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公寓之404房客周雨转动钥匙时，门锁发出生涩的金属摩擦声。
404室的木门向里凹陷着，像是被什么重物从内部撞击过。
她拖着行李箱走进这个月租只要800元的一居室，
霉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前任租客走得急，留下些杂物您别介意。
"房东张先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水电都通，押一付三，有什么问题打电话。
"周雨点点头，等房东走后开始打量这个便宜得可疑的房间。二十平米的单间，
厨房与卧室只用一道布帘隔开。最奇怪的是墙壁——本应是白色的墙面布满暗黄色水渍，
形成扭曲的人形轮廓，仿佛有无数透明的人正试图从墙里挣脱出来。整理行李时，
周雨在床垫下发现一本黑色笔记本。扉页用红笔写着"千万不要相信墙的声音"，
落款是"程雨薇，2021.9.15"。她随手翻到中间一页："9月20日，
墙又在说话。它说知道我藏在衣柜里的秘密，可我根本没有衣柜。
今早发现右手无名指指甲缝里有墙灰，我确定昨晚没有碰过墙壁。"周雨合上日记本，
突然注意到正对床铺的那面墙上，有块水渍轮廓特别像张人脸。她走近查看时，
一滴冰凉液体落在她额头上。抬头望去，天花板干燥开裂，没有任何漏水痕迹。深夜，
周雨被窸窣声惊醒。声音来自墙壁内部，像是指甲在轻轻刮擦石膏。她打开手机照明，
惊恐地发现墙上的水渍轮廓比白天更清晰了——那是个双手前伸的女人形状，
脸部位置正好对着枕头。"找到你了。"一个气音贴着耳畔响起。周雨尖叫着跳下床，
打开所有灯光。墙上的人形轮廓消失了，但床头位置出现几道新鲜抓痕，旁边粘着几缕长发。
她颤抖着翻开程雨薇的日记最后几页："10月31日，墙吃掉了我的左脚趾。
早上醒来发现袜子里有石膏粉末，小脚趾不见了。镜子里的我在笑，可我没有笑。
""11月2日，它在被窝里等我。现在我能听见所有被墙吃掉的人的声音。
张先生说这间房特别'养人'，原来是指这个意思。"周雨冲向房门，却发现门锁纹丝不动。
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程雨薇的轮廓重新浮现，这次她的手臂已经伸出墙面半截。
周雨退到角落，摸到墙上有个突起物——那是半截嵌在墙里的人手指骨。手机突然亮起，
房东发来短信："忘了说，404室上任租客叫程雨薇，去年十一月失踪。不过别担心，
墙很挑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选中。"周雨最后的意识是冰冷墙面贴上后背的触感，
她听见程雨薇在耳边轻笑："欢迎成为404的一部分。"第二天，新租客来看房时，
发现墙上多了个双手掩面的少女轮廓，而卧室角落的行李箱里，静静躺着本黑色日记本。
电梯里的第三个人李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手机显示凌晨1:17。连续三周加班赶项目，
他的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暮色公寓的老电梯发出年迈的呻吟，缓缓关上锈迹斑斑的铁栅门。
"等等！"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插进即将闭合的门缝。李默惊得后退半步，
看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挤进电梯。她低着头，长发遮住大半张脸，
身上有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几楼？"李默按下五楼的按钮。女人没有回答，
只是默默站在电梯对角，双交叠放在腹部。李默注意到她的指甲发黄，
右手无名指戴着枚古怪的银戒指——戒面是只闭着的眼睛。电梯上升到三楼时突然剧烈震动，
灯光闪烁几下熄灭了。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李默看见女人抬起头，
长发缝隙间露出青灰色的皮肤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操！"他慌忙掏出手机照明，
电梯里却空无一人。灯光重新亮起，控制面板显示电梯停在3楼和4楼之间。
李默疯狂按动警报铃，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重量异常。
"对讲机突然传出保安困倦的声音，"电梯里几个人？
""刚、刚才有个女的..."李默声音发颤。"监控显示就你一个。"对讲机沉默几秒，
"这破电梯老这样，我重启系统。"电梯恢复正常运行后，李默冲进五楼走廊，
回头看了眼电梯角落——那里有滩水渍，形状像是个蹲着的人。第二天，
