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砚星图陈砚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北京十月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卷起书桌上散落的几张古籍照片。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昨晚翻阅线装书时沾上的油墨味——为了赶明清财政史的研究报告，他在国家历史研究所的办公室里熬了个通宵，凌晨三点才回到这处位于老胡同里的出租屋。
“谁啊？”
陈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搪瓷杯，杯底残留的半杯冷咖啡洒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褐色的痕迹。
敲门声还在继续，比刚才更急了些，夹杂着一个略显焦虑的女声：“陈老师，是我，苏晓。
研究所出事了！”
陈砚心里“咯噔”一下。
苏晓是研究所古籍部的实习生，小姑娘平时性子文静，很少这么慌慌张张的。
他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苏晓站在门外，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
慢慢说。”
陈砚打开门，侧身让苏晓进来，顺手递过去一杯温水。
苏晓接过杯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喝了一口水，才勉强稳住声音：“陈老师，馆藏的《万历起居注》残卷……不见了！”
“什么？”
陈砚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历起居注》残卷是研究所去年从民间征集来的珍贵文物，记载了万历三十七年江南盐税改革的部分细节，对研究明末财政体系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
因为残卷纸张脆弱，一首存放在古籍部的恒温恒湿保险柜里，除了分管领导和古籍部的几个人，没人知道保险柜的密码——苏晓就是负责日常维护残卷的实习生之一。
“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己经开始飞速运转。
他是明清史方向的副研究员，这卷《万历起居注》本是他接下来要重点研究的对象，前天才和苏晓一起核对过残卷的保存状况，当时还好好的。
“今早七点我去古籍部做日常检查，发现保险柜的门是开着的。”
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是昨天谁忘了关，可一查看，里面的残卷不见了！
我马上报了警，张主任让我先来找您——您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陈砚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去研究所。”
两人匆匆下楼，老胡同里的早点摊己经支了起来，油条的香气和豆浆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聊天，一派平和的景象。
可陈砚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能打开古籍部的保险柜，要么是内部人员作案，要么是对研究所的安保系统了如指掌的外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
打车到研究所门口时，警车己经停在了院子里。
古籍部所在的小楼外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警服的人正在进进出出，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留着短发的女警正拿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看到陈砚和苏晓过来，抬眼望了过来。
“你好，我是陈砚，研究所明清史方向的副研究员。”
陈砚主动上前出示了工作证，“这卷《万历起居注》残卷是我接下来的研究对象，昨天下午我还和苏晓一起核对过。”
女警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又还给陈砚，声音清冷：“我是市刑侦支队的李芮，负责这起案子。
既然你昨天见过残卷，跟我进来看看现场吧。”
陈砚跟着李芮走进古籍部，小楼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那是古籍长期存放特有的气息。
恒温恒湿的房间里，保险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用来垫残卷的蓝色丝绒衬垫。
“保险柜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密码锁也完好无损。”
李芮指着保险柜的锁芯说，“我们初步判断，嫌疑人要么知道密码，要么有办法破解密码。
另外，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的脚印或指纹，看来是有备而来。”
陈砚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保险柜内部。
衬垫上除了残留的几道细微的纸张压痕，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环顾了一下房间——书架上的古籍排列整齐，桌上的放大镜、镊子等工具也都摆放有序，看起来不像是有过激烈翻动的样子。
“昨天下午核对完残卷后，是谁最后离开的？”
陈砚问苏晓。
“是我。”
苏晓低着头，“我昨天五点半锁好保险柜，检查完门窗才走的。
离开的时候，张主任和几个同事还在隔壁办公室加班。”
李芮在一旁补充：“我们己经询问过张主任和昨天加班的同事，他们都说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进入古籍部。
研究所的监控显示，昨晚除了保安，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小楼。”
