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统一天下后的第一道诏令公元前221年，咸阳宫的铜钟在暮色中撞响，三十声，
一声不多，一声不少，恰如我大秦扫平六国的三十载征战。我身着玄色冕旒，
站在章台殿的玉阶上，脚下是六国降君的玉玺，手中是新铸的“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传国玉玺。廷尉李斯捧着草拟的诏令，垂首等待我的朱批，
那上面写着“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是奠定我大秦万世基业的根基。
我轻轻抬手，却没有去接那支狼毫。因为我知道这道诏令易下，可执行起来的难度极大，
它会给其余六国之降君、降将及民在生活带诸多不便，会让他们产生很大的抵触心理。
说不定会引起局部的混乱或造反。但这是我七国一统的根基，再难也必须要执行。
我秦是以武力统天下，我要我的子民臣服从于我。我拿起了狼毫。
批下了这开国之后的第一道诏令。殿外的风卷着渭水的湿气，
吹得冕旒上的十二串珠玉轻轻晃动，模糊了阶下百官的脸。我忽然想起去年灭齐时，
临淄城破那日，齐王田建的幼子拽着父亲的衣角，躲在后宫的桂树下，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
只有茫然——就像我幼时在赵国为质，看着邯郸城的雪真真切切地落在衣襟上，
却看不到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李斯，”我的声音穿过殿内的寂静，
带着刚吞灭六国的沉雄，却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传朕口谕，即刻起，
扩建甘泉宫西侧的‘椒房殿’，规制参照前朝夏桀之瑶台、商纣之鹿台，但不用金玉铺地，
改用蓝田玉为基，蜀地楠木为梁，要容得下三百姬妾，却不可显奢靡。
”我要我的大秦子嗣兴旺，我要我的大秦在这天下屹立不倒。李斯猛地抬头，
胡须都抖了抖：“陛下，天下初定，当以民生为重，扩建后宫恐遭非议……“”非议？
”我冷笑一声，一步走下玉阶，传国玺在掌心硌得生疼，“六国贵族尚在暗处窥伺，
朕若连子嗣都单薄，他日百年之后，大秦江山交给谁？交给那些只会引经据典的儒生，
还是交给赵高那样的阉人？”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文武，“朕要的不是奢靡，
是大秦的根。”朕的大秦椒房殿，姬妾不从六国宗室选，
只从朕原来秦国之关中士族、军功世家女中挑，要知书达理，身体康健，
能为朕诞下康健的皇子。每个姬妾入殿前，都要让太医用‘脉诊法’查过，确保无隐疾，
能生养。”李斯这才明白我的用意，躬身道：“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办，另外，
要不要从楚地选些女子？楚女多温婉，且楚地刚平，联姻可安民心。”“不必。”我摇头，
走到殿外的栏杆旁，望着远处骊山的轮廓，“楚地女子温婉，
但朕要的是能养出铁骨皇子的母亲。关中女子随父兄征战多年，骨子里有悍气，她们的孩子，
才配当大秦的继承人。”那一晚，咸阳宫的灯火亮了一夜。我没有去庆祝统一天下的宴饮，
而是叫来了少府令，让他绘制椒房殿的图纸。在图纸上我特意标注了“育婴阁”，
每个阁间都要朝南，冬日有地龙供暖，夏日有冰鉴降温，
还要在阁外种上桃树和李树：”朕听老内侍说，桃木能驱邪，李树象征多子，
虽然是虚妄之说，但朕愿意信一次。”2 椒房殿里的“育儿令”几月后，椒房殿建成。
第一批入选的姬妾共一百八十人，都是关中士族的女儿，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三岁，
个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我没有像历代君王那样夜夜笙歌，而是下了一道“育儿令”，
张贴在椒房殿的正厅：“其一，诸姬每日卯时起身，随女师习《女诫》《内则》，
