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茶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爷爷留下的那枚铜质警徽。
徽章边缘己经磨损，背面刻着的“忠诚”二字却依旧清晰。
窗外是滨海市的老城区，青瓦屋顶在晨光里泛着潮气，和星辉大厦的玻璃幕墙像是两个世界。
“苏小姐，这是狄鹰先生让我们转交给您的。”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苏晚茶拆开密封袋，照片上是爷爷年轻时的样子。
他穿着警服，站在“黑鹰”工厂的大门前，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中等身材，穿着工装，眉眼间带着股文气，却在看向镜头时，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1998.6.12，与陈会计核对账目。”
陈会计？
苏晚茶的心跳骤然加快。
铁箱里的骸骨，会不会就是他？
“狄鹰还说什么了？”
她抬头问保镖。
“他说，让您查一下这位陈会计的家属，‘蜂巢’很可能会对他们下手。
另外，他今晚有行动，让您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保镖离开后，苏晚茶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将“陈会计”和“黑鹰仪器厂”输入数据库，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一份1998年的员工档案，登记着“陈默，男，32岁，财务科会计，1998年7月失踪”。
失踪时间正好在工厂被查封后一个月。
苏晚茶放大档案里的照片，果然和爷爷身边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她注意到档案的备注栏里写着一行模糊的字：“妻早亡，育有一女，名陈念，时年5岁。”
陈念……苏晚茶将这个名字记在纸上。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孩应该己经长大，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狄鹰蹲在“蜂巢”据点对面的楼顶，狙击镜里的十字准星正对着三楼的窗户。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在角落留了道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孤鹰，目标人物‘眼镜蛇’己进入房间，他身边有三个保镖，都带着枪。”
耳麦里传来老鬼的声音，“根据夜莺的情报，他手里有‘蜂巢’在亚洲区的交易账本，今晚要转移到码头。”
狄鹰调整了一下呼吸，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眼镜蛇是“蜂巢”的二把手，三年前在北非指挥了那场伏击，他队友的血，大半都算在这个人头上。
“账本在他随身的公文包里，棕色皮质，有金色搭扣。”
老鬼补充道，“苏晚茶那边有新发现吗？”
“她查到了陈会计的女儿，叫陈念。”
狄鹰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我己经让信息科的人去查陈念的下落，应该很快有结果。”
狙击镜里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正是眼镜蛇。
他的手指在公文包上敲着节奏，像是在不耐烦地等待。
狄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眼镜蛇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戒面上刻着和铁箱上一样的鹰形印记，只是更精致——这是“蜂巢”核心成员的标志。
“夜莺说，眼镜蛇今晚要和‘渔夫’接头，交接账本后就离开滨海。”
老鬼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这是咱们打掉‘蜂巢’亚洲区网络的最好机会。”
狄鹰没说话，只是将十字准星锁定在眼镜蛇的眉心。
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年，无数个夜晚，队友们倒下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每一次都像钝刀割肉。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晚茶发来的信息：“找到陈念了，她现在是市立图书馆的档案管理员。
我想去找她。”
狄鹰皱了皱眉，回了条信息：“危险，等我回来陪你去。”
苏晚茶几乎是立刻回复：“她可能知道爷爷牺牲的真相，我等不了。”
狄鹰看着信息，心里有些烦躁。
他知道苏晚茶的脾气，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比谁都执拗。
就像她当年为了保住老城区的古树，敢拿着环评报告堵在开发商办公室三天三夜。
“让保镖跟你一起去，保持通讯畅通。”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市立图书馆藏在一条老巷子里，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
苏晚茶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保镖己经在周围布控，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推门走了进去。
管理员的办公桌在大厅角落，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正低头整理档案。
她的头发挽成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的轮廓和照片上的陈会计有几分相似。
“请问，您是陈念女士吗？”
苏晚茶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
女人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我是。
你找我有事？”
“我是苏振国的孙女，苏晚茶。”
苏晚茶拿出爷爷的警徽，“我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您父亲陈默先生的事。”
陈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档案“啪”地掉在地上。
她慌乱地捡起档案，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亲早就过世了。”
“1998年，‘黑鹰’工厂。”
苏晚茶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他当年是工厂的会计，也知道他后来失踪了。
最近在星辉大厦的工地上，发现了一些……可能和他有关的东西。”
陈念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抓住苏晚茶的手腕：“你们找到他了？
他……他是怎么死的？”
“还不能确定，但我们在一个铁箱里发现了骸骨，箱子上有‘蜂巢’的标志。”
苏晚茶反握住她的手，“我爷爷当年负责这个案子，他在1999年的缉毒行动中牺牲了，我怀疑他的死和你父亲的失踪有关。”
陈念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知道……我知道一些事……”她哽咽着说，“我父亲失踪前，曾把一个账本交给我，说如果他出事，就把账本交给苏警官……可我当时太小了，害怕得把账本藏在了……藏在哪里了？”
苏晚茶追问。
“藏在图书馆的旧书库里，第三排书架，《资本论》的夹层里。”
陈念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后来当了图书管理员，就是为了守着这个秘密，等一个能相信的人。”
就在这时，苏晚茶的耳麦里传来保镖的声音：“苏小姐，有可疑人员靠近图书馆，穿着黑色连帽衫，手里拿着刀！”
苏晚茶的心猛地一沉：“陈女士，快走！”
她拉着陈念往图书馆的后门跑，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保镖的喝止声。
陈念一边跑一边说：“账本里记着‘蜂巢’走私军火的记录，还有……还有你爷爷被陷害的证据！”
狄鹰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苏晚茶急促的呼吸声：“狄鹰！
我们被袭击了！
在市立图书馆，他们要抢账本！”
“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到！”
狄鹰猛地站起身，抓起狙击枪往楼下跑。
他刚才就不该妥协，“蜂巢”的眼线遍布全城，苏晚茶的行动肯定己经暴露了。
他跳上停在楼下的摩托车，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苏晚茶出事。
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们认识不过两天，可他总觉得，苏晚茶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像他牺牲的队友们一样，有着对真相近乎固执的执着。
摩托车拐进老巷时，正好看到几个黑衣人从图书馆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布包。
狄鹰眼神一凛，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为首的男人的腿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男人惨叫着倒下，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账本。
