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门轴缺油了,每次有人推开,都叫得撕心裂肺。就像我现在这副嗓子。
湿冷的空气裹着灰尘钻进来,我缩在墙角,裹紧那床破得能当渔网的薄被。
一只肥硕的老鼠堂而皇之地从脚边溜过,钻进墙角的破洞。它比我滋润,至少能自由活动。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丝竹声。很遥远。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新后是柳蝉衣,
那个把我推进深渊的宰相千金。我听着那模糊的喜庆声音,指甲掐进了掌心,不疼,
早就冻木了。“吃饭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只豁了口的破碗被丢进来,
里面是半碗看不清内容的稀糊糊。送饭的老太监姓王,走路一瘸一拐,
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尘的琉璃。他算是这冷宫里唯一会喘气、能和我说话的东西,
虽然他的话通常比碗里的糊糊更没滋味。我没动。冷宫的饭食,吃了只是吊着命,不吃,
也死不了太快。我盯着那个老鼠洞,它好像又深了点,洞口边缘的泥土新鲜湿润。
那只肥老鼠,大概又在里面拓宽它的疆域了。“不吃?”老王头没走,靠在门框上,
声音沙沙的,“不吃饿死,也干净。省得在这儿熬油似的。”我还是没动。他叹了口气,
一瘸一拐地走了,门轴又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彻底黑透。
月光吝啬地从高墙上那扇巴掌大的小窗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一小块。稀糊糊早就冷透,
凝结成一块难看的疙瘩。我喉咙干得冒烟,挣扎着爬起来,
想去舀点墙角破瓦罐里存着的雨水。脚刚着地,就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是那只肥老鼠。
它被我踩得吱一声惨叫,嗖地钻进墙洞,带出来一小撮泥土,里面似乎混着点别的什么,
在月光下闪了一下微弱的绿光。我猛地蹲下去,也顾不上脏,
伸手在那堆被老鼠扒拉出来的湿泥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硬物。很小,带着泥土的腥气。
我把它抠出来,借着月光仔细看。是块碎玉。不大,指甲盖大小,边缘碎裂,但水头极好,
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透着一股温润的绿意。这不是宫人该有的东西,
更不可能出现在冷宫的老鼠洞里。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擂鼓般狂跳起来。这玉,我认识!
它属于前朝一位极其受宠的妃子,传说她失宠后被打入冷宫,后来离奇消失,
连带着她宫中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也一同没了踪影。宫人私下都说,她在冷宫掘了密道逃了。
难道……这洞?我几乎是扑到那个老鼠洞前。洞很深,黑黢黢的,看不清尽头。
我捡起一根硬点的柴火棍,试探着往里捅。泥土很松软,棍子轻易就进去一大截。越往里捅,
我的心跳得越快。这不像老鼠打的洞,老鼠洞没这么深,也没这么……规整。
捅了大概一臂深,棍子顶端碰到了硬物。不是石头,像是木板。我用力一顶,
听到轻微的“咔哒”声,棍子顶端的阻力消失了。有门道!我像疯了一样,
用手拼命去扒拉洞口的泥土。泥土混着碎砖石,冰冷刺骨,指甲很快翻了盖,渗出血珠,
我也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去!离开这个活棺材!
洞口被我扒得勉强能塞进半个身子。一股更阴冷、带着浓重霉味的风从里面涌出来。
我屏住呼吸,把上半身探进去,摸到那个被我顶开的木板缺口。里面是空的,很深,
一股陈年的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条密道。直通宫外的密道。传说竟然是真的!
