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点燃七根香后,死去的爹,在头七那天,自己从坟里爬了出来。
他带着满身的泥土和尸斑,站在家门口,咧开嘴,对他妈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第一节“青禾,你爸……回来了。”电话里,我妈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诡异的、压抑不住的喜悦。我的心,咯噔一下。指尖冰凉。“妈,你说什么胡话?
爸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我叫沈青禾,一个无神论者,
一个解剖课上能面不改色地分离组织和神经的医学生。我相信手术刀,相信福尔马林,
相信我亲手为父亲擦洗过、穿上寿衣的那具冰冷的尸体。电话那头,是我妈近乎痴狂的笑声。
“他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我求老天爷,他听见了!”“妈!”我吼了一声,试图唤醒她。
“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回去!”那边沉默了。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嘶哑,又粘稠。
他说:“禾禾……回家……”我浑身的血,在那一刻,仿佛全部凝固成了冰渣子。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就算它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声,我也认得。是我爸。
那个被诊断为肺癌晚期,在我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男人。我再也顾不上什么,
疯了一样冲出宿舍,买了最早一班回村的火车票。三天两夜,我几乎没合眼。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或许是母亲思念成疾,
找了个声音像的人来骗我。对,一定是这样。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
推开那扇熟悉的家门时,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那是焚香的甜腻,
混合着……一种东西腐烂时才会有的腥臭。两种味道拧在一起,
形成一种让人闻了就想吐的诡异“尸香”。客厅里,我妈正坐在饭桌边。她瘦得脱了形,
眼窝深陷,脸上却挂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的笑容。而在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我绝不该再见到的男人。他穿着下葬时的那身藏青色寿衣,
皮肤是一种死人特有的灰败色,上面甚至还带着没清理干净的泥土和……尸斑。他就是我爸,
沈立言。我妈正端着一个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喂着什么。碗里,
是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是血。生血。那个“东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了头。他的眼珠浑浊,像两颗蒙了尘的玻璃珠子。他看着我,
咧开了嘴。嘴角向上撕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没有笑意。
只有一种……野兽般的、对血肉的渴望。第二节“啊——!”我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
崩断了。尖叫声撕裂喉咙。我转身就想跑,想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场景。
可我妈的动作比我更快。她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力气却大得吓人。“青禾!你跑什么!你爸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我看着她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浑身都在发抖。“妈!你疯了!那不是爸!
那是个……那是个怪物!”“你胡说!”我妈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他就是你爸!
他只是……只是生了一场很重的病,他会好起来的!”她把我往屋里拖。我死命挣扎。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东西”,闻到了我这个生人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他试图站起来。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像一具很久没上油的木偶。
我吓得魂飞魄散。“妈!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他要过来了!”“你别怕,你爸只是想你了。
”我妈还在自说自话,眼神狂热。她把我拖到饭桌前,按在椅子上。
那个“东西”已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我挪过来。那股尸香,更浓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正在脱落的皮肤,和他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泥土。那是坟里的土。
“不……不要过来……”我的牙齿在打颤,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僵硬。他走到我面前,
伸出了手。那只手,冰冷,僵硬,带着坟墓里的寒气。他想摸我的脸。我再也忍不住,
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砰!”那个“东西”被我推得一个趔趄,
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我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立言!”她扑过去,
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个“东西”,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她转过头,
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淬了毒般的眼神看着我。“沈青禾,你这个不孝女!你想摔死你爸吗?
”我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妈,你清醒一点!爸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我妈抱着那个“东西”,像一头护崽的母兽。“他只是回来了。
你如果不认他,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愣住了。这是我妈第一次,
对我说这么重的话。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墨。我被我妈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说,
怕我再“伤害”我爸。我蜷缩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我妈在低声哼着歌,
是我爸生前最喜欢听的那首《送别》。歌声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中间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啃骨头。“咔嚓……咔嚓……”那声音,
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们家,没有养狗。那会是谁?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我悄悄爬下床,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啃食声,
更清楚了。还伴随着……满足的、野兽般的低吼。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抄起桌上的台灯,
猛地撞开房门,冲向了隔壁。门,是虚掩的。我一把推开。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
惨白惨白的。照亮了屋里的景象。也照亮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间地狱。我妈睡在床上,
似乎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而在床边的地上,那个“东西”,我爸……他正趴在那里,
背对着我。他的身下,是一片狼藉的血污和……灰色的毛发。他正用手,
撕扯着一个早已血肉模糊的东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那东西的形状……是一只猫。
村东头王大娘家,前两天刚丢的那只老灰猫。第三节我的胃,在疯狂地翻江倒海。
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水。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那个“东西”似乎听到了我的动静,啃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的嘴边,挂着血丝和没嚼烂的碎肉。那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我。
没有一丝情感。只有最原始的、对血肉的贪婪。他朝我爬了过来。不,那不是爬。
他的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在地上匍匐前进,速度快得惊人。
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滚开!怪物!”我尖叫着,把手里的台灯狠狠砸了过去。
台灯砸在他头上,碎了。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继续朝我逼近。我彻底慌了,转身就跑。
“青禾!你干什么!”我妈被惊醒了,她冲下床,张开双臂,拦在了我和那个怪物之间。
她不是在保护我。她是在保护他。“妈!你让开!他要吃了我!”我哭喊着,声音都在发颤。
“胡说!你爸只是饿了!他不会伤害你的!”我妈回头,看着那个已经近在咫尺的怪物,
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她甚至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立言,
别吓着孩子……”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怪物的一瞬间——那怪物猛地张开了嘴。
一口咬向了我妈的手臂!“啊!”我妈发出一声惨叫,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也顾不上害怕了,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
一脚踹在怪物的胸口。怪物被我踹得后退了几步。我赶紧拉起我妈,把她护在身后。“妈!
