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小虎正趴在柜台上，用手机刷着短视频，视频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一个没笑。

超市里就他一个人，灯管嗡嗡响，空气里有股方便面调料包和水果腐烂混合的味儿。

他爹妈出去旅游了，把这破店扔给他看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不是那种开玩笑的尖叫，

是能把人嗓子喊劈了的那种。王小虎抬起头，手机屏幕还亮着。他走到玻璃门前往外看。

街上有点乱，几个人在跑，后面有个人在追。追人的那个姿势很怪，一瘸一拐，

胳膊甩得不像自己的。“干啥呢？”王小虎嘀咕一句。他看见对面的张叔，

那个平时总爱跟他爹下棋的张叔，一把抱住了住他楼上的李婶。王小虎还以为两口子吵架，

张叔要哄人。结果不是。张叔不是抱，是啃。他一口咬在李婶的脖子上。李婶的叫声就断了，

身子软下去。王小虎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货架上，

一排薯片“哗啦”全掉地上了。他赶紧去拉超市的卷帘门。那门是老式的，得用蛮力。

他抓住铁链，使劲往下拽。铁链“哗啦啦”响，他的心跳得比铁链还快。门还没拉到底，

一张脸就贴在了玻璃门上。那是个女人的脸，很漂亮，就是吓得惨白。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瞪得老大。“开门！救命！”她拍着玻璃，声音发抖。王小虎看着她，

又看看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走路的姿势跟张叔一模一样。“你……你后面有人。”王小虎说。“我知道！快开门！

”女人快哭了。王小虎一咬牙，把卷帘门又往上拉了一截，刚好够一个人钻进来。

女人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王小虎赶紧把门“哐当”一声拉到底，

锁死。超市里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气声。外面的世界好像疯了，

拍门声、撞墙声、尖叫声，混成一团。王小虎靠着门，腿肚子还在抖。他看着地上的女人，

女人也看着他。“我叫赵小曼，住你对面。”女人先开口，声音还带着颤。“王小虎。

”他回答。赵小曼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她穿的是一条连衣裙，刚才跑得狠了，

裙摆都卷到大腿根了。她往下拽了拽，瞪了王小虎一眼。“看什么看？”王小虎移开视线，

“没看。你……你渴不渴？货架上有水。”他走到饮料区，拿了一瓶矿泉水，

拧开盖子递给她。赵小曼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谢谢。”她说。王小虎没说话，

走到货架前，看着刚才被自己撞掉的薯片。他弯腰去捡，捡起来一袋，又掉下去一袋。

他手抖得厉害。他索性不捡了，一***坐在地上，跟赵小曼隔着两米远。

“外面……这是怎么了？”王小虎问，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干。“我不知道。

”赵小曼摇摇头，眼神里全是恐惧，“我正在家化妆，就听见外面喊杀人了。我从猫眼一看，

就看见……就看见王阿姨在咬她家狗。”王小虎打了个冷战。他站起来，走到超市里间，

那是他平时睡觉的小屋。他看了看，床还在，桌子还在，窗户有铁栅栏。

他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他又走回货架区。他突然发现一个事。刚才他拿水的时候，

那排矿泉水明显少了一瓶。可现在，他再看，那排矿泉水又是满的。一瓶不多，一瓶不少。

他愣住了。他走过去，伸手拿了一瓶可乐。罐子是冰的。他把可乐放回去，再拿起来，

还是冰的。他又拿了一包薯片，撕开，吃了一片。然后他把撕开的薯片包装袋放在货架上，

转过身，数了十下，再回头。那个撕开的薯片包不见了。货架上，

又出现了一包全新的、没开封的薯片。王小虎的呼吸停住了。他试探着又拿了一根火腿肠，

剥开塑料皮，咬了一口。然后他把剩下的半根和剥下来的皮一起放在货架上。他背过身，

心里默数一百个数。他转回来。货架干干净净。半根火腿肠没了，塑料皮也没了。

一根崭新的火腿肠，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赵小曼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呢？中邪了？”王小虎没理她。他走到卷帘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外面，那个保安还在转悠，街上到处都是那种摇摇晃晃的人。天色有点暗了。他转过身，

看着赵小曼，又看了看满当当的货架。“我们好像……暂时死不了了。”他说。

2赵小曼没明白王小虎的话。她站起来，走到王小虎身边，也顺着门缝往外看。只看了一眼，

她就吓得缩了回来。“我的妈呀……”她捂着嘴，“这……这是丧尸？电影里的那种？

”“不知道叫啥，反正不是人。”王小虎说。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刚才的恐惧好像被一个更大的发现给冲淡了。他指着货架，对赵小曼说：“你看。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拿一包饼干，吃一块，放回去。再拿起来，又是新的。

