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罪纸人

槐下归魂 剑建 2025-11-09 15:2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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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的葬礼办得潦草,连吹鼓手都没请,只有几个本家亲戚抬着棺木,脚步匆匆地往村西的乱葬岗走。

棺木是最便宜的薄皮松木,刷了层暗沉的黑漆,没来得及干透,被风一吹,簌簌掉着渣。

队伍刚抬过村头老槐树,天突然阴了,一阵邪风卷着槐树叶刮过来,力道大得吓人。

盖在棺木上的那块粗白布,竟被风生生掀了起来,像片破云似的飘在空中,转了个圈,“啪”地一下蒙在了槐树干上。

白布很长,自上而下裹住了半棵树,露出的树干泛着青黑色,裹着的部分倒像是给树套了件孝衣,边角在风里抖着,活像有人在树干后扯着,要给老槐树也披麻戴孝。

我站在人群最后头,心里发毛。

这风来得太怪,裹树的白布更怪,村里老人都说,死人的东西沾不得,尤其是孝布,沾了活物,是要带晦气的。

可没人敢去扯,连抬棺的汉子都低着头,脚步更快了,像是怕被那白布缠上。

就在这时,我瞥见远处的土坡上,哑叔蹲在那里。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背对着人群,手里捏着个东西,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我好奇心上来,悄悄绕开人群,往土坡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他手里捏着个纸人,巴掌大小,扎得粗糙,身子是用黄裱纸糊的,穿的却是件灰布衫,针脚歪歪扭扭,布料却眼熟得很,跟村支书死那天,穿的那件灰布对襟褂子一模一样。

哑叔手里握着支磨秃了的墨笔,正慢慢往纸人脸上画眼睛。

他的手很稳,笔尖在纸人左眼的位置顿了顿,蘸了蘸墨,刚要落下,旁边突然有人拽了我一把。

“后生,离哑叔远点!”

是村东头卖菜的李婶,她挑着空菜筐,脸色发白,拽着我的袖子往回拉,“你别凑过去,他那是在扎替罪纸人!”

我愣了愣,“替罪纸人?”

“可不是嘛!”

李婶压低了声音,嘴凑到我耳边,热气吹得我耳朵发僵,“阿婆的魂还没散,村支书死得不明不白,她要是还没消气,就得找个替罪羊接着索命。

哑叔扎这个,是想让纸人替下一个人顶罪,可这东西邪性得很,扎的人要是心不诚,反倒是把自己搭进去!”

她话音刚落,土坡上的哑叔突然“啊”了一声——不是说话,是喉咙里挤出的闷响。

我抬头一看,他手里的墨笔“啪”地断成了两截,笔头掉在地上,滚到纸人脚边。

而那纸人左眼刚画了一半的墨点,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开了,墨汁顺着纸人的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积成一小团,黑沉沉的,像滴在宣纸上的血,又像纸人睁着一只眼,流了滴黑泪。

哑叔盯着那纸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棺木上的白布还白。

他伸手想去擦那团墨渍,手指刚碰到纸人,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似的,攥着断笔的手,指节都在抖。

我看得心里发寒,李婶拽着我就走,“快走快走,这地方邪门,少看少惹祸。”

当天傍晚,我写完稿子,想去村口的小卖部买包烟,路过哑叔家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哑叔家的院墙是用土坯砌的,塌了个角,正好能看见院里的窗台。

窗台上摆着两个纸人,一个是白天看见的灰衫纸人,另一个却是新扎的——穿件蓝布衫,布料跟我那晚在槐树下看见的影子穿的一模一样,连衣角的补丁都缝得一样。

更吓人的是,这蓝布衫纸人的头发,不是纸糊的,是用真头发编的,黑沉沉的,垂到腰际,风一吹,发丝还会轻轻晃,像是活人站在那里。

哑叔正坐在窗台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根细针,针上穿着蓝线,往蓝布纸人身上缝棉花。

他缝得很慢,针脚又密又乱,像蜘蛛网似的裹着纸人的身子。

每缝一下,他就往地上洒一把米,米粒落在泥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同时,他嘴里“呜呜”地哼着,声音很低,像在跟谁说话,又像在哭,调子弯弯曲曲的,听得人心里发堵。

我站在墙根,不敢出声。

蓝布纸人的脸是空白的,没画眼睛,也没画嘴,可就那样立在窗台上,对着我,竟像是有表情似的——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怨。

哑叔缝到纸人的胸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的针悬在半空,眼睛盯着纸人的心脏位置,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把针狠狠扎了下去。

“呜——”他又哼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我不敢再看,悄悄退了回去。

后半夜,我被一阵哭声吵醒了。

不是前几天听见的女人的哭,是小孩的,细弱的,像刚出生的猫崽在叫,断断续续的,从哑叔家的方向飘过来,绕着我的屋子转。

我裹着被子,浑身发冷,却忍不住壮着胆子,走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

月光很亮,白花花地洒在地上,把哑叔家的院门照得清清楚楚——院门是开着的,虚掩着,风一吹,“吱呀”作响。

两个纸人并排立在院里的空地上,灰衫纸人在左,蓝布纸人在右。

灰衫纸人的头歪着,像是被人拧过似的,脖颈处的纸裂了道缝,露出里面的稻草。

而那个蓝布纸人,竟慢慢抬起了手——不是被风吹的,是真的在动,它的胳膊一点点抬起来,手指弯曲着,往灰衫纸人的领口伸去,指甲是用墨画的,黑尖尖的,离灰衫纸人的脖子越来越近,像是要掐住它的喉咙。

小孩的哭声还在响,细细的,黏糊糊的,像是从纸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看着蓝布纸人的手快要碰到灰衫纸人,突然想起李婶的话——替罪纸人,替下一个人顶罪。

那灰衫纸人是村支书,那蓝布纸人是谁?

是王阿婆吗?

如果纸人替了罪,那下一个要出事的,是谁?

我不敢再想,猛地缩回手,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院里的哭声还在飘,蓝布纸人的手,终于碰到了灰衫纸人的领口,轻轻一攥——月光下,灰衫纸人的脖子,“咔嚓”一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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