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宿望山死在锁魂潭,胸口刻血 “忌” 字,我靳野奔丧,守灵夜遗像眼睛动了。
灵堂烛火忽明忽暗,映着爷爷青灰的遗容。
我跪在蒲团上,膝盖硌着冰凉的青石板。
供桌上的白菊蔫了半截,花瓣上凝着细碎的水珠。
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爷爷的遗像,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他穿着粗布褂子,眼神浑浊却透着股劲。
可此刻,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珠轻轻转了一下。
“后生,别盯着遗像看,不吉利。”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重的烟嗓。
我猛地回头,看见村长窦老栓杵着拐杖站在门口。
他佝偻着背,跛脚的左腿在地上拖出轻微的声响。
“窦伯,你刚才看见没?” 我指着遗像,声音发颤。
窦老栓眯起眼,往供桌方向瞥了瞥,脸色沉下来。
“青雾村的规矩,死人遗像不能直瞅,尤其是忌日。”
他走到灵前烧了三炷香,烟雾缭绕中语气更重,
“你爷爷死得蹊跷,锁魂潭的水昨天还结着冰呢。”
我心里一紧,爷爷是前天被发现的,尸体泡在潭里。
可现在是七月,南方的暑气正盛,怎么会结冰?
“窦伯,什么忌日?” 我追问,攥着衣角的手冒冷汗。
窦老栓往门外看了眼,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音:
“七月十四,青雾村的忌日,二十年前就定下的。”
他顿了顿,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
“今晚别出门,更别去锁魂潭,回头者死。”
这话像冰锥扎进我心里,我想起赶回来时的路。
村子被青雾裹着,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不叫。
只有锁魂潭方向,隐约飘着断断续续的孩童哭声。
“我爷爷的死,跟忌日有关?” 我盯着窦老栓的眼睛。
他避开我的目光,往供桌前塞了张黄符:
“不该问的别问,守到天亮就赶紧走。”
窦老栓一瘸一拐地离开,木门吱呀一声关上。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跳动的烛火,还有爷爷的遗像。
我再次看向照片,那双眼睛好像又动了,直勾勾盯着我。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我起身走向爷爷的房间。
他生前住的西厢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乱糟糟的,书架上的书散落一地。
像是有人翻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的。
我弯腰收拾,手指触到一本硬壳札记。
封面是深棕色的,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翻开第一页,是爷爷苍劲的字迹:“青雾忌日,十条铁律。”
我正往下看,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光着脚踩在泥地上。
我猛地合起札记,躲到门后,屏住呼吸。
脚步声停在窗户外,接着是指甲刮玻璃的声响。
“咯吱 —— 咯吱 ——”,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握紧拳头,猛地拉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青雾弥漫,把院子里的老槐树缠得严严实实。
地上留着一串小小的脚印,像是孩童的,通向院外。
“谁在那儿?” 我喊了一声,声音在雾里打颤。
回应我的,只有远处锁魂潭方向传来的哭声,更清晰了。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札记,突然摸到里面有硬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半块玉佩,冰凉刺骨。
玉佩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咒,边缘很锋利。
这东西爷爷从来没跟我提过,怎么会藏在札记里?