赵小曼的眼睛越睁越大。她不信邪，自己走过去，拿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

然后把酸奶放回原处。她盯着那瓶酸奶，足足一分钟。酸奶还是满的，吸管不见了。

“这……”赵小曼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要是做梦，那我也在做同一个梦。”王小虎说，“我试了好几次了。

只要是从货架上拿走的东西，不管用了还是吃了，放回去，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变回原样。

”赵小曼呆呆地看着一排排的货架。方便面、饼干、饮料、罐头、卫生纸……所有东西，

都像是无穷无尽的。“这超市……成精了？”她喃喃自语。“成精不成精我不知道。

”王小虎走到零食区，撕开一整包牛肉干，开始往嘴里塞。他饿了，刚才吓得够呛，

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有吃不完的东西。

”赵小曼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也感觉饿了。她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拿了一块面包，

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超市里只有咀嚼的声音。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偶尔传来一两声遥远的嘶吼。吃完东西，王小虎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他看了一眼垃圾桶，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把垃圾桶里的包装袋、饼干屑全都倒在地上，然后盯着垃圾桶看。

过了大概五分钟，垃圾桶还是空的。“看来只对货架上的东西有用。”王小虎得出结论。

“那也够了。”赵小曼说，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有吃的，有喝的，这门又这么结实，

我们至少能活下来。”王小虎没说话。他走到超市的角落，那里堆着一些杂物，

还有几根棒球棍。是他以前进货时，供应商送的。他拿起一根，在手里掂了掂。

“光活下来不行。”他说，“万一这门破了怎么办？”赵小曼的脸色又白了。“不会吧？

这铁门这么厚。”“凡事都有万一。”王小虎把棒球棍放在柜台下面，顺手又拿了一根，

递给赵小曼，“拿着，防身。”赵小曼接过棒球棍，木棍的触感让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你……你好像不怎么怕？”她看着王小虎。王小虎靠在柜台上，看着外面昏暗的街道。

路灯还亮着，但光线惨白，照在那些游荡的人身上，显得格外诡异。“怕。”他说，

“怕得要死。但怕有啥用？哭爹喊娘，外面那些玩意儿就能放过我们了？”他顿了顿，

又说：“我爹妈还在外面旅游呢。不知道怎么样了。”赵小曼沉默了。她也有家人，

在别的城市。现在，她联系不上任何人。手机早就没信号了。超市里再次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比外面的嘶吼更让人难受。它提醒着他们，他们可能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我去洗把脸。”赵小曼打破了沉默。她刚才跑得满脸是汗，妆也花了。

“超市后面有卫生间，有热水器。”王小虎说。赵小曼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包，

走向了超市的里间。王小虎一个人留在前厅。他把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让超市亮如白昼。

然后，他开始检查每一个角落。窗户，铁栅栏完好无损。后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也是铁的。

这个小小的超市，现在成了他们的诺亚方舟。他走到一排货架前，上面摆着各种酒。

他拿了一瓶最烈的二锅头，拧开，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液像火一样烧进胃里，

他的身体暖和起来，脑子也有些发晕。他靠着货架滑坐到地上。世界变成这样了。

他成了个守着无限物资的囚徒。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3赵小曼洗完澡出来，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是王小虎从货架上拿给她的，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

因为超市里不卖女装，只能拿最中性化的男士衣服顶上。她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脸上没化妆，反而显得更清秀了。她走到王小虎面前，王小虎还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酒瓶。

“你也去洗洗吧。”赵小曼说，“一身汗。”王小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灯光下，

她的皮肤很白，T恤有点大，领口松松垮垮的，她一弯腰，就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王小虎赶紧把目光移开，站起身。“行。”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里间。

等王小虎洗完澡出来，赵小曼已经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了，

还把被他撞倒的薯片全都重新摆好了。超市里看起来整洁了不少。“谢谢你。”王小虎说。

“谢什么，我总不能白吃白喝。”赵小曼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那根棒球棍，

像是在抱一个抱枕。王小虎没话说了。他走到卷帘门边，又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世界彻底安静了。那些“人”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只有风吹过街道，卷起几张废纸。

“他们都去哪了？”赵小曼也凑了过来。“可能……回窝了？”王小虎瞎猜。

“我们得做点准备。”赵小曼说，她的语气很认真，“不能总是坐以待毙。”“准备啥？

”“首先，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都装满水。万一停水了呢？

”赵小曼指了指货架上的桶装水和各种饮料瓶，“其次，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清点一遍。

