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出租车(周磊周磊)完本小说大全_热门小说大全凌晨三点的出租车周磊周磊

后座的旧相册凌晨三点十七分，周磊的出租车刚驶出火车站地下通道，右前方的路灯突然闪了三下。

他踩下刹车，借着微弱的光看见路边缩着个老人，驼着背，怀里紧紧抱着个鼓囊囊的布包，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大爷，您去哪儿？”

周磊降下车窗，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老人抬起头，满脸的皱纹里沾着霜花，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去……城南老机床厂。”

这个地址让周磊的手顿了一下。

老机床厂早拆了，现在是片新建的商品房，他上个月还拉过一个在那儿买房的年轻人。

但他没说破，只是打开了后座车门：“上来吧，外面冷。”

老人慢慢挪上车，怀里的布包始终没撒手。

周磊从后视镜里看见布包的边角磨得发白，上面还绣着朵褪色的红牡丹，样式像极了几十年前女人用的针线包。

车子重新启动时，老人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个东西，借着仪表盘的光，周磊看清那是本泛黄的相册。

“这是我老伴儿，”老人用粗糙的手指摸着相册封面，声音软了下来，“当年她在机床厂当会计，我是钳工，第一次见她，就看见她抱着账本，站在车间门口笑。”

周磊没说话，只是轻轻放慢了车速。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老机床厂的工人，小时候家里墙上挂着的奖状，落款处总印着这个厂的名字。

相册被一页页翻开，里面的照片大多是黑白的。

有老人和女人在机床前的合影，有穿着工装的年轻人凑在一起笑，还有张婴儿的满月照，照片边缘被摸得发毛。

“这是我儿子，”老人指着照片，眼睛亮了些，“后来他去外地工作，去年……没熬过冬天。”

周磊的心沉了一下，他想起上个月拉的那个老人，也是抱着本相册，说要去儿子的墓地。

他从储物格里摸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到后座：“大爷，喝点水暖暖身子。”

老人接过水，却没拧开，只是继续翻着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时，停住了——那是张女人的单人照，穿着碎花衬衫，笑容明亮得像夏天的太阳。

“到了。”

车子停在商品房小区门口时，周磊说。

老人愣了愣，看着窗外陌生的高楼，眼神里满是茫然。

“机床厂……拆了？”

他问，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

周磊点点头，指了指小区里的一棵老槐树：“那棵树还在，当年应该是厂门口的，您看，树干上还留着以前挂牌子的印儿。”

老人推开车门，慢慢走到槐树下，抱着相册站了很久。

雪下得大了，落在他的头发上，很快就白了一片。

周磊没催，只是坐在车里等着，收音机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和雪花落在车窗上的声音混在一起。

三点五十分，老人终于转过身，朝出租车走来。

他把相册小心地放回布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递到周磊面前：“师傅，多少钱？”

周磊摆摆手，把钱推了回去：“大爷，不收您钱。

我爸也是机床厂的，当年说不定还跟您一起工作过。”

老人愣了愣，眼眶突然红了。

他没再坚持给钱，只是从布包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周磊手里——是颗用红绳系着的铜扣子，上面刻着“机床厂”三个字。

“拿着吧，”老人说，“留个念想。”

车子重新发动时，周磊从后视镜里看见老人还站在槐树下，朝着出租车的方向挥手。

他捏了捏手里的铜扣子，冰凉的金属触感里，好像藏着几十年的时光。

收音机里的歌换了首老歌，周磊跟着轻轻哼起来，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在机床厂的操场上看星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