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易遥跳河
开机仪式搞得很热闹，香案供果，媒体记者闪光灯一片。
导演带着主创们上香祈福。
陈浩看着那袅袅青烟和众人的虔诚模样，心下觉得有些微妙。
这流程他再熟悉不过，只是龙虎山的科仪远比这复杂庄重得多。
他站在人群中，并未如其他人那般闭目许愿，只是平静地看着。
若世间真有神明护佑，心诚即是，倒不在这形式。
仪式结束后，便进入了紧张的围读剧本阶段。
一间大会议室里，主要演员和导演、编剧坐在一起，从头到尾梳理剧本，对台词，分析人物。
陈浩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
大师级的台词功底让他哪怕只是轻声念白，也字正腔圆。
情绪饱满准确，几次都让导演投来赞赏的目光。
饰演易遥的任闽显然下了苦功，台词滚瓜烂熟，情绪投入很快，常常念着念着眼圈就红了。
她身上有种易遥的韧劲和脆弱感。
章若南就坐在陈浩旁边，饰演他姐姐顾森湘。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捧着剧本的手指微微用力，轮到她的部分时。
会格外认真地念，声音清脆温柔，带着少女的腼腆。
偶尔念错或卡壳，她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脸颊微红。
陈浩能感觉到她气息的微微波动，那是紧张和努力交织的情绪。
围读间隙，大家会简单交流。
章若南主动跟陈浩说话，语气带着点对弟弟的自然亲近。
又有些对新同事的客气：“你的台词说得真好，听起来很舒服。”
陈浩点点头：“谢谢，你也是。”
他的回应简单首接，没有太多寒暄的热情，但眼神并不冷漠。
章若南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略显疏离但绝不讨厌的态度。
笑了笑，又低头去看剧本了。
她觉得这个叫陈浩的新人长得真是好看，演技也好，就是好像不太爱说话，有点酷。
读完之后，拍摄正式开始了。
陈浩换上了顾森西的校服，白衬衫，蓝裤子，头发被造型师稍微打理了一下，更显少年气。
当他从化妆间走出来时，整个剧组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形象、这气质，活脱脱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顾森西本西。
陈浩不需要太多表演，他只要站在那里，露出一个阳光干净的笑容，就完美契合了角色。
导演看着监视器，连连说好。
接下来的拍摄，对陈浩而言，顺利得超乎想象。
顶级演技和大师级台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外挂。
无论导演要求什么样的情绪——阳光的、关切的、愤怒的、悲伤的，他都能瞬间进入状态，精准表达，几乎从不NG。
和他演对手戏的任闽都感到压力巨大，也被带动着更快入戏。
演戏的过程，陈浩并未感到多么困难，反而觉得有趣。
如同体验一种别样的人生，用另一种身份去感知和表达。
这确实是一种独特的炼心。
他会仔细观察对手演员的表演，观察导演的调度，观察整个剧组的运作，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充满了新鲜感。
他尤其注意着和章若南的对手戏。
顾森西和顾森湘姐弟感情很好。
章若南演技尚显青涩，有时会找不到状态，或者表情管理不到位。
陈浩便会利用自己“顶级演技”带来的控场能力，巧妙地用眼神或细微的动作引导她，帮她更快进入情境。
几次下来，章若南明显感觉和这位“弟弟”对戏时更放松，发挥也更好了。
她私下里跟助理小声说：“陈浩好像真的会带戏，和他一起演，感觉特别顺。”
助理也点头：“是啊，别看他是新人，厉害着呢。”
陈浩听力极佳，这些话自然飘进了他耳中，他面色如常，心下却了然。
这大概就是系统技能的额外效果吧。
拍摄并非总是顺利。
有一场群戏，需要很多群众演员，场面调度复杂，反复拍了好多条都没过。
陈浩却始终安静地待在一边，气息平稳，仿佛周围的燥热和焦虑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能分心感应到，章若南因为反复NG，有些沮丧，气息都紊乱了。
休息时，他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什么都没说。
章若南接过水，有些意外，小声道：“谢谢。”
她看着陈浩平静无波的脸，忍不住问：“你不觉得烦吗？
拍这么多条。”
陈浩想了想，道：“凡事皆需过程，急也无用。”
这是他修行最朴素的道理。
章若南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有点老气横秋却又莫名有道理的话。
她噗嗤一下笑了，心里的烦躁倒是散了不少：“你说得对。”
陈浩看着她笑容展开，气息重新变得轻快，便点了点头，走开了。
日子就在一场接一场的拍摄中流过。
陈浩逐渐习惯了剧组的生活节奏，早起上工，换装对词，拍摄，收工。