但不可只学女红，须兼学算术，知晓‘一亩地可产粟多少，一户人家可纳粮几许’，
日后教子时，方能让皇子知民生疾苦。其二，每月初一、十五，
太医院的医官需来为诸姬诊脉，记录身体状况，若有孕者，即刻迁入‘安胎阁’，
赐良田百亩，其父兄可升一级爵位，但不可探视，直至皇子周岁，防的是外戚干政。其三，
凡诞下皇子者，不论嫡庶，皆封‘良人’，诞下公主者，封‘才人’，
但皇子需统一由‘乳母院’喂养，乳母需从民间选身家清白、无传染病的妇人，
每个皇子配两个乳母，轮岗喂养，防的是乳母与皇子过于亲近，日后干预皇子心性。
”这道诏令下去，不仅椒房殿的姬妾们惊讶，连朝堂上的大臣都议论纷纷。
郎中令蒙毅私下里劝我：“陛下，历来皇子都是由生母抚养，您这样做，恐伤了母子情分。
”我正在看乳母院的名册，闻言抬起头，指了指名册上的一行字：“蒙毅，你看，
这些乳母都是关中农户的妻子，她们的丈夫要么战死在灭六国的战场上，
要么还在北击匈奴的军中，她们知道粮食来之不易，知道士兵的辛苦。
让皇子吃她们的奶长大，听她们讲‘春种秋收’‘边关寒苦’，
比听生母讲‘如何争宠’‘如何夺权’，要好得多。
””朕的大秦需要的是能替朕守四方的好皇儿和知民生疾苦的好公主”蒙毅沉默了，
良久才道：“陛下考虑深远，臣不及也。”我的第一个皇子出生在公元前220年的春天，
生母是槐里县尉的女儿，姓赵，因为是第一个皇子，我给他取名“扶苏”，取“树木扶苏，
枝叶茂盛”之意。扶苏出生时，我正在批阅奏章，听到乳母来报，没有立刻去看，
而是先让人去槐里县，将赵良人的父亲升为县丞，然后才去了安胎苑。扶苏躺在襁褓里，
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小手攥得紧紧的。乳母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想要递给我，
我却只问乳母：“今日喂了几次奶？每次喂多少？”我要知道我的皇子身体健康状况，
不是要娇养他们。乳母连忙回答：“回陛下，今日喂了三次，每次喂半盏，
医官说皇子身体康健，食量正好。”“嗯。”我点头，又道，“从今日起，
每天让夫子给扶苏讲一个故事，就讲‘商鞅变法’时，如何为了立信，在城门立木，
赏五十金’，讲‘王翦将军率军灭楚时，如何向朕要田宅，以示无反心’，不用讲得太深，
让他听个耳熟就行。”乳母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奴婢记住了。”接下来的几年里，
皇子们陆续出生，到公元前215年，已有皇子十二人，公主八人。
我给他们取名都用“草木”或“山河”之意：扶苏、胡亥“亥”为水，
秦为水德、子婴“婴”为玉，
珍宝、子楚纪念我在楚国为质的时光、子陇纪念陇西的战马……每个皇子满月时，
我都会亲自去乳母院，不是去看孩子，
而是去检查乳母的功课——问她们有没有给皇子讲民间的故事，
有没有教皇子认“粟”“麦”“桑”这些字的写法。有一次，
我问乳母今天夫子给子陇讲了什么故事，乳母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我有事，
没有带公子去听夫子的故事，就自己给他讲了……讲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我当即沉了脸，让人把这个乳母打发回了家，换了一个新的乳母。事后，
我对掌管乳母院的女官说：“朕要让皇子们听的是真实的历史故事，
或就发生在朕一统天下途中真实的事。”我怕乳母院女官听不懂，
就给他举例——比如讲‘李信将军率军攻楚，因为轻敌，损兵折将，朕如何罚他，
又如何让他戴罪立功’，讲‘南征百越的士兵，如何在湿热的丛林里作战，如何喝浑浊的水，
如何思念家乡’，让他们知道，大秦的江山是用血汗换来的，不是靠神仙保佑的。
”女官吓得连忙磕头：“奴婢知错，日后定当严格督查。
”3 太学里的“文武课”公元前218年，皇子中最大的扶苏已经四岁，
最小的子陇才一岁。我下旨，在咸阳宫东侧建造“大秦太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