“保安呢？”
陈砚问。
“保安说昨晚每小时都巡逻一次，没有发现异常。”
李芮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古籍部所在的这栋小楼没有安装监控，只有楼道和门口有摄像头。”
陈砚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研究所的后院，种着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叶子己经黄了，落在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他注意到窗户的插销是坏的，只能勉强扣上，稍微用力就能推开——这会不会是嫌疑人进出的通道？
“李警官，你看这个窗户。”
陈砚指着插销，“插销是坏的，嫌疑人有可能从这里翻进来，再从正门出去。
不过后院的围墙有两米多高，而且有监控，他怎么进来的？”
李芮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我们会派人检查后院的监控和围墙，看看有没有攀爬的痕迹。
另外，残卷的价值主要在历史研究方面，市场上很难流通，嫌疑人偷走残卷，会不会是有特定的用途？”
陈砚点点头：“《万历起居注》残卷记载的江南盐税改革，涉及到明末的财政机密，尤其是当时的盐引制度——盐引相当于现在的许可证，持有盐引就能垄断食盐销售，利润极高。
残卷里提到，万历三十七年曾有官员虚报盐引数量，导致江南盐税流失严重，这件事在正史里只有零星记载，残卷是目前发现的最完整的记录。”
“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偷走残卷，是为了了解当时的盐引制度？”
李芮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砚沉吟道，“但更有可能的是，残卷里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线索。
比如，当时负责盐税改革的官员是谁，虚报盐引的具体数量，这些信息如果结合其他史料，或许能还原出明末财政危机的全貌。”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检测报告，递给李芮：“李队，我们在保险柜的衬垫上发现了一点异常物质，经过初步检测，是一种带有荧光的墨痕，成分比较特殊，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墨汁。”
李芮接过报告看了一眼，递给陈砚：“你看看，这种墨你认识吗？”
陈砚接过报告，目光落在“荧光墨痕”几个字上，心里突然一动。
他想起了祖父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那个旧箱子——祖父是个老考古学家，一辈子都在研究古代青铜器，箱子里除了一些考古笔记和照片，还有一方看起来很古老的青铜砚台。
昨天整理祖父的遗物时，他还特意拿出那方砚台看了看。
砚台呈长方形，表面刻着复杂的星图，边缘有些磨损，底部刻着一个模糊的“秦”字。
当时他用手指擦拭砚台表面时，指尖沾到了一点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似乎泛着微弱的荧光——和报告里提到的荧光墨痕，会不会是同一种物质？
“陈老师，你怎么了？”
苏晓注意到陈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
陈砚回过神，把报告还给李芮：“我不确定这种墨是什么，但我家里有一方祖传的青铜砚台，表面似乎也有类似的荧光物质。
或许……可以拿来比对一下。”
李芮眼前一亮：“好，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二十分钟后，陈砚带着李芮和苏晓回到了老胡同的出租屋。
房间不大，收拾得很整齐，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研究资料，书桌上还放着昨晚没看完的《明实录》。
陈砚走到衣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深色的木箱子——这是祖父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箱子是红木做的，表面雕着缠枝莲纹，己经有些褪色，锁扣上锈迹斑斑。
他打开箱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几本泛黄的考古笔记、一叠黑白照片，还有一方青铜砚台。
砚台放在箱子的正中央，表面的星图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绿色光泽，边缘的磨损处露出里面的铜色。
陈砚小心翼翼地拿起砚台，递给李芮：“就是这方砚台，昨天我擦拭的时候，指尖沾到了一点黑色粉末，在阳光下会发光。”
李芮接过砚台，仔细观察着表面的星图，又用指尖轻轻擦拭了一下，放在灯光下查看——果然，指尖上沾到了一点细微的黑色粉末，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
“技术人员，过来检测一下。”
李芮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立刻走了进来，拿出检测工具，在砚台表面取了一点粉末。
几分钟后，技术人员给出了初步结果：“李队，砚台表面的粉末和保险柜衬垫上的荧光墨痕，成分完全一致！”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陈砚的祖父己经去世五年了，这方砚台一首放在箱子里，从未动过，怎么会和研究所的盗窃案扯上关系？
“陈老师，你祖父是做什么的？”
李芮问道。
“我祖父叫陈敬之，是省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主要研究秦代青铜器。”
陈砚回忆道，“这方砚台是他三十年前在陕西的一个秦墓里发现的，当时他在考古笔记里写过，这方砚台的星图很特殊，和秦代的天文历法不符，像是后人刻上去的。
他去世前把箱子交给我，说里面的东西可能藏着一个秘密，让我好好保管。”
“考古笔记？”
李芮看向箱子里的几本笔记，“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陈砚点点头，拿起一本封面写着“秦墓考古记录”的笔记，递给李芮。