今天是拍易遥跳河的戏份。
天色阴沉得厉害，狂风卷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扑打在每个人脸上。
拍摄地点设在一处人工改造出的危险堤岸，巨大的鼓风机轰鸣着，制造出更猛烈的风势。
工作人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跑来跑去，调整灯光、机位，气氛紧张而压抑。
任闽（易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毛衣，头发被风吹得疯狂舞动，更显得她身形瘦小，脆弱不堪。
她独自站在堤岸边缘，面对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漆黑海面。
“各部门准备！”
导演拿着喇叭喊，声音在风里有些失真。
“Action！”
场记板敲下。
任闽瞬间进入了状态，她的背影充满了绝望和死寂，一步步走向边缘。
“快，快，快快，易遥要跳河了！”
“来，同学们，易遥要***了，快点。”
这位扮演同学的演员挥舞着手吆喝着同学们去看戏。
“易遥跳河了，快快快，快。”
在食堂内一个戴眼镜的小胖演员喊着“别吃了别吃了，易遥出事了，易遥要跳河。”
同学们都向着海边跑去。
前往海边的楼梯上一位穿着白蓝格外套的女生向前面的男子说道：“游凯，你说她真的会跳吗？”
那名男子冷漠地说道：“管她会不会跳。”
画面一转。
海边的栅栏上围满了看戏的学生。
齐铭在走廊上与前往围观的同学朝反方向走着，他的眼神空洞无趣，步子迈得沉重，被去围观的同学撞到了肩膀。
画面转到陈浩所演的顾森西上。
“快去找老师，易遥要跳河了。”
周围的女同学说道。
穿着深蓝色卫衣的陈浩，带着神情复杂的眼神坐在远处阶梯上。
他周围的同学都朝海边跑去。
海边，任闽的头发飘着。
“至于吗？”
“易遥杀了顾森湘，她要跳河”扮演同学的群众演员们发出嘈杂的起哄声，其中也不乏关心或者是害怕。
“易遥你别闹了！
快点上来啊！”
“有什么事你上来说！”
“装什么装，你怎么欺负唐小米的？
你忘了？”
那位穿着白蓝色格子外套的女子皱着眉头说道：“还把顾森湘给害死了。”
“你别起哄了，快把易遥拉上来。”
一位男同学说道。
“易遥你上来！
警察会查清楚的！”
任闽被冷冽无趣的风吹打着，脸色苍白，鼻尖和眼睛周围哭的红肿，脸上带有一团眼泪。
她背对着同学哭泣抽搐着，身影显得弱小可怜。
“易遥你上来说，水那么冷别跳了！”
陈浩（顾森西）独自坐在冰冷的石阶上，与奔向海边看热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深蓝色卫衣的帽子半掩着他的神情，那双平日里阳光清澈的眼眸。
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挣扎、痛苦、一丝不信，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他听到了周围同学嘈杂的喊声。
那些起哄、那些冷漠的质疑、那些徒劳的劝阻，像针一样刺入耳中。
但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脑海中或许正闪过姐姐顾森湘苍白的面容。
与此刻易遥绝望的背影交织重叠。
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指节微微发白。
他咬咬牙，朝着海边跑了过去。
海堤边，任闽（易遥）的哭泣在风中破碎不堪。
“到底她是不是凶手啊！”
“顾森湘都死了，谁知道啊。”
“凶手一定是她，要不然是谁？”
任闽（易遥）转过头来，朝着同学们的方向无助地说道：“不是我……！”
“短信就是她发的，不是她是谁啊？”
任闽（易遥）进入状态，声音尖锐带着一点悲伤说道：“不是我！！！”
顿时群演们声音小了下来，但还是在小声议论着。
此时赵英播（齐铭）己经来到海边。
陈浩（顾森西）从人群里面钻进去。
“易遥你干嘛！
你给我上来！”
陈浩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沙哑，仿佛他己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呼喊。
然而，易遥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
“你不要管我……”任闽的声音带有一点哭腔。
然而，或许是风太大，或许是任闽太过投入，她脚滑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
任闽眼角露出一滴泪水，她认真地说着：“我没杀过人。”
陈浩也入戏了，他转过头来朝人群说：“不是她！
短信不是她发的！”
他的声音依旧有点沙哑，但使尽了最大的力气。
“顾森西你有没有人性，死的那个人是你姐！”
“就是。”
“顾森西你是不是糊涂了？”
陈浩用尽了最大力气说：“你们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