狂喜像冰冷的火焰瞬间席卷全身。我缩回身子,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柳蝉衣,
皇帝……他们以为把我打入地狱,却不知道地狱下面藏着一条生路。但光有路没用。
这密道不知荒废了多少年,里面什么情况?有没有机关?出口在哪里?我现在这副样子,
爬出去就是个乞丐,怎么活下去?怎么……回来?我需要准备。需要时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把那个豁口碗端起来,屏着呼吸把那碗冷糊糊灌了下去。
黏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胃里一阵翻搅,但我咽下去了。我需要力气。然后,
我小心翼翼地用泥土和碎砖块,把那个被我扒开的洞口重新堵上,尽量恢复原状,
只留下老鼠能进出的缝隙。那块碎玉被我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我看到的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变了个人。
老王头送来的每一碗糊糊,无论多难以下咽,我都吃得干干净净。我主动跟他搭话,
问些外面的事情,比如新后如何受宠,朝中最近有什么大事。老王头起初爱答不理,
后来大概看我“认命”了,加上他也实在寂寞,话匣子渐渐打开。“新后娘娘啊,
风头盛着呢,连带着柳家鸡犬升天……”他絮絮叨叨,“听说前儿个,
御花园里新移栽了几十株名品牡丹,都是南边快马加鞭送来的,
就为了博娘娘一笑……”我安静地听着,指甲掐进掌心。柳蝉衣,
你踩着我爬上去的荣华富贵,享受得可好?“还有,前阵子西边闹了蝗灾,饿殍遍野,
朝堂上吵翻了天,有人说开仓放粮,有人说加重赋税补亏空……唉,这世道。”老王头叹气。
蝗灾?我心念急转。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天灾人祸最易动摇民心。这是个机会。
从老王头断断续续的消息里,我拼凑着外面的世界。我需要盟友,需要钱,
更需要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回来的身份。那块碎玉给了我提示。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
在冷宫那片不大的院子里“闲逛”。院墙角落,倒塌的假山石缝,
枯井边缘……我像一只执着的鼹鼠,一寸寸地搜索。终于,在一个暴雨后的清晨,
我在后院水洼旁松动的石板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匣子。
匣子不大,分量却沉。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撬开锈蚀的锁扣,里面赫然是几枚金锭,
还有几件小巧却价值连城的首饰——一支累丝金凤簪,一对赤金点翠耳环,一枚羊脂白玉佩。
样式古雅,一看就是前朝宫廷之物。匣子最底下,压着一卷薄薄的绢帛。我展开绢帛,
手微微发抖。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小字,记载着前朝那位妃子如何利用这条密道,
以及密道出口的位置——在城外一处废弃的皇家别苑假山下。绢帛最后写道:“留待有缘,
望脱樊笼。”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金锭上。冥冥之中,
是百年前同样被困于此的女子,为我留下了一线生机。有了这些,计划在我心中迅速成型。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离开冷宫,又不会引起太大怀疑的契机。老王头是个关键,
他贪杯,而且经常要去宫外采买些粗陋物件。机会在一个月后来了。老王头病倒了,
咳得撕心裂肺,躺在那张破板床上起不来身。送饭换成了另一个更年轻的太监,
态度极其恶劣,把碗砸在地上,糊糊溅得到处都是。“老不死的,赶紧咽气吧,省得碍眼!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我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走到老王头床边。他咳得蜷成一团,
脸色蜡黄,眼神涣散。“王公公,”我压低声音,把一块小金锭塞进他枯瘦的手里,
“您帮我个忙,这些金子,够您养老了。”老王头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金子,又看看我。“你……你哪来的……”“别问。”我打断他,
眼神锐利,“您不是一直想喝城南‘醉仙楼’的烧刀子吗?您帮我带句话出去,
找到‘醉仙楼’旁边小巷里那个卖跌打药的老孙头,就说……就说‘三姑娘问,
西街的铺子还租不租’。带这句话,剩下的金子也是您的。您只需出去一趟,
就说病重想喝口家乡的酒,求管事公公开恩放您半天假。这点事,您办得到吧?
”老王头握着那块金子,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看看我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神,
又看看金子,最终,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几天后,老王头拖着病体,真的一瘸一拐地出去了。回来时,他怀里揣着个小酒壶,
神神秘秘地对我点了点头。成了。第一步。又过了些日子,老王头“病逝”了。
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他蜷缩在冰冷的板床上,再也没起来。
那个年轻的太监草草用破席子一卷,就把他拖了出去。冷宫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机到了。
我拿出藏在破棉絮里的那个小匣子,把金锭和首饰贴身藏好,
只留下那枚最不起眼的羊脂白玉佩挂在颈间。换上唯一一套还算完整的旧宫装,
虽然洗得发白,但比身上的破烂强得多。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了我两年多的牢笼,
然后毫不犹豫地爬进了那个被我重新扒开的老鼠洞。密道里一片漆黑,霉味浓得化不开。
我弓着身子,扶着冰冷潮湿的土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的路坑洼不平,
几次差点摔倒。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亮。推开虚掩的石板,
刺眼的阳光让我瞬间失明。我大口呼吸着宫外自由却冰冷的空气,肺部一阵刺痛。
这里果然是一处荒废的别苑,杂草丛生,亭台倾颓。我辨明了方向,
朝着记忆中的那条小巷走去。“醉仙楼”的招牌油腻腻的。旁边的小巷狭窄阴暗,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褂子的老头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些瓶瓶罐罐。我走过去,
声音有些干涩:“老孙头?”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停顿片刻,
又落在我颈间那枚玉佩上。他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垂下眼,慢悠悠地问:“姑娘要买药?