你看到了吗?他根本就不是爸!他会杀了你的!”我妈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个深可见骨的牙印,
整个人都呆住了。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滴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那怪物闻到了血腥味,变得更加狂躁。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再一次朝我们扑了过来。
“快走!”我拉着我妈,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用尽力气,把门死死关上。“砰!砰!砰!
”怪物在里面疯狂地撞门。门板在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我死死抵住门,
回头看我妈。她还愣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妈……我们报警吧……求你了……”我带着哭腔哀求她。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疯狂的偏执。她说:“不。
”“他不肯喝我喂的血,是我不好……他不肯吃熟肉,
也是我不好……”“他只是……太饿了……”“青禾,是妈妈的错,
妈妈没有照顾好你爸爸……”我看着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疯了。
我妈,彻底疯了。她竟然觉得,是她自己没做好,才会被咬。这不是爱。这是病。
一种能要了她命的病。我不能再指望她了。我必须自救。也必须……救她。
趁着怪物还在撞门,我拉着她,把她拖进了我的房间,用柜子死死抵住了门。然后,
我从窗户翻了出去。冰冷的夜风吹在我脸上,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要去找一个人。村长,
魏山。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或许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第四节村长魏山的家,
在村子的最东头。一栋青砖老宅,在月光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我一路狂奔,
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顾不上。冰冷的石子路硌得我脚底生疼。可这点疼,
和我心里的恐惧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砰砰砰!”我用尽力气砸着村长家的大门。
“魏大爷!开门!救命啊!”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魏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看到我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的样子,
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沈家丫头?大半夜的,你嚎什么?”“魏大爷!
我爸……我爸他……”我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活了!他从坟里爬出来了!
他还咬了我妈!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我语无伦次地喊着。魏山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恐、愤怒,和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他一把将我拽进院子,
然后迅速关上了门。“你小声点!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吗?”他压低声音,厉声喝道。
我愣住了。他的反应……很不对劲。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魏大爷,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魏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唉……造孽啊……”他把我带进堂屋,
给我倒了杯热水。“丫头,你先别慌。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跟我说清楚。
”我捧着滚烫的茶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把从回家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包括那股诡异的尸香,那碗生血,还有……那只被啃食的猫。我说得越多,
魏山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他那张老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七根香……你确定,
你妈点的是七根香?”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我用力点头。“我妈亲口说的!她说她求老天爷,
点了七根香,我爸就回来了!”魏山猛地一拍大腿,拐杖“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糊涂!
糊涂啊!”他站起来,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我早就警告过她!祖坟上香,三炷为敬!
三炷以上,都是在跟阎王爷抢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点七根啊!”“魏大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跟阎王爷抢人?”我追问道。魏山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复杂。
“丫头,有些事,不是你这种读过书的娃娃能懂的。”“我们锁龙村的祖上,
出过一位茅山香客。他留下过一本手札,上面记载了一种禁术,叫‘尸香冥引’。
”“尸香冥引?”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对。”魏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用特制的尸香,在头七之夜,于坟前点燃。三炷之内,可保亡魂安息。三炷之上,
每多一炷,都是在用阳寿做交易。”“而七炷……七炷齐燃,便是逆天改命。
”“能让死去的人……‘回来’。”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回来?你的意思是……复活?
”“不!”魏山断然否定。“那不是复活!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回来的,
只是一具被香火气吊着的空壳!一具……需要靠活人精血供养的行尸!”“供养它的人,
精血会被一点点吸干。等到供养的人死了,它就会彻底失控,
变成一个只知道吞噬血肉的怪物!”我听得遍体生寒。“那……那我妈……”“你妈,
就是那个供养它的人。”魏山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我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我妈会瘦得那么快。怪不得那个“东西”会咬她。
那不是父子间的亲昵。那是……饲养的怪物,在向它的主人,索要食粮。
第五节“那……有办法吗?”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魏山沉默了。他从堂屋的供桌下面,拖出来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上了锁,
锁已经锈迹斑斑。他用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一股陈腐的、混杂着血腥味的气息,
从箱子里弥漫出来。箱子里,放着一把斧子。一把……通体漆黑的斧子。斧刃上,
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办法,只有一个。”魏山拿起那把斧子,递给我。
斧子很沉,入手冰凉。那股血腥味,仿佛顺着我的手心,钻进了我的骨头里。
“这是……什么?”“黑狗血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桃木斧。”魏山的声音,冷得像冰。
“专门克制这种阴邪之物。”我看着手里的斧子,又看了看他。一个可怕的念头,
在我心里升起。“你让我……用这个……去对付我爸?”“他不是你爸!”魏山厉声纠正我。
“他是一具被邪术操控的尸体!一个即将害死你妈,甚至会屠了全村的怪物!”“沈青禾,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我的手,在抖。斧子,重逾千斤。
让我用这把斧子,去劈开我父亲的……身体?哪怕他已经变成了怪物。可那张脸,那副身躯,
依旧是我父亲的。我怎么……下得去手?“我……我做不到……”我的眼泪,
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做不到……”“做不到?”魏山冷笑一声。
“那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不!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抓住他,
像是疯了一样。“那本手札呢?茅山香客的手札!上面一定有记载怎么破解!
