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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天已经擦黑。
我在路边歇脚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警觉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名牌但又愁容满面。
“你好，请问你是玉亭村的人吗，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见我还是一脸警惕，他语速没停，“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女儿的，我女儿三岁被拐走了，我找了她十五年才有了线索说她在玉亭村，你有没有见过她？”
说着他掏出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三岁模样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我看完摇了摇头，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还是一张幼年时期的照片，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
男人闻言有些失望失魂落魄，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手上的金表反射着光，但本该壮年的头发已经有了斑白。
看着他寻子无助的模样，我不由想到了上辈子自己的女儿，父母失去孩子的心犹如刀挖，撕心裂肺的痛仿佛昨日。
中年男人见我脸上比他还要难看的表情，反倒是有点惊讶，慢慢跟我搭上了话。
他说自从女儿被拐走之后，家里一直没放弃寻找，一边赚了点小钱一边找闺女。
我怔怔地望着他絮絮叨叨，脑海里回忆的却是上辈子和女儿的点点滴滴。
他又说女儿大腿上有块青色的胎记，这么多年了，如果那个孩子活着的话也该和我差不多大。
大腿有青色胎记，我心中一动，想起了村尾李大叔家的女儿李大妮，她大腿上没有胎记，但有很大一块疤痕。
李大叔早年丧妻，只留下一个女儿，他整天拿这个孩子撒气，喝了酒就开始打，打得遍体鳞伤。
村里只有我会偷偷给她擦药，她的大腿上的那块伤疤痕触目惊心，听邻居大娘说是她三岁时候她娘不小心把开水倒在上面了。
想到这，我让大叔给我留下一个能联系的地址，便去了李大妮家。
李大妮看样子刚被打完，正蜷缩在牛栏里浑身又脏又臭，见到是我，她眼睛一亮，我悄悄朝她招了招手。
我带她到小溪边，给她洗干净，又拿出药膏给她擦，一边问她小时候的事情，
“大妮子，你还记得你腿上的疤怎么来的吗？”
“我娘说我是扫把星转世，腿上长了青斑，所以她拿开水我给烫掉。”
眼前的女孩说起那残忍的一幕，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心中一痛，将她搂进怀里，又问她怎么还记得三岁时候的事情。
她的头埋进我的怀里，声音也闷闷的，“我记性好着呢，我知道我是被拐来的。”
想到那个中年男人悲痛寻子，又想到李大妮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样子，我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大妮子，你信不信我？”
“我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但是事成之后，你必须要帮我一个忙。”
送走李大妮，我回到家之后，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唐强在一边幸灾乐祸，妈妈撇了我一眼，拦住了爸爸还要继续落下的棍子，
“你把她打坏了不要紧，万一林国生不要了，你养这个赔钱货？”
多可笑，有人女儿失散多年仍在寻找，有人却只想从女儿身上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丢弃。
我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