虽然它们会自动补满，但心里得有数。最后，我们需要武器，真正的武器。

”王小虎看着赵小曼，有点意外。他以为她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没想到考虑得这么周全。“武器……我这儿除了棒球棍，就只有切水果的刀了。”王小虎说。

“不够。”赵小曼摇头，“我们需要更长的，更锋利的。你看，货架的铁架子，

能不能拆下来几根？磨尖了，就是长矛。”王小虎眼睛一亮。对啊，这货架都是角铁焊的，

结实得很。拆几根下来，用磨刀石磨尖，绝对比棒球棍好使。“行，我明天就弄。

”王小虎说。“不是明天，是现在。”赵小曼看着他，“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必须争分夺秒。”王小虎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他说干就干。超市后面有间小仓库，

里面有工具箱。他找来扳手、螺丝刀，开始拆货架的立柱。赵小曼也没闲着，

她把所有的桶装水都搬到里间，堆得像小山一样。

又把货架上的电池、蜡烛、打火机全都搜刮到一个地方。两个人分工合作，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但一种奇妙的默契在他们之间产生了。拆货架是个力气活。

王小虎累得满头大汗，T恤都湿透了。赵小曼递给他一瓶水，又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汗。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王小虎愣了一下，接过水，一口气喝完。

“谢谢。”“不客气。”赵小曼拿过他手里的空瓶子，放到货架上。过了一会儿，

那瓶水又变满了。她看着这一幕，笑了笑。“你说，这算不算神仙日子？”她说，

“外面的人为了半块面包打得头破血流，我们守着个聚宝盆。”王小虎也笑了。

他看着赵小曼，灯光下，她的笑容很好看。“是挺神的。”他说，“就是有点不真实。

”他继续拆货架，赵小曼则开始研究怎么用磨刀石磨铁棍。她以前连菜都没怎么切过，

现在却要学着制造武器。夜深了。两个人都累了。王小虎在里间地上铺了张纸板，

让赵小曼睡床。“你睡床吧，我是男的，睡地上没事。”王小虎说。“不行。

”赵小曼拒绝得很干脆，“床那么大，一人一半。你睡地上，万一出事，你反应都慢半拍。

”王小虎没拗过她。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个“楚河汉界”。谁也没睡着。

黑暗中，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王小虎。”赵小曼突然开口。“嗯？”“你害怕吗？

”“怕。”“我也是。”沉默了一会儿。“王小虎。”“又咋了？

”“你……你不会趁我睡着对我做什么吧？”王小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人之常情嘛。”赵小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长得又不丑。”王小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再说话，我睡外面去了。

”赵小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没再作声。王小虎听着她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心里乱糟糟的。他闻到被子上，有赵小曼身上洗发水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她穿着宽大T恤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4第二天，王小虎是被一阵“哐哐”的金属敲击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赵小曼不在床上。他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赵小曼正蹲在超市门口，

拿着一根铁棍和一块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着。她很专注，额头上都是汗。

她身边已经放好了三根磨得锃亮、尖端锋利的“长矛”。“你起这么早？”王小虎走过去，

递给她一瓶水。“睡不着。”赵小曼接过水，喝了一口，继续磨，“早点弄好，早点安心。

”王小虎看着她手里的活，磨得还挺像样。“行啊你，还会这个。”“网上看的教程。

”赵小曼头也不抬，“以前觉得没用，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王小虎也拿起一根铁棍和磨刀石，学着她的样子磨起来。铁棍和磨刀石摩擦，

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这声音反而让人感到安心。他们磨了一上午，

弄出了五根长矛。王小虎把其中一根固定在收银台下面，万一有东西冲进来了，

他可以第一时间反击。剩下的四根，他们分别放在里间的门口和窗边。弄完武器，

他们开始加固。王小虎把几个沉重的冰柜和饮料货架都推到了卷帘门后面，堵得严严实实。

这样即使外面有人用重物砸门，也得先过这几关。

赵小曼则用胶带把玻璃门的缝隙全都贴了几层，防止光线漏出去，

也防止有东西从缝隙里伸进来。两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把小小的超市改造成了一个堡垒。

晚上，他们坐在地上，吃着自热火锅。这是王小虎从货架上拿的，以前嫌贵，舍不得吃。

现在想拿多少拿多少。热气腾腾的火锅，驱散了超市里的冷清。“你说，

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赵小曼夹起一片肥牛，吹了吹，放进嘴里。“不知道。”王小虎说，