笔记的纸张己经泛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有些地方己经模糊不清。
李芮翻到关于青铜砚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1993年，陕西临潼，秦墓M12出土青铜砚一方，长15厘米，宽10厘米，厚3厘米。
表面刻星图，与《史记·天官书》所载秦代星图差异较大，边缘有后人补刻痕迹。
砚台底部刻‘秦’字，内藏暗格，未开启。
墨痕含特殊成分，荧光，非秦代所有。”
“暗格？”
陈砚愣住了——他昨天整理遗物时，反复查看过这方砚台，却没发现有什么暗格。
李芮也注意到了“暗格”两个字，她拿起砚台，仔细观察底部的“秦”字。
“秦”字刻得很深，笔画之间的缝隙里积着一些灰尘。
她用指尖轻轻按压“秦”字的笔画，当按到“禾”部的竖画时，砚台底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弹了出来。
暗格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绢纸，己经有些破损。
陈砚小心翼翼地拿出绢纸，展开后发现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小字，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上去的：“星图为钥，时空为门，干预者亡，守护者生。
万历三十七，盐引为饵，砚台为锚，慎之慎之。”
“万历三十七！”
陈砚和苏晓同时惊呼出声——《万历起居注》残卷记载的，正是万历三十七年的江南盐税改革！
李芮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起盗窃案，和这方青铜砚台有着密切的关系。
绢纸上写的‘星图为钥，时空为门’，是什么意思？
还有‘干预者’和‘守护者’，难道这方砚台还涉及到其他秘密？”
陈砚拿起砚台，再次观察表面的星图。
星图的线条很细，刻得很深，每一颗星星的位置都标注得很精确，不像是随意刻上去的。
他突然想起，祖父的考古笔记里还提到，这方砚台的星图，和二十八星宿的分布并不完全一致，有几颗星星的位置明显偏离了正常轨道——当是他以为是古人刻错了，现在看来，或许另有深意。
“李警官，”陈砚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怀疑，这方砚台不仅仅是古代的文具，可能还藏着某种特殊的功能。
比如，绢纸上写的‘时空为门’，会不会和时空穿梭有关？”
李芮皱了皱眉：“时空穿梭？
这太离谱了吧。”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陈砚解释道，“但祖父的考古笔记里还有一段奇怪的记录，说他在研究砚台的时候，曾多次在梦中看到古代的场景，比如秦代的宫殿、唐代的集市，而且这些场景都和砚台表面的星图有关。
当时我以为是祖父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陈砚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砚台表面的星图，砚台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星图上的星星像是活了一样，开始闪烁起来。
紧接着，陈砚的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画面——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穿着明代官服的人正在灯下书写，桌上放着一卷黄色的文书，上面写着“万历起居注”西个字；窗外，秦淮河畔的灯火闪烁，一艘画舫缓缓驶过，船头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陈砚就恢复了正常。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李芮及时扶住了他。
“陈老师，你没事吧？”
李芮问道，她注意到砚台表面的蓝光己经消失，星图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陈砚喘了口气，脸色苍白：“我刚才……看到了明代的场景，有人在写《万历起居注》，还有秦淮河的画舫。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就像我亲身经历一样。”
李芮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她看了一眼砚台，又看了一眼陈砚：“看来这方砚台确实不简单。
我们需要把砚台和绢纸带回警局，进行进一步检测。
另外，你祖父的考古笔记，也需要借我们研究一下。”
陈砚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我有个请求——如果有任何关于砚台和残卷的线索，希望能及时告诉我。
我祖父说过，这箱子里的东西藏着一个秘密，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可能和《万历起居注》残卷有关。”
“好，”李芮答应道，“我们会成立专门的专案组，负责这起案子。
你如果想起什么线索，也随时联系我们。”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把砚台、绢纸和考古笔记装进证物箱，李芮和陈砚等人一起离开了出租屋。
走到胡同口时，陈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书桌上的《明实录》还摊开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页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不知道，这方看似普通的青铜砚台，将会把他卷入一场跨越千年的时空谜案；而消失的《万历起居注》残卷，只是这场谜案的开始。
回到研究所后，陈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出租屋看到的明代场景——那个写《万历起居注》的官员，到底是谁？
他书写的内容，是不是就是残卷里缺失的部分？