李默特意等到天亮才回家。经过门卫室时，
他停下脚步："昨晚电梯故障的监控能给我看看吗？
"保安老张打了个哈欠："监控硬盘三年前就坏了，物业一直没修。"他递给李默登记簿，
"不过每次故障我们都会记录电梯重量。昨晚1点18分，载重是210公斤。
"李默浑身发冷。他体重65公斤，电梯自重约130公斤，那个多出来的15公斤是什么？
接下来几天，怪事愈演愈烈。周三凌晨，电梯在四楼停下，门开后外面是堵砖墙。周四夜里，
李默听见背后有缓慢的呼吸声，转身却只看见电梯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最可怕的是周五——当他走出电梯时，金属门反射出他身后还站着个长发女人。
周六加班到凌晨两点，李默决定走楼梯。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
他就听见楼上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借着应急灯的绿光，
他看见四楼转角处露出半截米色风衣。"你到底要干什么？"李默颤抖着喊道。
高跟鞋声停了，
上方飘下来："你拿了我的戒指..."李默突然想起周一在电梯角落捡到的那枚闭眼银戒。
他发疯般冲回房间，从抽屉里翻出戒指扔进马桶。就在他按下冲水键的瞬间，
所有水管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马桶里的水变成了暗红色。周日清晨，
清洁工发现电梯停在一楼，门缝里渗出大量暗红色液体。维修人员强行打开轿厢，
发现顶部安全窗破碎，李默的尸体以诡异的角度折叠在轿厢顶部，
像是被什么东西硬塞进去的。他的右手紧握着，法医掰开后发现掌心刻着个睁开的眼睛图案。
警方调取了大厅监控，显示李默凌晨1:15独自进入电梯，
但重量传感器记录显示当时载重是225公斤——比李默的体重整整多出60公斤。
结案报告上写着"意外坠亡"，只有老张在值班日志里多记了一笔：凌晨1:20，
电梯载重突然减轻15公斤，正好是个成年女人的平均体重。三个月后，
新搬来的租客在电梯里捡到枚银戒指，戒面上是只似睁非睁的眼睛。当晚，
保安发现电梯载重又多了15公斤，而监控画面里，始终只有一个人站在轿厢中央。
地下室的孩子老王叼着烟，用钥匙串上最大的一把铜钥匙打开了暮色公寓地下室的门。
霉味混合着暖气管道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把工具箱放在积满灰尘的配电箱旁。
"又他妈跳闸了。"他嘟囔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突然，
光束停在一处——水泥墙面上有五个小小的凹痕，排列成手掌的形状，
指节位置还带着几道细长的抓痕。老王蹲下身，用拇指比了比。这绝不是老鼠能留下的痕迹，
分明是个四五岁孩子的手印。更诡异的是，手印周围的墙面比其他地方潮湿，
像是刚有人用汗津津的小手按上去。"怪了..."老王摸了摸后颈的汗毛，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他猛地转身，
手电筒光束在空旷的地下室划出凌乱的光弧。除了堆积的旧家具和锅炉设备，什么也没有。
那天之后，怪事开始频繁发生。周二早晨，
老王发现工具箱里的钳子被摆成了十字形；周三中午，
他的保温杯里被倒进了半杯酱油；周四最过分——有人把他安全帽里的衬垫全部掏空，
塞满了潮湿的泥土和蚯蚓。"肯定是那群小兔崽子！"周五的晨会上，老王向物业经理抱怨，
"公寓里哪家养了小孩？我得找他家长说道说道。
"经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咱们公寓租约明确规定不许带12岁以下儿童入住，
哪来的小孩？"老王愣住了。下班后，他特意去门卫室查了近三年的住户登记表，
确实没有任何儿童记录。但当他路过洗衣房时，
分明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蹲在烘干机后面。等他揉揉眼睛再看，
那里只有一堆待洗的床单。周六值班，老王决定去地下室一探究竟。
这次他带了强光手电和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推开锈蚀的铁门，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堆在角落的旧椅子被摆成了圆圈，中间放着几个缺口的搪瓷碗，
碗底残留着某种粘稠的红色液体。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老王倒吸一口凉气。
积灰的水泥地上布满小小的赤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锅炉房深处。那些脚印时而完整，