“等到救援，或者……直到老死。”“我可不想老死在这儿。”赵小曼说，

“我还想去巴黎看埃菲尔铁塔，想去马尔代夫潜水，想……”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王小虎没接话。他能理解她的感受。他以前也想过，等赚了钱，就去环游世界。现在，

世界可能都完蛋了。“吃吧。”王小虎给她夹了一筷子蘑菇，“想那些没用的干嘛。

现在有火锅吃，有地方住，已经比外面大部分人强了。”赵小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低头继续吃。吃完火锅，赵小曼主动去洗碗。王小虎坐在柜台前，继续守夜。这几天，

他和赵小曼形成了一种默契，他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赵小曼洗完碗，

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睡觉。她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王小虎旁边。“我陪你坐会儿。”“行啊。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外面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静得让人心慌。“王小虎。”“嗯？”“你以前是干嘛的？就……一直看超市？”“对啊。

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看店了。”王小虎说得很平淡，

“我总说等我爸把这店转让了，我就拿钱去创业。现在看来，这店倒是成最好的产业了。

”“你学的什么？”“计算机。”“哦……程序员啊。”“是准程序员，没找到工作的那种。

”王小虎自嘲地笑了。“我觉得你挺好的。”赵小曼突然说。王小虎愣住了。“哪儿好了？

”“哪儿都好。”赵小曼说，“虽然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很可靠。

也没占我便宜。”王小虎的脸有点发烫。“那……那必须的。我可是好人。”赵小曼又笑了。

“王小虎。”“又咋了？”“你有没有女朋友？”王小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了。他转头看向赵小曼，超市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有星星在里面。“没……没有啊。”他结结巴巴地说。“哦。”赵小曼应了一声，

然后站起来，“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她转身走回里间。王小虎坐在原地，

脑子一片空白。刚才赵小曼问他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在这个全世界都完蛋了的时候，他竟然开始琢磨一个女孩的心思。

王小虎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拿起桌上的二锅头，

又喝了一大口。酒入愁肠，愁更愁。5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王小虎和赵小曼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规律。白天，他们检查防御，锻炼身体，

研究超市里那些他们以前没碰过的东西，比如怎么用面粉做面包，怎么用生肉腌腊肉。

王小虎发现赵小曼学东西特别快。他教她怎么用扳手，她看一遍就会了。

他教她怎么辨别方向，她也记得很牢。晚上，他们轮流守夜，一起吃饭，

看从货架上拿的盗版光盘。超市里有个小电视，连上DVD就能看。

他们看完了周星驰所有的电影，看完了成龙的功夫片，看完了所有能找到的电视剧。

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救援，没有广播，什么都没有。

就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有时候，王小虎会有一种错觉，

觉得他们就像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过着神仙日子。但这种错觉很快就会被现实打破。

偶尔，他们会看到外面有丧尸游荡，看到被遗弃的汽车，看到破碎的窗户。提醒着他们，

这里不是天堂。这天，王小虎正在用哑铃锻炼身体。这是他从体育用品货架上找到的。

他光着膀子，汗水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流。赵小曼坐在旁边，看着他。“你变了。

”她说。“变了？哪儿变了？”“以前你有点瘦，现在……有肌肉了。

”赵小曼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毫不避讳。王小虎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穿上T恤。

“天天闲着没事干，不锻炼干嘛。”“也是。”赵小曼说，“我最近也长胖了。”她站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腰。王小虎看了一眼，她的腰还是那么细。“你没胖。”他说。“真的？

”“真的。”赵小曼开心地笑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王小虎和赵小曼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爆发以来，他们第一次听到汽车的声音。

两个人立刻扔掉手里的东西，跑到卷帘门边。

王小虎小心翼翼地把堵在门前的冰柜挪开一条缝，往外看。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

正发疯一样地在街上冲撞。车前焊着钢板，像个巨大的撞锤。

它把路上的几辆私家车撞得稀巴烂，然后一个急刹，停在了王小虎超市的斜对面。

车上跳下来四个人。他们都穿着迷彩服，手里拿着武器。有砍刀，有钢管，

甚至还有一把猎枪。为首的是一个光头，满脸横肉。他看了一眼被撞烂的车，

又看了一眼王小虎的超市。“大哥，这家店看起来完好无损啊。”一个瘦高个说。“嗯。

”光头点点头，目光在超市的卷帘门上停留了几秒，“门是关着的，里面肯定有人。

”“那还等啥？砸开它！里面肯定有好多吃的！”另一个染着黄毛的人兴奋地说。

光头摆了摆手。“别急。”他眯着眼睛，像是在打量什么，“这家店有点邪门。你们看，

整条街就这家店一点没坏，玻璃都好好的。”“那不是更好吗？说明里面的人守得好，

东西也肯定没被抢。”光头没说话，他径直朝着超市走了过来。王小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把冰柜推回去，堵得死死的。“怎么办？”赵小曼的声音在发抖。“别慌。

