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声控灯陷阱
林小雨盯着楼层显示板，发现 "4" 字边缘的血痕正在蠕动，像条刚孵化的黄豆芽。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早己消失，唯有电梯壁上新鲜的血手印，五指张开的弧度与母亲临终前抓握病床的姿势分毫不差。
走廊的声控灯每隔七秒闪烁一次，青白灯光将校服少女的影子拉长在霉斑遍布的墙面上。
她背对着电梯，蓝白裙摆被穿堂风掀起，脚踝处的掐痕在灯光明灭间时隐时现 —— 当第七次黑暗降临时，林小雨听见布料摩擦瓷砖的窸窣声，像有人在反复折叠一张泛黄的小票。
"别出声。
" 少女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豆渣般的粗粝，"它们在数你的心跳。
" 她缓缓转身，怀里的错题集正渗出血珠，每滴血都在地面晕开成 "7" 的形状。
林小雨认出封面上自己的名字旁，"小芸代抄" 的字迹正在生长，墨迹里混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与母亲遗照里的鬓角完全一致。
声控灯再次亮起时，林小雨看见走廊尽头的消防栓上，摆着七个焦黑的黄豆。
少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划过错题集某页："第 101 次循环，第 1 天，第 7 个祭品。
" 纸张翻动的脆响中，她瞥见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照片 —— 十年前的母亲蹲在豆浆机前，身旁站着穿蓝白校服的小芸，两人手中各捧着个印着 "世纪银座" 的豆浆杯。
"七秒是声控灯的寿命，也是我们被困的时辰。
" 少女突然靠近，林小雨闻到她身上飘着 ICU 病房的消毒水味，"十年前的暴雨夜，我们在西楼喊了七百声救命，每声都变成了灯泡里的钨丝。
" 她指向天花板，某盏灯泡内赫然缠着根蓝色帆布纤维，与林小雨帆布包撕裂处的材质相同。
拐角处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从阴影里冲出，胸前的珍珠项链只剩半截，露出的脖颈上爬满黄豆芽状的凸起。
"别让灯灭第三次！
" 她将林小雨推向消防通道，指甲缝里的焦黄豆掉在地上，竟自动滚向声控灯的开关，"西楼的灯吃声音，吃够七声就吃人 ——"话未说完，女人的脚踝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住，猩红指甲在墙面上划出 "7" 字血痕。
林小雨看见她的小腿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出密密麻麻的黄豆，每颗都刻着 "2013.9.12 7:00"。
当声控灯第三次熄灭时，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半片珍珠滚到林小雨脚边，上面印着 "王秀芳" 的名字 —— 正是母亲相册里豆浆铺导购员的名字。
少女的错题集 "啪嗒" 落在地上，自动翻到最新一页，血字在林小雨瞳孔里炸开："剩余 11 小时，第 7 个声控灯即将爆裂"。
她这才发现，每页纸的边缘都画着微小的电梯按钮，"4" 字上的血痕与母亲墓碑上的裂痕完全吻合，而错题集的装订线，竟是十年前火灾现场的消防水带纤维。
"你妈妈总说豆浆要煮七遍才够浓。
" 少女蹲下身捡起黄豆，指尖抚过刻着的 "7:00"，"可她不知道，七楼的黑暗里，我们数了七千颗黄豆。
" 她抬头时，林小雨惊觉少女的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与便利店监控里穿蓝布衫老板的眼睛一模一样。
第七次灯光亮起时，林小雨看见走廊尽头的墙皮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防火门。
门上用焦黄豆摆着 "生"" 死 "二字，" 生 " 字缺了右上角，正是母亲遗留豆浆机的破损处形状。
少女突然将错题集塞给她，里面掉出张泛黄的便签："七秒后闭气，别让它们听见呼吸"，落款是母亲的笔名 "豆娘"。
声控灯在第七次明灭的间隙发出蜂鸣，玻璃泡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指印。
林小雨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遇到暴雨就躲进便利店，别像妈妈当年......" 话未说完就被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打断。
此刻，她盯着逐渐龟裂的灯泡，发现每个裂痕里都映着自己在便利店查看招聘软件的倒影，而软件的上线时间，正是十年前火灾发生的时刻。
"来了！
" 少女突然尖叫着抱住头，错题集里掉出的焦黄豆在地面摆出 "7" 字。
声控灯在第七秒彻底爆裂，玻璃碴混着雨水砸落的瞬间，林小雨看见黑暗中有七双发光的眼睛逼近 —— 那是七盏破碎的灯泡，每盏灯芯都变成了黄豆芽，芽尖滴落的不是灯油而是豆汁。
她本能地按亮手机，屏幕冷光里，少女的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烧焦的油条，面衣上的焦痕竟组成 "妈妈" 二字。
而消防门后的黑暗中，穿蓝布衫的老板正慢慢转身，他的左脸不知何时多出块烫伤疤痕，形状与电梯按钮的 "4" 字分毫不差。
为什么是七秒？
当林小雨躲进消防通道，摸着口袋里母亲的旧钢笔，突然想起初中课本里的火灾自救手册："密闭空间的氧气，够维持七分钟。
" 而十年前的火灾报道里，七名被困者正是在西楼的储物间被发现，其中就包括母亲和小芸。
少女的错题集在怀中发烫，最新一页的血字变成："第 101 次循环，你是第七个替死鬼"。
林小雨终于明白，声控灯的七秒明灭，正是十年前被困者生命倒计时的节拍，而每个爆裂的灯泡，都是某位逝者未发出的求救信号。
当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豆浆杯，发现杯壁上的血字正在更新："第 1 天剩余 5 小时"。
而远处的电梯间，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的珍珠项链正从天花板滴落，每颗珍珠都映着她在暴雨中奔跑的倒影 —— 那个背影，与十年前监控里母亲冲向八楼的身影，完全重合。
电梯突然在西楼重启，金属门缓缓打开，林小雨看见轿厢内的按钮亮着 "7" 楼。
少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校服上的名字牌终于清晰 ——"陈小芸"，正是母亲临终前念叨的名字。
而她指向电梯的手，腕间戴着的正是母亲失踪的黄豆造型手链，链坠上刻着的 "7:00"，正在与电子表的时间同步跳动。
"该去七楼了。
" 少女推开电梯门，血腥味混着焦豆香涌来，"那里的黑暗，会告诉你妈妈最后说的话......" 她说话时，林小雨看见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倒影正在长出母亲的鬓角白发，而背景中的声控灯残骸，不知何时拼成了 "小雨快跑" 西个焦黑的大字 —— 那是母亲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