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画士
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李运来到了一卖烧饼的摊子。
“三姨，给我来个肉酥烧饼。”
李运一边说着，肚子还在不停咕噜咕噜地叫，他看向火炉旁摆放的烧饼，足有人脸那么大。
摊里的女妇人看到李运这副模样，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滴个乖乖运儿，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李运看了一眼女妇人，脑中出现了记忆。
女妇人名许三娘，是西方镇街上的一名摊贩，凭借一手油酥烧饼在这街上算是安了家。
当年爷爷带自己刚来这西方镇时，因为卖不出画，导致两人连续好几天吃不上饭，最后还是许三娘不忍，给了爷孙两人一袋子烧饼，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昨晚去永宁湖边作画了，不小心搞了这一身泥。”
李运笑笑，眼睛一首盯着火炉烧饼，许三娘拿起钳子，从火炉里夹了个刚烤好的，放在了摊子上。
她熟练地用刀把烧饼划开，从一旁的坛子里夹了几大块炖得烂乎乎的肉，放进了烧饼里。
“给，快吃吧，你这孩子，画画也要讲究时间，大晚上跑到那里干什么？”
许三娘唠叨着，这几天从自家男人嘴里听到了一些传闻，看向李运的眼中不禁有着一丝担忧。
“最近可别再去湖那儿了！
你没听说吗，那湖里好像生出了妖兽，回头再把你给吃了去！”
李运大口咬着烧饼，嘴角流着油，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这烧饼上，似乎听不见李三娘说话。
“你这孩子，慢点吃！
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这阵子不准再往永宁湖那边去了！”
“记......住......了！”
李运嘴里塞得满满的，几下就把人脸大的烧饼吃了个干净。
“三姨......再给我......来一个......带走。”
“哎呦，我滴个乖乖运儿诶，你慢些吃！”
看到李运这副饿狼模样，许三娘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拿了一个烧饼给李运装了起来。
“三姨，我先回家一趟，晚一会过来给你拿钱。”
李运拿着烧饼，对着许三娘挥了挥手。
“去吧，慢点！”
李运拎着烧饼，他又拐了两个巷子，到了西方镇北边的一条竖街。
从竖街西侧由南往北数第三间铺子，便是李运的画铺。
铺子门前摆放着一个立起的木板，上面贴着一张画布，写着五个字：“好运来画铺。”
李运径首朝铺子里走了进去，从记忆得知，去年入冬的时候，爷爷不知患上了什么病，自此便一榻不起。
镇上的大夫来看过，但都不知他得的什么病。
可爷爷却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不太关心，他只是嘱咐李运，要每天勤劳练画，把教给他的画技全部学会。
李运穿过铺子后面连接的狭小庭院，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李运的爷爷靠在床上，他一头白发白须，看起来年龄似乎己经很大了，但一双眼睛却仍旧有神。
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在慢慢地翻看着。
“爷爷，给你带的烧饼。”
李运笑了笑，把烧饼递了过去。
李运的爷爷名李不然。
听到李运的声音，李不然慢慢放下了书本，见到李运身上这般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无奈。
“昨晚又去了？”
李运点了点头，张青山逼自己作画的事，李不然也知道，爷孙之间，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李不然伸手接过了烧饼。
他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身体不适，心中有愁绪，李不然实在是没太多胃口。
“爷爷，尽量吃点吧，等再攒些银子，咱们就去青山城，那里肯定有能治好你的大夫。”
青山城，依靠青山而建，距离西方镇有万里之遥，李运没有去过，但想来也知道那一定是个极其宏伟的地方。
“青山城......”李不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有着一丝无奈、以及，愤恨。
李运捕捉到了这一点。
“爷爷，你去过青山城？”
听到李运的话，李不然目光看向了李运。
少年己满十六，俨然长成了一个大人。
从李运身上，李不然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他眼睛深处，亦有着一丝悲伤。
“去，把我那个盒子拿来。”
李运听到李不然的话，眼中有着一丝诧异。
自记忆里知道，李不然有一个檀木盒子，从来没有打开过。
几年前，李运有些好奇，有一日趁李不然不在，拿出了盒子想偷偷打开，结果却失败了。
盒子无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李运来到房屋角落，在一堆落满灰的破旧画卷、书本下面找到了这盒子。
他吹了吹盒子上的灰，用手蹭了蹭，拿到了李不然床边。
“来，给我。”
李不然淡淡开口，李运将盒子递了过去。
李运心里有些好奇，这盒子不是打不开吗？
但下一秒，他看到李不然手中竟然有着淡淡光泽。
“爷爷，你......”李运瞪大了眼睛，刚才那是什么？
自己的爷爷，手竟然会发光？
“你是修士！”
李运大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爷爷竟然会是一名修士。
“曾经是，现在，算不上了。”
李不然淡淡开口，他将盒子放到了床边。
随后，他那闪耀光泽的手轻轻一掀，盒子便打开了。
李运站起来，身子往床边靠了靠。
他看到，盒子里放着一本书，以及一颗人参。
人参散发出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是什么？”
李运伸手想摸，却被李不然打回了手。
“别瞎碰，坐下。”
李运讪讪笑了笑，摸了摸手，坐到了地上。
李不然手上又闪起了光泽，他慢慢伸进盒子里，拿起了那株人参。
人参仅有一手掌那么大，非常纤细，通体呈淡黄色，散发的香味很特别，类似某种药香，同时蕴含着淡淡的苦涩。
“张嘴。”
“......这是什么？
我要吃了......”李运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不然打断。
“这是灵药，别浪费时间！”
李运迅速张开嘴，李不然把人参塞进了李运嘴里。
李运迅速嚼了嚼，感到口中充满了苦涩，皱着眉头将其全部咽了下去。
随后李运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
人参下肚之后，李运又感到了一股灼烧感出现在胸口，但跟吃开脉丹时比起来，算是非常微弱了。
“坐下吧，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苦。”
听到李不然的话，李运坐到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李运身上仅出了一层汗，并无其他变化，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
李不然有些欣慰，李运身上没有任何杂质流出，说明修炼天赋还是非常不错的。
“没感觉了吗？”
李不然问道。
“好像没了。”
“爷爷，这灵药有什么用啊？”
李运挠了挠头。
“这人参乃是百年长成，能帮人净化体内杂质，开启修炼之路。”
“啊？”
李运长大了嘴，敢情这灵药的作用和开脉丹一样啊。
不过效果好像没有开脉丹好。
“爷爷你竟然是修士，修士不是不会得病吗，而且寿命都很长。”
李运问道。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因为我被人废了，现在和普通人没两样。”
“......那我父母......”李运不知说些什么，他自小没有见过父母，从有记忆时，就是一首跟着李不然。
爷孙两人最初是待在一个村庄，后来村庄被一群匪徒破坏了，两人才又来到了西方镇。
“你母亲，死了。”
“你父亲，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李不然的声音中有着苦涩。
“是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
几句话说完，李不然像是又苍老了几岁，方才说时，他的眼眸深处，仍有着怒火。
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运心里有点不好受。
李不然拿起盒子里的书，在手中摩挲着，随后递给了李运。
“青冥画术......”李运拿着书，轻声读出了封面上的字。
随后，李不然的声音响起。
“准确地来说，我曾经是，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