“影”正在为您派送。我瞬间脊背发凉——我根本没点外卖!更恐怖的是,
备注栏写着一行字:“用你自己的碗吃,味道更好。
——沈暮”第一章:来自“我”的午夜订单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电脑桌前突兀地亮起,
推送信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猝不及防地钻入我的视线:您订购的“骨瓷碗装招牌脑花”已由商家接单,
骑手“影”正在为您派送。我握着压感笔的手指僵在半空,后背瞬间爬上一层白毛汗。
脑花?我他妈最讨厌的就是脑花!那黏糊糊、布满沟壑的质感,光是想象就让我喉头泛酸。
而且,我根本就没点外卖!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撞响,我颤抖着点开订单详情。
配送地址分毫不差,是我这间位于城郊结合部的老旧公寓。付款方式显示为平台余额支付。
最让我血液倒流的是备注栏,那行字清晰得刺眼:“用你自己的碗吃,味道更好。
——沈暮”我的名字。落款是我自己的名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房间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和我骤然粗重的呼吸声。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凌晨一点半,整个世界都像死了一样。
“顾琛……”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拨通了男友的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有、有人用我的账号,给我点了份外卖……脑花,还、还备注……”“暮暮?慢点说,
别急。”顾琛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但依旧温和,“是不是系统BUG了?
或者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不是!备注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从来没点过这东西!
”我语无伦次。他耐心安慰我:“好了好了,别自己吓自己。可能是信息泄露了,
或者就是单纯的恶作剧。拒收就好了,嗯?明天我帮你联系平台客服查一下。
”在他的安抚下,我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干我们这行的,
昼夜颠倒,精神敏感是常态。我叫沈暮,二十六岁,自由插画师,
大部分收入来源于网络稿费,生活圈子小得可怜,社交几乎为零。
顾琛是我黯淡生活里唯一的光,他英俊、体贴,在一家知名的科技公司做项目主管,
理性又可靠。和他比起来,我就像个还没长大、容易受惊的孩子。可挂掉电话后,
那种如影随形的不安感并没有散去。我试着登录外卖平台,想取消订单,
却发现那个订单如同鬼魅一般,从我的订单列表里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不死心,打了客服电话,对方礼貌而程式化地回复:“女士,经查询,
您的账户在今晚确实没有产生任何订单记录。”没有记录?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幻觉?
我蜷缩在电脑椅上,抱着膝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犹豫再三,
我还是拨通了110。接线员听我磕磕绊绊地讲完,沉默了一下,说:“女士,
您目前人身受到威胁了吗?或者财产遭受损失了吗?如果都没有,
我们建议您先联系平台方处理,或者……注意休息,放松心情。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他们也不信我。那一晚,我几乎没睡。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我心惊肉跳。凌晨三点左右,
我似乎听到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像是塑料袋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鼓足全身勇气,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猫眼。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
一片昏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到我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白瓷碗。空荡荡的,碗口朝下扣着。和我厨房碗柜里,每天用来吃饭的那只,
一模一样。我猛地后退,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窒息感攫住了我。那不是幻觉。
第二天,顾琛来看我,我把昨晚的遭遇和那个诡异的空碗指给他看。他拿起那只碗仔细端详,
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把我搂进怀里。“可能只是巧合,暮暮。这种碗很常见。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最近接稿压力太大了?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我把脸埋在他胸口,
闷声说:“不是压力大,顾琛,我真的觉得不对劲……”“别怕,有我在。”他低下头,
吻了吻我的发顶,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样吧,我认识一位很不错的心理医生,姓林。
很多同行压力大都会去找他聊聊。我陪你一起去,就当是放松一下,好吗?”我抬起头,
想从他眼里找出点什么。他的眼神依旧关切,但在那关切之下,
似乎隐藏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平静?或者说,是审视?一种莫名的孤立感包围了我。
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觉得我精神出了问题。不,我不能坐以待毙。等顾琛离开后,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重新翻出手机,开始逐个APP检查。
外卖平台、购物软件、生鲜配送……我像着魔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留下痕迹的角落。
终于,在一个我几乎遗忘、只用来买过几次水果的生鲜APP的“历史订单”最底部,
我找到了它。那条“骨瓷碗装招牌脑花”的订单,安静地躺在那里。下单时间,就是昨晚。
而订单详情的最下方,
设备:X品牌P系列手机设备ID:SM-2024XXXX…”那串独特的设备ID,
我认得。那是我自己的手机。第二章:镜中窥影恐惧第一次有了确切的形状。
它不是无形的压力,而是化作了手机屏幕上那串冰冷的、属于我自己的设备ID。
那个“沈暮”,不仅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住址,我的账户,
她甚至……在用“我”的身份活动。骚扰升级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我又收到一条配送信息,不是外卖,而是一个同城快递。包裹很小,很轻。我拆开,
里面是一把木梳。很普通的桃木梳,款式老旧。但我的血液,再一次凝固了。这把梳子,
和我奶奶留给我的那一把,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梳齿断了几根,断口处参差不齐,
像是被人用力掰断的。没有备注,没有卡片。我冲进卧室,
从抽屉深处翻出奶奶留下的那把木梳,紧紧攥在手里。两把梳子并排放在桌上,一把完好,
承载着温暖的回忆;一把残破,散发着阴冷的不详。紧接着,是第三件东西。
一件淡紫色的纯棉睡裙,和我身上正穿着的,是同款同码。但它被随意塞在快递袋里,
裙摆处沾着几块已经干涸发硬的泥渍,领口还有一抹可疑的、像是口红蹭上去的痕迹。
这一次,备注栏里有字了:“这个颜色,他更喜欢吗?”他?哪个他?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琛。我几乎是立刻给他打了电话,
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她又来了!这次是梳子!是睡裙!她好像在……在模仿我!不,
她在告诉我,她能取代我!”顾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传来:“暮暮,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我必须带你去看林医生了。这不是在商量。”他的语气里,
第一次带着一种让我感到陌生的强硬。那个下午,我见到了林医生。
他办公室的装潢是标准的治愈系风格,暖色调,绿植,柔软的沙发。
林医生本人也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和而专业。但他问的问题,
总让我觉得像是预设好了轨道的列车,不断试图将我引向一个终点:你是否感觉记忆模糊?