”魏山一把甩开我的手。“破解?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趁它还没成气候,彻底毁了它!
”“一旦让它吸干了你妈的精血,它就会彻底尸变成‘香尸’!到时候,刀枪不入,
水火不侵!别说这把斧子,就是天雷都劈不死它!”他指着门外,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天,就快亮了。”“这种东西,白天阳气重,会躲起来。
等到了晚上,阴气最盛的时候,就是它最凶的时候。”“今天晚上,就是它的‘回魂夜’。
”“如果今晚之前,你还解决不了它……”魏山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我就会召集村里的壮丁,带上火油,去烧了你家的房子。”“连同你妈,和那个怪物,
一起。”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我说,我会烧了你家。
”魏山的语气,不容置疑。“丫头,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几十年前,
村里也出过这种事。就因为心软,犹豫了,结果……一晚上,死了三十多口人。
”“我不能让那种事,再发生一次。”“所以,你自己选。”“要么,你拿着这把斧子,
在天黑前,亲手了结了它。至少,还能给你妈留个全尸。”“要么,你就等着,
看他们母子俩,一起被烧成焦炭。”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堂屋里。手里,握着那把沾满血腥的黑色斧子。寒气,
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彻底吞噬。第六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魏山家的。等我回过神来,
我已经站在了自家院子门口。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家的门,依旧紧闭着。那扇被怪物疯狂撞击过的门板,已经裂开了好几道缝。屋子里,
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在那扇门后,
藏着一个正在等待黑夜降临的怪物。还有一个……执迷不悟,用自己的生命去饲养怪物的,
我的母亲。我握着手里的黑斧,手心全是冷汗。魏山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要么动手。要么,看着他们一起被烧死。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用这把斧子,
去劈开我父亲的胸膛吗?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生前的样子。他是个民办教师,温文儒雅,
最喜欢在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下,给我讲故事。他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我们家青禾,
以后一定比爸有出息。”他还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就带我妈去我读书的城市看看。
他说……“砰!”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回忆。是隔壁王大婶家。她家的门被猛地撞开,
王大婶连滚地爬地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惊恐。“救命啊!有贼!有贼偷鸡啊!”她一边喊,
一边瘫坐在地上。我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黑影,
从王大婶家的鸡圈里,一闪而过。那个黑影,手里抓着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他几个跳跃,
就翻过了院墙,钻进了我家的后窗。是他!那个怪物!他竟然……大白天的也敢出来觅食!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越来越强了!也说明……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弱了!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我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斧子,绕到后院。后窗,开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从里面飘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翻了进去。屋子里,
比外面要暗很多。窗户都被我妈用厚厚的布帘子挡住了。那个怪物,正蹲在角落里,
背对着我。他像撕一块破布一样,轻易地撕开了那只老母鸡的肚子。然后,把头埋了进去,
大口大口地吸食着温热的血。“咕咚……咕咚……”那声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我妈,
就坐在他旁边。她手里拿着一块布,正在温柔地……替他擦拭嘴角溅到的血迹。她的脸上,
依旧是那种满足的、病态的笑容。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
而是她辛苦了一天,终于能吃上一口热饭的,丈夫。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
也消失了。这不是我爸。我爸,绝不会是这个样子。这是一个……占据了我爸身体的,恶魔。
而我,今天就要亲手,把这个恶魔,重新打回地狱!我握紧斧子,悄悄地,一步一步,
朝他走了过去。我的心,在狂跳。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近了。更近了。
我已经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我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斧子。对准了他的后心。
去死吧!怪物!第七节就在我的斧子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不要!
”我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猛地扑了过来,用她那瘦弱的身体,
死死地护住了那个怪物。我的斧子,在离她后背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妈!
你让开!”我急得大喊。那个怪物,已经被惊动了。他丢下手里那只被啃得差不多的鸡,
缓缓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手里的黑斧。他的喉咙里,
发出了威胁般的低吼。我看到,他那张灰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恐惧”的表情。
这把斧子,真的有用!“妈!你快让开!让我杀了他!他会害死你的!”我试图绕过我妈。
可她像疯了一样,死死抱着那个怪物,不肯松手。“我不许你伤害他!沈青禾!我不许!
”她回头,冲我歇斯底里地咆哮。“他是你爸!是你亲爸啊!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拿着斧子要杀他!”“他不是!”我也吼了回去。“你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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