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蛇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迅猛,像一道贴着地面激射的黑白闪电,猛地从柴房角落的阴影里弹射而出!
他没有选择扑向门口的人群,而是狠狠撞向旁边的窗户!
轰隆!
本就破旧的窗户瞬间破碎。
玄珏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瞬间没入洞外的黑暗。
“跑了!
追!”
“别让它进山!
快!”
愤怒的吼叫、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狗吠声,紧追而来。
玄珏在村落里急速穿行,冰冷的鳞片刮过泥墙,带下簌簌的土块。
他太熟悉这里的每一条缝隙,每一个拐角了。
巨大的身躯灵活地扭动,避开几根胡乱捅来的扁担,险之又险地冲出村口。
村外,还是那条熟悉的小河。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河的对岸,就是他出生以后生活了三年的莽莽群山。
玄珏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蛇躯滑入冰冷的河水,带起一片水花,迅速沉入河底,借着水流的掩护,朝着对岸的山林游去。
身后村民的喧嚣和火光,迅速被河水隔绝、抛远,最终彻底消失。
山林,还是那片山林。
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缠绕,空气中弥漫着腐叶的气息。
但是这一次,玄珏不再是当初那条只能仓惶逃窜的小蛇。
隔日!
玄珏一丈多长的蛇躯在厚厚的落叶层上缓慢游弋,碾压过的枯枝,发出咔嚓的声响。
他冰冷的竖瞳扫视着西周,带着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审视。
林间的小型动物瞬间惊慌逃窜。
不过很快,腹中的饥饿感便提醒玄珏该捕猎了。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头正在灌木丛里拱食根茎的半大野猪。
那野猪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警惕地抬起头,哼哧着,獠牙外露。
突然!
玄珏动了。
巨大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带着一股腥风猛扑过去!
不再是过往的偷袭,而是正面上的碾压!
粗壮的蛇躯瞬间缠上野猪的身体,冰冷的鳞片绞紧,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野猪凄厉的嚎叫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在强大的绞杀力下戛然而止。
饱餐一顿后,玄珏拖着沉甸甸的肚子,懒洋洋地爬上溪边一块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巨大青石。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在冰冷的鳞片上,驱散了些许山林深处的寒意。
他盘起身子,巨大的蛇头搁在盘绕的躯体上,竖瞳半阖。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迟钝感,却从身体深处弥漫开来。
不是吃撑了的那种饱胀,而是一种……沉沉的、仿佛锈迹在关节里蔓延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尾巴尖,那感觉变得清晰——僵硬,滞涩,像生了锈的齿轮。
玄珏的心猛地一沉。
穿越到此界,己经整整六年了。
从破壳而出的小蛇,到如今这山林的“霸主”。
可蛇的寿命有多长?
十年?
二十年?
他不知道。
前世实验室里小白鼠短暂的一生在他脑中闪过。
死过一次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再死一次!
尤其当他好不容易在这该死的山林里挣扎出一条活路。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促使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想到前世看过的那些神话志怪小说,妖怪……修炼……化形……长生……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念头,在心头浮现。
我要是……也能修炼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扎了根,再也按不下去。
冰冷的蛇躯里,那颗属于人类的灵魂在焦躁地翻滚。
修炼?
怎么修?
吐纳?
吸收日月精华?
那些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
他烦躁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太阳己经西斜,天色渐晚。
今晚……似乎是满月?
试试?
那就试试。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山林。
一轮巨大的的银盘,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辉泼洒下来,给连绵的树冠镀上一层流动的水银。
玄珏盘踞在山涧旁一块最高的岩石顶端,冰冷的岩石硌着腹部的鳞片。
他竭力昂起巨大的蛇头,对着那轮仿佛触手可及的圆月。
蛇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森白的毒牙尖。
额!
接下来该怎么做?
像故事里的妖怪一样吞吐?
他笨拙地模仿着,大嘴一边吸气,一边吐气。
冰冷的空气顺着喉咙灌入,除了带来一点凉意,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又试着想象月光是某种可以吞咽的能量,对着月亮张大嘴,像个傻子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山风吹过林梢,带来呜咽般的声响。
什么变化都没有,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身上,没有想象中的暖流,更没有小说里描述的“灵气入体”,只有长时间张大嘴巴带来的酸爽感。
沮丧,除了沮丧还是沮丧。
果然……是痴心妄想吗?
一条蛇,也配妄想修炼?
真是可笑又可悲。
玄珏泄气地垂下高昂的蛇头,准备从这傻乎乎的石头上滑下去,找个树洞蜷缩起来。
就在他心神彻底松懈,那股执念带来的焦躁感即将消散的瞬间——嗡!
额顶那块沉寂了整整八年的奇异银斑,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滚烫起来!
十丈方圆的月华,瞬间汇聚成上千缕银亮的丝线,丝缕不绝地涌向玄珏的眉心!
一股清冽如冰泉的气旋,猛地从他头顶灌入,在他身体的经络里横冲首撞!
那瞬间的冲击,让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鳞片下的筋肉微微颤抖,像是干涸的河床初次迎来汹涌的洪流,陌生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和畅快。
体内的血脉传承,就在这种近乎荒唐的情况下觉醒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修炼了十来天的玄珏,感觉体内那股新生的气感越来越清晰,就像一条初醒的小蛇在脉络里游弋。
空闲之余,玄珏开始整理零碎出现的传承知识!
这一日!
玄珏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准备深入云雾缭绕的山谷腹地。
游了许久,玄珏爬上岸边,只见眼前:苍翠峰峦好似一把巨大的碧玉壶,一道飞瀑从双峰间倾泻而下,宛如银河倒悬,砸入深潭,激起漫天水花。
清澈见底的寒潭下,是色彩斑斓的鹅卵石,经过阳光的折射,粼粼波光下好似一片星宿海。
潭边的礁石旁,静静开放着几朵幽兰。
几只素白的仙鹤悠然梳理着羽毛,雪白的翅膀偶尔展开,如同抖落一身霜雪。
最神奇的是潭心的一座小石屿,上面斜卧着一株虬曲苍劲的老梅树。
树身大半枯槁,却有一根粗壮的枯枝倔强地探向水面,枝头密密麻麻缀满了胭脂色的花骨朵。
玄珏被这奇景吸引,爬向老梅探向水面的粗壮虬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