是否有时无法区分现实和想象?是否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你的行为?
他在引导我承认,我有精神分裂。从诊所出来,坐在顾琛的车里,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内心一片冰凉。比起那个看不见的“镜像”,
身边这个我最信任的男人,他的不信任和那种“为我好”的掌控感,更让我感到绝望和恐惧。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了。回到家,我做了两件事。第一,
我在网上偷偷购买了一个微型隐藏摄像头,外形伪装成充电头。到货后,
我把它插在了客厅正对沙发和门口的插座上。第二,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
整理所有收到的诡异信息。订单时间、物品类型、备注内容。我用画图软件的时间轴功能,
把它们一一标注出来。我发现,这些信息发送的时间点,
都非常微妙——要么是我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时候,
要么是我沉浸在画图、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要么是我刚和顾琛通过电话,
情绪起伏较大的时候。就像……那个“她”,能精准地捕捉到我意识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隐藏摄像头在三天后的深夜,给了我答案。那晚我因为心绪不宁,吃了片助眠药,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APP,回放昨晚的监控录像。前半夜,一切正常。
凌晨两点到四点,画面静止,只有偶尔因为网络波动产生的轻微马赛克。就在我快要放弃时,
凌晨四点十七分,画面有了变化。我的家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没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就像主人回家一样,自然而然地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淡紫色睡裙,就是那件沾了泥点的同款。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身形、发型,甚至走路的姿态,都和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走到客厅中央,拿起我放在茶几上喝了一半的水杯,端到唇边,喝了一口。
动作自然得仿佛那就是她自己的杯子。然后,她走到墙边那面我用来试穿衣服的穿衣镜前,
停下。她抬起手,开始梳理头发,一下,又一下,眼神空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这不是恶作剧,不是人皮面具!
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我”!就在这时,监控里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梳头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的头,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视线精准地、直勾勾地,
投向了我隐藏摄像头所在的方向!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脸。那张脸,
和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脸,毫无二致。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梁和嘴唇。
只是,她的眼神里,没有我惯有的敏感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的,
却又在深处燃烧着某种疯狂渴望的东西。而就在她转头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
在她左侧耳垂后方,有一颗微小的、褐色的痣。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后相同的位置。
光滑一片。我什么都没有。第三章:甜蜜陷阱与冰冷真相我把监控视频给顾琛看了。
在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我紧盯着他的脸。
我想从他脸上看到和我一样的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沉默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思想斗争。终于,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眼神里充满了某种“下定决心”的凝重。“暮暮,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低沉而严肃,“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告诉你了。我怕你害怕,
一直瞒着你。”他告诉我,这是一个极其隐秘和高科技的国际犯罪组织惯用的手段。
他们利用先进的3D扫描和生物材料打印技术,制作出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再寻找体型相似的人进行模仿训练,目的是渗透、窃取,或者……直接取代目标人物,
攫取财富和身份。“我所在的公司在进行一项与之相关的安全技术研究,
所以我知道一些内情。”他语气沉重,“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盯上你。
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了你。”他的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
高科技犯罪、人皮面具、因为他的工作而被牵连……这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
他眼中那份恰到好处的愧疚和担忧,几乎要将我说服。“这个‘保护器’,你戴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运动手环的黑色腕带,亲自扣在我的手腕上,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内置了定位和紧急报警系统,还有微弱生物电干扰功能,
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那些模仿者依靠生物信号进行的追踪和锁定。一旦你遇到危险,
按下侧面的按钮,我会立刻知道你的位置。”腕带冰凉,贴合着我的皮肤。
看着他为我戴上“保护器”时专注而温柔的神情,那一刻,
连日来的恐惧和疲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我扑进他怀里,眼泪涌了出来。也许,
真的是我错怪他了?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戴上“保护器”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再也没有诡异的订单,没有深夜的访客。生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正轨。顾琛对我加倍体贴,
接送我上下班虽然他并不真的理解我所谓的“班”只是从卧室到书房,给我做爱吃的菜,
耐心陪我聊天。我几乎要相信,危机已经解除了。
那个“镜像”被顾琛的高科技产品震慑住了。直到那天下午,我坐在电脑前修改画稿。
那是一张商业海报,对细节要求极高。
我习惯性地将监控视频里那个“镜像”的脸部特写截图,拖进Photosh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