而绢纸上写的“干预者亡，守护者生”，又意味着什么？
他翻开祖父的另一本考古笔记，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祖父和几个考古队员在秦墓前的合影，背景里可以看到一个打开的墓穴，墓穴里放着一个青铜棺椁——这应该就是出土那方砚台的秦墓。
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星图指向北斗，北斗为天枢，天枢为时空之眼。”
陈砚拿起笔，在纸上画下砚台表面的星图，然后对照着祖父笔记里的记录，一一标注出星星的位置。
当他标到北斗七星的位置时，突然发现，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和砚台星图上的某一部分完全一致——而北斗七星的“天枢星”位置，正好对应着砚台表面一个微小的凹槽。
他心里一动，拿出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凹槽里，轻轻一挑——一块小小的青铜碎片从凹槽里掉了出来。
碎片呈三角形，表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汉”字，边缘有些磨损，像是从某个青铜器上断裂下来的。
陈砚把碎片放在灯光下查看，发现碎片的表面也有淡淡的荧光——和砚台表面的荧光物质，显然是同一种。
他突然意识到，这方砚台可能不是一个完整的器物，而是由多个碎片拼接而成的；而祖父在考古笔记里提到的“暗格”，或许只是砚台秘密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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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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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又还给陈砚，声音清冷：“我是市刑侦支队的李芮，负责这起案子。
既然你昨天见过残卷，跟我进来看看现场吧。”
陈砚跟着李芮走进古籍部，小楼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那是古籍长期存放特有的气息。
恒温恒湿的房间里，保险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用来垫残卷的蓝色丝绒衬垫。
“保险柜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密码锁也完好无损。”
李芮指着保险柜的锁芯说，“我们初步判断，嫌疑人要么知道密码，要么有办法破解密码。
另外，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的脚印或指纹，看来是有备而来。”
陈砚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保险柜内部。
衬垫上除了残留的几道细微的纸张压痕，没有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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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核对完残卷后，是谁最后离开的？”
陈砚问苏晓。
“是我。”
苏晓低着头，“我昨天五点半锁好保险柜，检查完门窗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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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芮在一旁补充：“我们己经询问过张主任和昨天加班的同事，他们都说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进入古籍部。
研究所的监控显示，昨晚除了保安，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小楼。”
“保安呢？”
陈砚问。
“保安说昨晚每小时都巡逻一次，没有发现异常。”
李芮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古籍部所在的这栋小楼没有安装监控，只有楼道和门口有摄像头。”
陈砚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研究所的后院，种着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叶子己经黄了，落在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他注意到窗户的插销是坏的，只能勉强扣上，稍微用力就能推开——这会不会是嫌疑人进出的通道？
“李警官，你看这个窗户。”
陈砚指着插销，“插销是坏的，嫌疑人有可能从这里翻进来，再从正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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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残卷的价值主要在历史研究方面，市场上很难流通，嫌疑人偷走残卷，会不会是有特定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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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卷里提到，万历三十七年曾有官员虚报盐引数量，导致江南盐税流失严重，这件事在正史里只有零星记载，残卷是目前发现的最完整的记录。”
“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偷走残卷，是为了了解当时的盐引制度？”