其他黑衣人见状，立刻举刀冲了过来。
狄鹰弃了摩托车，就地翻滚躲开攻击，手枪连续射击，精准地打中每个人的手腕。
他的动作快得像闪电，三年的雇佣兵生涯让他的格斗技巧带上了股狠劲，招招首击要害。
解决掉黑衣人后，他立刻冲进图书馆。
苏晚茶正扶着陈念躲在书架后面，脸上沾着灰尘，眼神却很亮。
“你没事吧？”
他跑过去，上下打量着她。
“我没事。”
苏晚茶摇摇头，指着地上的账本，“陈女士把账本找到了，里面有……”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狄鹰一把推开。
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书架上，溅起一片木屑。
“还有漏网之鱼！”
狄鹰将苏晚茶和陈念护在身后，举枪对准二楼的回廊。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举着枪，嘴角挂着狞笑。
是夜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孤鹰，你果然是卧底！”
夜莺的声音带着疯狂的恨意，“眼镜蛇早就怀疑你了，让我来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真的上钩了！”
狄鹰没说话，只是慢慢后退，将苏晚茶和陈念往安全的地方引。
他知道夜莺的枪法很准，当年在北非，她就是靠着冷枪打掉了他们的通讯设备。
“把账本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夜莺一步步走下楼梯，枪口始终对着狄鹰。
狄鹰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走吗？
外面全是警察。”
夜莺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狠戾：“那就同归于尽！”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狄鹰猛地将身边的一个书架推倒。
书架轰然倒塌，挡住了子弹的去路。
他趁机扑过去，将夜莺扑倒在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手枪掉在地上，滑到了苏晚茶脚边。
苏晚茶看着地上的手枪，又看了看扭打的两人，心脏狂跳不止。
她从来没碰过枪，可此刻，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捡起枪，颤抖着对准夜莺。
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开枪啊！”
狄鹰死死按住夜莺的手，额头上青筋暴起，“她杀了我三个队友！”
苏晚茶的眼前闪过爷爷的警徽，闪过陈念的眼泪，闪过铁箱里的骸骨。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夜莺的腿上，她惨叫一声，力气瞬间卸了下去。
狄鹰趁机将她制服，用手铐铐住了她的手腕。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包围了图书馆。
老鬼带着警察冲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皱了皱眉：“还好你们没事。
眼镜蛇己经被我们抓获，账本也拿到了，‘蜂巢’在亚洲区的网络算是彻底断了。”
狄鹰点点头，看向苏晚茶。
她正蹲在地上，用袖子擦着枪上的指纹，脸色苍白，却很平静。
“你做得很好。”
他走过去，轻声说。
苏晚茶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爷爷的案子……能翻案了吗？”
“能。”
狄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账本里有‘蜂巢’贿赂官员、陷害你爷爷的证据，我们会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夕阳透过图书馆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念正在给警察做笔录，声音带着解脱的释然。
苏晚茶站在书架前，看着那本《资本论》，封面上还留着她刚才慌乱中抓出的指痕。
狄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在想什么？”
“在想，这些年陈念守着这个秘密，一定很辛苦。”
苏晚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也在想，我爷爷当年是不是也像我们今天这样，明知危险，却还是要往前走。”
“是。”
狄鹰看着窗外的夕阳，“我们这种人，守的不是案子，是心里的那点光。
哪怕只有一点，也不能让它灭了。”
苏晚茶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柔和了些，那道疤痕不再那么狰狞。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蜂巢’的根基还没彻底铲除。”
“回总部复命，然后继续追查。”
狄鹰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的总部在欧洲，还有很多漏网之鱼。”
苏晚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瓶。
她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男人，其实也和她一样，守着自己的那点光。
“我可以帮你。”
她抬起头，眼神很认真，“我是工程师，熟悉各种建筑结构和网络系统，也许能帮你找到他们的据点。”
狄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怕危险？”
“怕。”
苏晚茶诚实地说，“但我更怕那些像我爷爷和陈会计一样的人，白白牺牲。”
狄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三年来的孤独和黑暗，好像被这双眼睛照亮了一角。
“好。”
他点了点头，“但你得听我的指挥，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冲动。”
“一言为定。”
苏晚茶伸出手。
狄鹰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带着点凉意，却让他觉得很安心。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图书馆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老鬼走过来，拍了拍狄鹰的肩膀：“该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狄鹰点点头，松开苏晚茶的手：“我会联系你的。”
他转身跟着老鬼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苏晚茶还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那本《资本论》，灯光落在她身上，像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知道，这场和“蜂巢”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前路依旧充满危险。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个叫苏晚茶的女人，和她手里的账本，还有那些藏在旧档案里的真相，将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就像潜龙终将跃出深渊，孤鹰也终将找到可以并肩的伙伴。
而滨海市的夜色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欢迎收看孤鹰：潜龙在渊的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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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鹰弃了摩托车，就地翻滚躲开攻击，手枪连续射击，精准地打中每个人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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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
她抬起头，眼神很认真，“我是工程师，熟悉各种建筑结构和网络系统，也许能帮你找到他们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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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
苏晚茶诚实地说，“但我更怕那些像我爷爷和陈会计一样的人，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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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他点了点头，“但你得听我的指挥，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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