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了？”
大红婚烛下，赵琳琅猛地站起身，凤冠上的珠翠剧烈摇晃，撞出清脆又凌乱的声响。
她脸上新娘的绯红尚未褪去，眼底却已是一片骇人的冰封。
来回禀的内监吓得体如筛糠：“是、是……沈侍卫他……旧伤复发，太医说，没能救回来……”
“胡说！”赵琳琅声音尖利，一把挥落案上的合卺酒，金杯玉盏碎了一地，“他怎么可能死？他怎么会死在我大婚这天？！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恨我嫁人！他是在报复我！”
她像是疯了一样，推开试图搀扶的谢珩，跌跌撞撞地冲出新房，朝着那个她许久未曾踏足的偏僻小院跑去。
大红嫁衣的裙摆拖曳在泥水里，沾染了污秽，她也浑然不觉。
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太医战战兢兢地重复着“心脉受损，油尽灯枯”的说辞。
赵琳琅充耳不闻，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声音嘶哑：“让开。”
“殿下……”谢珩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臂，眉头紧蹙，“琳琅，节哀，今夜是我们……”
“我让你让开！”赵琳琅猛地甩开他，力道之大，让谢珩都踉跄了一下。
她冲进房间。
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面色青白，唇边还残留着暗沉的血迹。
那么安静，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了。
赵琳琅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虚浮。
她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剧烈颤抖。
她看到了掉落在床边的，那枚褪色的平安符。
她认得。
那是她当年……随手赏他的。
他竟一直留着？留到死？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尖锐的疼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那支毒箭穿透时还要疼上千百倍。
“不会的……沈微，你起来！”她抓住他冰冷僵硬的肩膀，用力摇晃，“你给我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假的……都是假的……”她状若癫狂，竟不让人将我往棺木里面放。
“殿下！使不得啊殿下！”
“沈侍卫他已经去了……”
“您让他入土为安吧……”
挣扎间，她头上的凤冠掉落，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双目血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模样。
最终，棺盖还是合上了。
她穿着那身刺目的嫁衣，站在雨中，看着棺木被抬出公主府，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