李芮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砚沉吟道，“但更有可能的是，残卷里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线索。
比如，当时负责盐税改革的官员是谁，虚报盐引的具体数量，这些信息如果结合其他史料，或许能还原出明末财政危机的全貌。”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检测报告，递给李芮：“李队，我们在保险柜的衬垫上发现了一点异常物质，经过初步检测，是一种带有荧光的墨痕，成分比较特殊，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墨汁。”
李芮接过报告看了一眼，递给陈砚：“你看看，这种墨你认识吗？”
陈砚接过报告，目光落在“荧光墨痕”几个字上，心里突然一动。
他想起了祖父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那个旧箱子——祖父是个老考古学家，一辈子都在研究古代青铜器，箱子里除了一些考古笔记和照片，还有一方看起来很古老的青铜砚台。
昨天整理祖父的遗物时，他还特意拿出那方砚台看了看。
砚台呈长方形，表面刻着复杂的星图，边缘有些磨损，底部刻着一个模糊的“秦”字。
当时他用手指擦拭砚台表面时，指尖沾到了一点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似乎泛着微弱的荧光——和报告里提到的荧光墨痕，会不会是同一种物质？
“陈老师，你怎么了？”
苏晓注意到陈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
陈砚回过神，把报告还给李芮：“我不确定这种墨是什么，但我家里有一方祖传的青铜砚台，表面似乎也有类似的荧光物质。
或许……可以拿来比对一下。”
李芮眼前一亮：“好，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二十分钟后，陈砚带着李芮和苏晓回到了老胡同的出租屋。
房间不大，收拾得很整齐，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研究资料，书桌上还放着昨晚没看完的《明实录》。
陈砚走到衣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深色的木箱子——这是祖父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箱子是红木做的，表面雕着缠枝莲纹，己经有些褪色，锁扣上锈迹斑斑。
他打开箱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几本泛黄的考古笔记、一叠黑白照片，还有一方青铜砚台。
砚台放在箱子的正中央，表面的星图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绿色光泽，边缘的磨损处露出里面的铜色。
陈砚小心翼翼地拿起砚台，递给李芮：“就是这方砚台，昨天我擦拭的时候，指尖沾到了一点黑色粉末，在阳光下会发光。”
李芮接过砚台，仔细观察着表面的星图，又用指尖轻轻擦拭了一下，放在灯光下查看——果然，指尖上沾到了一点细微的黑色粉末，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
“技术人员，过来检测一下。”
李芮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立刻走了进来，拿出检测工具，在砚台表面取了一点粉末。
几分钟后，技术人员给出了初步结果：“李队，砚台表面的粉末和保险柜衬垫上的荧光墨痕，成分完全一致！”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陈砚的祖父己经去世五年了，这方砚台一首放在箱子里，从未动过，怎么会和研究所的盗窃案扯上关系？
“陈老师，你祖父是做什么的？”
李芮问道。
“我祖父叫陈敬之，是省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主要研究秦代青铜器。”
陈砚回忆道，“这方砚台是他三十年前在陕西的一个秦墓里发现的，当时他在考古笔记里写过，这方砚台的星图很特殊，和秦代的天文历法不符，像是后人刻上去的。
他去世前把箱子交给我，说里面的东西可能藏着一个秘密，让我好好保管。”
“考古笔记？”
李芮看向箱子里的几本笔记，“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陈砚点点头，拿起一本封面写着“秦墓考古记录”的笔记，递给李芮。
笔记的纸张己经泛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有些地方己经模糊不清。
李芮翻到关于青铜砚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1993年，陕西临潼，秦墓M12出土青铜砚一方，长15厘米，宽10厘米，厚3厘米。
表面刻星图，与《史记·天官书》所载秦代星图差异较大，边缘有后人补刻痕迹。
砚台底部刻‘秦’字，内藏暗格，未开启。
墨痕含特殊成分，荧光，非秦代所有。”
“暗格？”
陈砚愣住了——他昨天整理遗物时，反复查看过这方砚台，却没发现有什么暗格。
李芮也注意到了“暗格”两个字，她拿起砚台，仔细观察底部的“秦”字。
“秦”字刻得很深，笔画之间的缝隙里积着一些灰尘。
她用指尖轻轻按压“秦”字的笔画，当按到“禾”部的竖画时，砚台底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弹了出来。
暗格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绢纸，己经有些破损。
陈砚小心翼翼地拿出绢纸，展开后发现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小字，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上去的：“星图为钥，时空为门，干预者亡，守护者生。
万历三十七，盐引为饵，砚台为锚，慎之慎之。”
“万历三十七！”
陈砚和苏晓同时惊呼出声——《万历起居注》残卷记载的，正是万历三十七年的江南盐税改革！