时而只剩下前脚掌，像是孩子们在蹦蹦跳跳地玩耍。"谁在那儿？"老王厉声喝道，
声音在地下室空洞地回响。回应他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很多小手在拍打金属管道。
老王循声走向锅炉房，突然脚下一绊——有人在他两脚之间拉了条铁丝。他重重摔在地上，
手电筒滚出老远。黑暗中，四面八方传来孩童的笑声。老王挣扎着爬起来，
摸到手电筒时发现镜片已经被某种黏液糊住了。他颤抖着掏出打火机，
微弱的火光照出墙上十几个正在蠕动的小手印，
那些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所在的位置蔓延。"操！"老王冲向铁门，
却发现门锁被人从外面卡住了。笑声越来越近，他感到有冰冷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打火机突然熄灭的瞬间，他看见十几双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围成一圈...周一早晨，
接班的维修工发现地下室门大敞着。老王的安全帽滚落在楼梯口，上面沾满泥手印。
人们在地下室最深处找到了他——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蜷缩在锅炉后面，
胸腔被撕开一个诡异的圆形伤口，内脏完好但心脏不翼而飞。他的右手紧握成拳，
法医掰开后发现掌心是一颗已经发黑的乳牙。警方调查期间，
有个细节让所有住户毛骨悚然：法医鉴定老王的死亡时间是周六下午三点左右，但当天四点，
门卫室的电梯监控拍到有人用他的工牌刷开了地下室的门。画面里，
一个模糊的矮小身影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黑暗。三个月后，新来的维修工在地下室换灯泡时，
听见管道间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好奇地凑近查看，在暖气管缝隙里发现个红色蝴蝶结发卡。
当他用手指勾出发卡时，整栋公寓的暖气片突然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孩子在哭喊。
当晚，这个维修工辞职了。人们在地下室门上加了把新锁，但每到深夜，
住户们仍能听见楼下传来拍皮球的声音，"咚、咚、咚"，永远停在每家每户的门口。
墙中的声音周老先生放下助听器，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抚过卧室墙壁。
墙纸是二十年前和妻子一起贴的，淡蓝色底上印着细小的白茉莉，如今已经泛黄卷边。
他确信自己又幻听了——自从三个月前老伴去世后，他总听见她在隔壁房间走动的声音。
"老周...老周..."这次不一样。声音不是来自隔壁，而是直接从墙壁内部传来，
清晰得像是有人贴着石膏板在呼唤。周老先生颤抖着摸向声源，
掌心传来异样的温度——那块墙面比其他地方冰凉，摸上去还有细微的脉动。第二天清晨，
他敲开了602室的门。新搬来的年轻情侣睡眼惺忪，坚称昨晚没有任何动静。
当周老先生提到亡妻的名字时，女孩突然变了脸色："您说您太太叫沈玉珍？
间上吊自杀的妇人就叫这个名字..."物业办公室的档案证实了这个可怕巧合：二十年前，
602室确实有个叫沈玉珍的妇人用红绸带上吊自杀。
周老先生盯着档案里的黑白照片——虽然像素模糊，
但那件绣着梅花的红色旗袍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送给妻子的结婚三十周年礼物。当晚，
墙内的呼唤变得急切。周老先生戴上助听器，把喇叭口贴在墙上，
清晰地听见妻子在唱《天涯歌女》——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看的电影插曲。更可怕的是，
当他轻声回应时，墙面竟然凹陷出五指的形状，像是有人从另一面拼命想抓住他。
周老先生翻出工具箱里的榔头，在出现手印的位置小心凿开一个小洞。石膏板碎裂的瞬间，
腐臭味扑面而来。他用手电筒照向墙内，光束穿过木龙骨间隙，
照出一片红色布料——那是绣着梅花的旗袍下摆，再往上，是两只穿着绣花鞋的脚，
悬空轻轻摇晃。"玉珍？"周老先生声音嘶哑。墙内的尸体突然转动脖颈，露出青紫色的脸。
已经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老周...带我回家..."周老先生心脏病发作倒地时，
听见整面墙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第二天物业破门而入，发现老人安详地躺在床上，
双手交叠在胸前，嘴角带着微笑。墙上那个凿开的小洞周围布满血手印，
像是有人从里面拼命想要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