”“三姑娘问,西街的铺子还租不租?”我重复着约定的暗号。老头沉默了一下,
起身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他的瓶罐。“跟我来。”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跟着他七拐八绕,
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小院。推门进去,院子里站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的年轻人,
穿着普通布衣,眼神却锐利如鹰。看到他腰间那把朴刀熟悉的缠绳样式,我心中一定。李崇,
父亲旧部中最忠诚也最得力的侍卫长。“李崇。”我开口,嗓子依旧沙哑。李崇猛地转身,
看到我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破旧的宫装,苍白消瘦的脸颊,
还有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大……大小姐!真的是您!
末将……末将无能!让您受苦了!”“起来。”我伸手虚扶了一下,声音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过去的颜霁,已经死在冷宫里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颜三娘。
”我看向老孙头,“孙伯,东西准备好了吗?”老孙头点点头,转身进屋,捧出一个包袱。
“小姐,按您吩咐,都备好了。户籍路引,普通民妇的衣裳,还有干粮盘缠。
”李崇急切地说:“大小姐,跟我走!属下拼死也要护您周全!”“不。”我摇头,
接过孙伯的包袱,“我要去西边。”“西边?”李崇和孙伯都愣住了,“那边正闹蝗灾,
流民遍地,乱得很!”“正因为乱,才没人注意一个逃难的妇人。”我解开包袱,
换上里面那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把头发简单挽了个髻,脸上抹了点锅灰。
镜子里的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普通村妇。“我要亲眼看看,这场蝗灾到底有多严重。
皇帝的新后和她的家族,又在这场天灾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这太危险了!”李崇急道。
“待在京城就不危险吗?”我反问,眼神冰冷,“柳家的眼线遍布京城。我‘死而复生’,
一旦被发现,就是灭顶之灾。去西边,是险路,也是活路。李崇,你留在京城,
替我盯着宫里的动静,特别是柳蝉衣和柳家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个皇帝!”提到那个男人时,
我声音里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联络我们能信任的旧人,暗中积蓄力量。等我回来。
”李崇看着我眼中决绝的光,最终重重抱拳:“属下遵命!定不负小姐所托!
小姐……一路保重!”我背上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院,
汇入京城街道上熙攘的人群。没人会多看一眼这个风尘仆仆的妇人。一路向西,
景象触目惊心。赤地千里,饿殍枕藉。树皮被剥光,草根被挖尽。官道两旁,
倒毙的尸体无人掩埋,引来成群的乌鸦。侥幸活着的灾民,眼神空洞麻木,
像一具具行走的骷髅。所谓的官仓放粮,杯水车薪,而且层层盘剥,落到灾民碗里的,
只剩下清水一样的稀汤。我混在逃荒的人群里,听着他们的哭诉和咒骂。“天杀的蝗虫啊!
一年的指望全没了!”“官府?官府就知道收税!粮仓都空啦!”“听说京城里,
皇帝新娶的皇后,光她头上戴的一颗珠子,就能换几千石粮食呢!”“柳家!
柳家那些当官的,趁机低价收我们的地!活不下去了啊!”“老天爷不长眼啊!
皇帝也不管我们死活吗?”愤怒和绝望像瘟疫一样在灾民间蔓延。我听着,记着,
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柳家,你们发国难财,盘剥民脂民膏,踩着百姓的尸骨往上爬!