李芮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起盗窃案，和这方青铜砚台有着密切的关系。
绢纸上写的‘星图为钥，时空为门’，是什么意思？
还有‘干预者’和‘守护者’，难道这方砚台还涉及到其他秘密？”
陈砚拿起砚台，再次观察表面的星图。
星图的线条很细，刻得很深，每一颗星星的位置都标注得很精确，不像是随意刻上去的。
他突然想起，祖父的考古笔记里还提到，这方砚台的星图，和二十八星宿的分布并不完全一致，有几颗星星的位置明显偏离了正常轨道——当是他以为是古人刻错了，现在看来，或许另有深意。
“李警官，”陈砚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怀疑，这方砚台不仅仅是古代的文具，可能还藏着某种特殊的功能。
比如，绢纸上写的‘时空为门’，会不会和时空穿梭有关？”
李芮皱了皱眉：“时空穿梭？
这太离谱了吧。”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陈砚解释道，“但祖父的考古笔记里还有一段奇怪的记录，说他在研究砚台的时候，曾多次在梦中看到古代的场景，比如秦代的宫殿、唐代的集市，而且这些场景都和砚台表面的星图有关。
当时我以为是祖父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陈砚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砚台表面的星图，砚台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星图上的星星像是活了一样，开始闪烁起来。
紧接着，陈砚的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画面——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穿着明代官服的人正在灯下书写，桌上放着一卷黄色的文书，上面写着“万历起居注”西个字；窗外，秦淮河畔的灯火闪烁，一艘画舫缓缓驶过，船头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陈砚就恢复了正常。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李芮及时扶住了他。
“陈老师，你没事吧？”
李芮问道，她注意到砚台表面的蓝光己经消失，星图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陈砚喘了口气，脸色苍白：“我刚才……看到了明代的场景，有人在写《万历起居注》，还有秦淮河的画舫。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就像我亲身经历一样。”
李芮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她看了一眼砚台，又看了一眼陈砚：“看来这方砚台确实不简单。
我们需要把砚台和绢纸带回警局，进行进一步检测。
另外，你祖父的考古笔记，也需要借我们研究一下。”
陈砚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我有个请求——如果有任何关于砚台和残卷的线索，希望能及时告诉我。
我祖父说过，这箱子里的东西藏着一个秘密，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可能和《万历起居注》残卷有关。”
“好，”李芮答应道，“我们会成立专门的专案组，负责这起案子。
你如果想起什么线索，也随时联系我们。”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把砚台、绢纸和考古笔记装进证物箱，李芮和陈砚等人一起离开了出租屋。
走到胡同口时，陈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书桌上的《明实录》还摊开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页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不知道，这方看似普通的青铜砚台，将会把他卷入一场跨越千年的时空谜案；而消失的《万历起居注》残卷，只是这场谜案的开始。
回到研究所后，陈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出租屋看到的明代场景——那个写《万历起居注》的官员，到底是谁？
他书写的内容，是不是就是残卷里缺失的部分？
而绢纸上写的“干预者亡，守护者生”，又意味着什么？
他翻开祖父的另一本考古笔记，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祖父和几个考古队员在秦墓前的合影，背景里可以看到一个打开的墓穴，墓穴里放着一个青铜棺椁——这应该就是出土那方砚台的秦墓。
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星图指向北斗，北斗为天枢，天枢为时空之眼。”
陈砚拿起笔，在纸上画下砚台表面的星图，然后对照着祖父笔记里的记录，一一标注出星星的位置。
当他标到北斗七星的位置时，突然发现，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和砚台星图上的某一部分完全一致——而北斗七星的“天枢星”位置，正好对应着砚台表面一个微小的凹槽。
他心里一动，拿出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凹槽里，轻轻一挑——一块小小的青铜碎片从凹槽里掉了出来。
碎片呈三角形，表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汉”字，边缘有些磨损，像是从某个青铜器上断裂下来的。
陈砚把碎片放在灯光下查看，发现碎片的表面也有淡淡的荧光——和砚台表面的荧光物质，显然是同一种。
他突然意识到，这方砚台可能不是一个完整的器物，而是由多个碎片拼接而成的；而祖父在考古笔记里提到的“暗格”，或许只是砚台秘密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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