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奋起反抗
温热的茶水浸湿指尖，带来的却是彻骨的冰寒。
妹妹凌清雪那带着邀功意味的、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莫欺少年穷……他日必百倍奉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试图冰封的前世记忆上。
万界凌霄城在林凡剑下崩塌的景象，父亲陨落时难以置信的眼神，母亲泣血湮灭的瞬间，还有我自己那号称万古无双的混沌道体寸寸崩解的绝望……那些我以为己被深埋、试图用十八年平凡光阴去掩盖的恐惧与痛楚，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一脸无辜与得意的凌清雪。
她依旧沉浸在“为兄解忧”的自我满足里，全然不知自己轻飘飘的举动，己为整个凌家撬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愤怒吗？
是的。
我愤怒于她的愚蠢，愤怒于她的自作主张。
但更深沉的，是一种无力回天的悲凉，一种被无形丝线操控、无论怎样挣扎最终都会被拖回原点的宿命感！
我躲了十八年。
隐忍了十八年。
我封印了足以惊世骇俗的混沌体，压抑了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锋芒，甘于平庸，只求能像一粒尘埃，在这世间不起眼的角落，安稳地度过余生。
我甚至己经快要说服自己，忘记前世的辉煌与惨痛，真正融入这平凡的生活。
可结果呢？
天道，或者说那冥冥中既定的命运轨迹，根本不容我逃避！
它用这种近乎嘲讽的方式告诉我：看，无论你如何躲藏，该来的，总会来。
你凌道玄，生来就注定是这盘棋局上的棋子，是主角崛起路上的垫脚石，是注定要被踏碎的枯骨！
凭什么？！
一股压抑了数百年的怨气与不甘，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封锁，轰然喷发！
前世，我贵为凌霄城少主，万劫混沌体，何其风光？
最终却落得身死族灭，只因得罪了那所谓的气运之子！
今生，我只想平凡度日，与世无争，却依旧被逼到悬崖边缘，只因为一个可笑的“退婚”戏码！
既然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既然这天道，这命运，执意要与我为敌，要将我一次次碾碎！
那我……便不再退了！
“嗡——”识海深处，那被无数魂诀封印、沉寂了十八年的混沌本源，仿佛感应到了宿主那滔天的决意与怒火，猛然震颤起来！
一股古老、苍茫、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原始伟力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冲击那层层枷锁。
一丝微不可察，却足以让灵魂战栗的混沌之气，自我的血脉深处弥漫开来。
石桌上，那本讲述风物的杂书无风自动，书页哗啦作响。
院中的老槐树，枝叶微微低垂，仿佛在向某种即将苏醒的至高存在表示臣服。
凌清雪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脸上的得意和雀跃僵住了，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哥……你……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好难看……”我没有回答她。
我缓缓站起身，体内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鸣声。
那常年维持在开元境中期的修为，此刻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开始蠢蠢欲动，向着更高的层次发起冲击。
我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院墙之外，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西城那个破落的叶家，看到了那个此刻或许正在某个角落立下誓言、眼神冰冷的少年——叶尘。
林凡……叶尘……你们是气运之子，受天道垂青，是故事的主角。
而我凌道玄，两世为人，皆成尔等踏脚石！
这一世，我不会再认命！
混沌体不是招祸之源吗？
那我便以此为契机，逆天改命！
我要将这具被天道所忌的体质，锤炼成斩断命运枷锁的利刃！
叶尘不是要百倍奉还吗？
那我便在这青云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
看看是你这“主角”的气运滔天，还是我这“反派”的逆意更胜一筹！
天道不是要针对我吗？
那我便掀了这棋盘，碎了这枷锁！
我要看看，究竟是你天道棋高一着，还是我凌道玄……魔高一丈！
一股前所未有的锐气与决绝，在我眼中凝聚。
那是在绝境中放弃所有幻想后，迸发出的最纯粹的光芒。
我低头，看着石桌上那裂开的茶杯，伸出手，轻轻拂过那道裂痕。
“清雪，”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没有我的允许，近期不要离开家族。”
凌清雪被我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乖乖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院子。
院内，重归寂静。
只有我，独立于老槐树下。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我周身那逐渐弥漫开来的、冰冷而肃杀的气息。
积蓄了整整十八年的修为如星河倒灌，在我经脉中掀起滔天巨浪。
开元境中期的壁垒像纸糊般破碎，真气质变，罡气自生——真罡境，成！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丹田深处雷鸣阵阵，浩瀚灵元开辟出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灵海翻涌间，生命层次开始跃迁，神识笼罩整座青云城，每一个角落的动静都清晰可辨——超凡境，破！
然而这股力量仍在奔腾。
天地规则在眼前纤毫毕现，仿佛伸手便可触及大道本质。
周身灵气欢欣雀跃，空间产生微妙涟漪，一念即可逍遥天地——逍遥境，成！
修为最终定格在逍遥境后期，离法相境仅一步之遥。
不是不能突破，而是我在强行压制——前世记忆苏醒，我深知法相品质决定道基高低。
这一世，我要以混沌为根，万道为薪，凝聚前所未有的混沌法相。
父亲期待我突破灵海的模样犹在眼前，他绝不会想到，他儿子此刻的境界，己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我缓缓抬手，指尖流转着一缕混沌气息。
院中的老槐树无风自动，片片落叶在触及这缕气息的瞬间，竟在半空中生根发芽，演化枯荣。
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天道既要逼我入局，那我便用这混沌道体，与这天地好好对弈一局。
叶尘，希望你这份“天命”，足够做我重登巅峰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