”王小虎压低声音，他拿起一根长矛，又把另一根递给赵小曼，“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里面。

他们想进来，没那么容易。”“可他们有枪！”“没事。这门结实，子弹不一定能打穿。

”王小虎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没底。“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拍门声。“里面的人！

听着！”是光头的声音，“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哥哥们进去搜点吃的，

保证不伤你性命！要是敢耍花样……哼哼！”王小虎和赵小曼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出声。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黄毛骂道，“大哥，别跟他废话了，用炸药！”“没炸药，蠢货。

”光头骂了一句，然后又说，“给我砸！用那根撞木！

”王小虎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拖拽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他知道，

他们要动真格了。他拉住赵小曼的手，她的手冰凉。“别怕，有我呢。”王小虎说。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很稳。赵小曼看着他，点了点头。“砰！！！”一声巨响，

整个超市都震动了一下。卷帘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虽然没变形，

但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砰！！！”又是一下。王小虎死死地盯着卷帘门，

手心里的汗把长矛的握柄都浸湿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6“砰！砰！砰！

”撞击声一下接一下，像是打桩机。整个超市都在颤抖，货架上的东西不停地往下掉。

王小虎和赵小曼躲在收银台后面，紧紧抓着手里的长矛。每一次撞击，都像撞在他们心上。

“这门……能撑住吗？”赵小曼的脸毫无血色。“能。”王小虎咬着牙说，“必须能。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这卷帘门虽然结实，但挡不住这样持续的撞击。

门后的冰柜和货架已经开始变形了。“大哥，这门***结实！”外面传来黄毛的声音。

“废话！”是光头，“这要是普通门，早他妈开了！继续砸！”“砰！”又一声巨响。

王小虎看见卷帘门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王小虎说，

“我们得想办法。”“有什么办法？我们又出不去。”赵小曼快急哭了。

王小虎的目光在超市里飞快地扫视。突然，他看到了墙角的消防栓。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跟我来！”他拉着赵小曼，冲到消防栓前。他拧开阀门，

接上消防水带。水带很长，足够拉到门口。“你要干嘛？”赵小曼不解。

“他们不是想进来吗？”王小虎的眼睛里闪着狠劲，“我让他们尝尝高压水的滋味。

”他拿起水枪，对准卷帘门的上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平时用来通风的。“你守着，

谁要是敢进来，就给他一下。”王小虎对赵小曼说。赵小曼握紧了长矛，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小虎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消防栓的开关。“哗——！”强劲的水流从水枪里喷射而出，

狠狠地打在卷帘门的通风口上。水花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什么玩意儿？

”外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水幕弄得一愣。“水？他妈的哪儿来的水？”光头骂道。

水流顺着门缝往下流，很快就在门口积了一大片水。王小虎没有停。他继续用水枪冲击着门，

希望能干扰到外面的人。“大哥，这门是铁的，水没用啊。”瘦高个说。“我他妈知道没用！

”光头很烦躁，“但这里头肯定有水阀！把门砸开，先进去一个人，把水关了！”“砰！砰！

”撞击声还在继续，但明显慢了下来。高压水流的干扰起到了作用。

王小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消防栓里的水不是无限的。

他看了一眼消防栓的压力表，指针正在缓慢下降。“小曼，你听着。”王小虎压低声音，

“水一停，他们肯定会砸得更猛。到时候，你躲到我身后去，不要出来。”“那你呢？

”“我……”王小虎还没说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卷帘门，被撞开了。不是完全撞开，

而是在中间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一个铁制的货架，从外面被当作撞锤，

硬生生砸穿了门。破洞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来。那个黄毛，第一个从洞口探进头来。

他脸上带着狞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妈的，看你们往哪儿跑！”他话音未落，

一根长矛就狠狠地刺了过来。是赵小曼。她尖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长矛刺向黄毛的脸。

黄毛根本没料到里面的人敢反击，躲闪不及，被长矛正中眼睛。“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黄毛捂着眼睛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指缝里喷涌而出。外面的人都傻了。

“黄毛！”光头和瘦高个冲到洞口，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就在这一瞬间，王小虎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从收银台后面猛地窜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消防水枪，对准洞口，

把阀门开到了最大。强劲的水柱，像一条水龙，直接射在光头和瘦高个的脸上。

两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