柳蝉衣,你的荣华富贵,是蘸着人血的!在一个灾民聚集的破庙里,
我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她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气息微弱,
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糠饼。旁边是她同样骨瘦如柴、哭干了眼泪的母亲。
我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滚烫的额头。瘟疫。我拿出藏在贴身处的金簪,悄悄掰下一小截,
递给那绝望的母亲:“大姐,拿着,快去找个郎中。”女人看着手里那点金子,愣住了,
随即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恩人!恩人呐!”她抱起孩子,踉跄着冲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点金子,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但我要改变更多人的命运。我在破庙里停留下来,用身上带的、让孙伯准备的有限药材,
熬煮最基础的清热解毒汤药,分发给那些发热的灾民。我知道这治不了本,
但至少能延缓死亡,让他们记住,在最绝望的时候,曾有人伸出过手。我在灾民间行走,
倾听,记录。柳家如何勾结地方官吏,如何巧立名目克扣赈灾粮款,
如何用几斗霉米就强买农民赖以为生的土地……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控诉,
被我牢牢刻在心里。我还用身上剩余的一点碎银子,从一个濒死的落魄书生手里,
换来了他暗中记录的当地官吏贪腐的证据和灾民按下的血手印。三个月后,
当第一场寒霜覆盖枯黄的大地时,我踏上了返京的路。怀里的包袱轻了,
里面是几件仅剩的首饰。但我的心里,装满了足以掀翻半个朝堂的罪证,
和一把名为民怨的滔天怒火。京城依旧繁华。我站在城外高坡上,望着那巍峨的宫墙,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柳蝉衣,皇帝,你们的太平日子,到头了。我没有直接去找李崇。
而是按照约定,在城隍庙后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留下了一个特殊的标记——三道交错的刻痕。这是给李崇的信号。两天后,
一个更夫打扮的人敲响了我临时租住的小院门。是李崇。他比之前更精干了些,
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激动。“小姐!”他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您终于回来了!
”“宫里情况如何?”我直奔主题。“柳蝉衣宠冠后宫,但一直无子。
皇上……似乎因为之前的事,对您心有愧疚,这两年也冷落了她一阵子,但架不住柳家势大。
最近朝堂上吵得厉害,西边灾情严重,民怨沸腾,
弹劾柳家及党羽贪墨赈灾粮款的折子雪片一样,都被柳相压了下来。皇上……态度暧昧。
”李崇语速很快,信息精准。“很好。”我冷笑,“柳家的好日子,该结束了。东西呢?
”李崇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册,恭敬递上:“按您吩咐,联络到的可靠旧部名单,
还有几位对柳家不满、或受过老将军恩惠的朝臣动向。”我接过名册,迅速翻看,
心中有了底。“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宫里,尤其是皇帝身边,还有我们能接触到的人吗?
”李崇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皇帝身边被柳家渗透得厉害。不过……御药房有个姓沈的太医,
当年受过夫人大恩,一直记在心里。为人谨慎,但可以一试。”沈太医?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沉默寡言、医术精湛的老者形象。母亲在世时曾救过他唯一的儿子。
“好。替我约他,要快,要隐秘。”我沉声吩咐,“另外,散布消息出去,
就说西边有神女现世,怜悯灾民,广施汤药,临走前预言‘京城红鸾动,旧木逢春发’。
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流言一样,从市井底层慢慢传开。”李崇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
这就去办!”京城的水,开始被我搅动。流言像长了翅膀,
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悄悄流传开来。“神女预言”带着神秘色彩,勾起无数人的好奇。
“红鸾动”指向帝后,“旧木逢春发”则含义暧昧,引人遐想。柳蝉衣听到这传言,
砸碎了好几套名贵瓷器。皇帝则变得更加沉默,时常独自在御书房待到深夜。几天后,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黄昏,我在城南一处香火冷清的尼姑庵后院,见到了沈太医。他穿着便服,
撑着伞,面容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眼神依旧平和。“沈太医。”我行了一礼。
沈太医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有震惊,有悲痛,
最终化为深深的叹息:“老臣……见过娘娘。娘娘……受苦了。”他显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
猜到了我的身份。“太医不必多礼。我已不是什么娘娘。”我开门见山,“今日请太医来,
是有一事相求。此事若成,可解西边百万灾民之困,亦可……告慰我母亲在天之灵。若败,
我颜霁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太医。”沈太医沉默良久,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看着我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娘娘请讲。只要不违医道良心,
老臣……万死不辞。”我凑近他,低声说出了我的计划。 沈太医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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