正琢磨着,身后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笑。
我转身,看见褚跛佬站在房门口,嘴角咧到耳根。
他比窦老栓更老,头发全白了,右眼眯成一条缝。
跛着的右腿上绑着粗麻绳,走路一颠一颠的。
“靳小子,把玉佩给我,不然你活不过今晚。”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镰刀。
“褚跛佬,这是我爷爷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把玉佩和札记揣进怀里,往后退了两步。
褚跛佬往前挪了挪,左眼死死盯着我胸口:
“那是镇魂玉,二十年前就该归我的。”
他的手在发抖,镰刀上的锈迹反射着微弱的光,
“你爷爷坏了规矩,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我想起窦老栓的警告,心里清楚不能跟他硬刚。
趁他跛脚没站稳,我侧身冲出门,往院子外跑。
青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脚下的路很滑。
身后传来褚跛佬的咒骂声和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
“小兔崽子,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我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脑子里全是爷爷的死。
他胸口的血 “忌” 字,遗像转动的眼睛,还有这本札记。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忌日的规矩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村后的小路,前面就是锁魂潭。
潭水黑漆漆的,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着青雾。
孩童的哭声就在耳边,好像是从潭底传上来的。
我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眼身后。
褚跛佬没追上来,只有青雾在缓缓流动。
我摸出怀里的札记,翻开第一页,看清了第一条规矩:
“忌日前夜,不得靠近锁魂潭,违者入循环。”
“循环?” 我嘀咕着,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突然,潭水猛地翻涌起来,黑色的水花溅到我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脚下一滑。
我重心不稳,朝着潭水摔下去,耳边的哭声瞬间放大。
就在身体即将坠入水中时,我看见潭底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孩。
他背对着我,身形瘦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
我想挣扎,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拽。
潭水冰冷刺骨,顺着口鼻钻进喉咙,窒息感传来。
我拼命挥舞手臂,摸到一块冰凉的石头,死死攥住。
恍惚中,我看见那小孩缓缓转过身,眼睛是纯黑色的。
“哥哥,陪我玩啊。” 他的声音软软的,却透着诡异。
我猛地睁大眼,想看清他的脸,可眼前越来越黑。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感觉胸口的玉佩发烫,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躁动,紧接着是一阵强光。
“唔……”
我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带着淡淡的霉味。
这是爷爷家的西厢房,我昨晚住的地方。
我坐起身,摸了摸胸口,玉佩还在,依旧冰凉。
札记放在枕边,翻开的页面停在第一条规矩。
窗外传来鸡叫,天快亮了。
我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瞳孔猛地收缩。
日期显示 —— 七月十二,爷爷去世的前一天。
我掀开被子,跌跌撞撞跑到院子里。
灵堂不见了,供桌和遗像都消失了。
窦老栓正扛着锄头从门口经过,看见我愣了愣:
“靳小子,你咋提前回来了?你爷爷还在山上砍柴呢。”
山上砍柴?
我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昨天明明还在守灵,爷爷的尸体就躺在灵堂里。
胸口的血 “忌” 字,遗像转动的眼睛,褚跛佬的追杀,
还有锁魂潭底的黑衣小孩和那股窒息感,都真实得可怕。
我摸出胸口的玉佩,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
札记里的字迹清晰可见,不是幻觉。
难道…… 窦老栓说的循环,是真的?
我真的回到了爷爷去世前一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褚跛佬的咳嗽声。
他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死死盯着我。
左眼的目光像毒蛇,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突然想起他昨天说的话:“你爷爷坏了规矩,该你还债。”
爷爷还活着,我还有机会阻止他的死亡。
可二十年前的秘密,忌日的规矩,锁魂潭的怨灵,
还有褚跛佬和窦老栓隐藏的真相,像一张网朝我扑来。
我攥紧玉佩,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爷爷不明不白死去。
但循环的齿轮已经转动,我能打破这该死的禁忌吗?
远处的锁魂潭方向,又传来了轻微的孩童哭声。
青雾缓缓升起,把整个青雾村裹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惊悚还在后面。
而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揭开这古村的诅咒。
我盯着村口褚跛佬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回到了前一天,那爷爷现在可能正在危险中。
我转身就往山上跑,身后传来窦老栓的呼喊:
“靳小子,山上危险,今天是忌日前夜!”
我没有回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爷爷,
弄清这循环的真相,还有那十条禁忌背后的阴谋。
可我没发现,口袋里的札记,不知何时自动翻到了第二页,
上面的字迹像是活过来一样,慢慢浮现:“第二条,忌穿红。”
而我的外套内衬,恰好是一片刺眼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