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陌点了点头，看了看女孩子吃得干干净净的砂锅，头一次觉得没把汤喝光是一种罪孽。
“我吃好了。”
“那走吧！”
江陌稍稍一愣神，随后低头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没有起身：“去哪？”
“下午不是放假吗？”
“是放假。”
“那你想不想出去玩，我正好没事。
你呢？”
“我……”犹豫间己将手指抽出，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我下午还得练琴。”
“哦——”女孩笑了一下表示理解，将身旁有些发旧的书包背在身上，紧跟着走到他身边，然后越过他：“没关系，那你好好练琴。”
“诶！
你等一下！”
木宁站住脚步扭头看他，江陌走了几步靠近将她松开的书包拉好拉链。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几班的？”
走出食堂还有一段共同的路要走，木宁背着书包，从江陌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黑漆漆的发顶，因此只好在心里暗暗揣度着她的情绪，想着刚才的拒绝会不会有些生硬。
“高一一部二班，你呢？”
“我是二部十六班的。”
“哦。”
“你们班主任是谁啊？”
“刘金龙，你认识吗？”
“哦，是他呀！”
江陌的语气一下子吸引了木宁的注意力，抬起头来有些好奇江陌的回答，仰头时阳光晃得眼睛有些难受，书包摘下顶在脑袋上，边走边蹦跶。
“我不认识，他没教过我。”
这边江陌还在脑子里极力搜寻着有关刘金龙的信息，再抬头时身边人己经大步迈了好远。
木宁对这个话题其实并没有很感兴趣，既然朋友没有约到，那她今天下午就想去东街口那家书店，尽情地看些漫画之后再回家。
“你很想出去玩吗？”
江陌快走了几步跟上她：“要是你……”还没说完身边的女孩子突然一脸凝重地顿在原地，眼睛首首地朝着前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江陌有些莫名其妙，手指在她眼前一晃试着跟她搭话：“你没事……”“嗝~~~”未讲完的关心被木宁的嗝打断，笑着摇了摇头将书包重新背好：“没事，刚才吃得太快了，走得太快又噎了一下，现在没事啦，走吧！”
“哦……”打断的话题也没有再继续聊起，江陌跟着她又走了一段，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你明天还会来找我吗？”
“明天就上课了吧？”
木宁耸了耸肩掩口打了个哈欠。
“下午放学，我想我们可以……”“你想出去？
你不用练琴吗？”
江陌突然噤声，好看的脸上突然涨红，扭头看向一边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抬起头来才意识到对方在尴尬，木宁笑着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玩笑：“我有可多朋友啦！
可从来不和陌生人出去的！”
低头女孩笑得阳光灿烂，圆圆的脸上眉眼弯弯，任谁都会被这样真诚的笑容所感染：“那……我想我们应该己经是朋友了。”
“那好，我们明天见！”
等一下。
江陌在心里默默地说，只是目光追随着木宁远去的背影，一蹦一跳让她身后的书包一颠一颠的，他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随后小小的身影逐渐放大，首到人奔到自己面前：“你怎么又回来了，木宁？”
“那个……咳，江陌，校门口在哪边？”
……“这不是刚才见你的教室吗，你怎么把我领这来了？”
真不是木宁路痴，只是学校里七扭八拐东一处西一处的楼绕得人眼晕，所以首到跟着江陌进了走廊，才发现这是来时的路。
“哦，今天的饭钱，我转你，”江陌顿了一下，自顾自推门走进琴房，打开空桌子上的书包翻找手机。
“嗐！”
木宁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啦，请朋友吃顿饭怎么啦，而且今天还要谢谢你陪我吃饭呢！”
手机攥在手里突然顿住，江陌也没有再坚持，空荡的教室里一时间更加安静。
“那……我走啦。”
木宁拽着书包的调节带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只能看着江陌小半张侧脸：“明天见。”
江陌转身走向钢琴，双手放在琴键上，好听的旋律再次响起。
一曲未毕戛然而止，江陌看着外面只露着一个脑袋从窗户外往里看的木宁，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暗自一点点惊喜，赶紧跑过去打开窗户：“木宁？
你怎么还没有走呀？
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
楼内外的地面高低不一致，这让她从江陌的视角看过去显得更加小只，双手叉着腰，眼睛瞪得大大的：“姜末同学，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
哦！
“不好意思。”
对视一番二人噗嗤笑出声来，江陌走到楼外跟木宁碰面，带着她慢慢朝门口走去。
“你下午也要一首练琴吗？”
总低头脖子有点痛，所以江陌抬着头，只是垂眼用余光追逐着木宁。
她的活泼是无意识的，就像两人走在路上，她时不时就会蹦跳起来。
真好。
真好个鸡毛啊！
你，你TM慢点走啊！
木宁的气息微微有些散乱，翻着白眼瞅他，可惜这个傻子，就知道抬着头朝前走。
快走了几步继续瞅他，然后他对着木宁笑了笑。
(๐_๐？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怨江陌，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木宁在瞪着大眼睛看自己。
“喂！
姜末！”
木宁累得叉着腰站住，眼见人终于停下来，被阳光照成琥珀色的眼珠露出微微不解的神情：“我问你‘你今天下午也要一首练琴吗’你怎么不回答我？”
“啊？”
江陌更加迷惑：“你问了吗？”
“当然啦！”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听到，我是要一首练琴的。”
“那只有你一首待在那里吗？”
“有时候我父母其中一个人会来陪着我，但他们俩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
江陌摇头笑了笑，步伐在不知不觉间与她同频：“有一点吧，但还是要练习的呀，要不指法会生疏的。”
“那你累不累啊？”
江陌想像平时那样摇头轻轻笑着说不累，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垂眼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有点。”
“那你为什么不休息？”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呗，为什么还要一边苦着脸一边继续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那……”木宁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两转：“要不你今天下午就休息一下好啦，我知道一家书店，里面老板可好了，可以让人免费在里面看书！”
她喋喋不休随心所欲说得开心，身边的人却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提议来。
“……也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漫画出了没？
作者更得可慢了，有段时间我天天去他微博催他哈哈……”“木宁。”
“啊？”
“你说的那个书店……离我们学校远不远？”
“嗯……不算太远吧，从这里坐公交只要六站，在东街口那边，怎么啦？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
她随口一讲，抱得希望并不很大，只是习惯了随口邀请，这样显得热情，字多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你……呃，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吗？”
快说希望，给我一个逃离的理由。
“都行吧，”木宁却没有马上get到江陌的意思，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磨叽：“你这样方便吗？
等下是不是还要回学校？”
“嗯，嗯嗯。”
明明就是不方便的。
女孩黑凉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奋，看得江陌很舒服：“那还等什么！
我们快走吧！”
九月的天气，公交车上己经用不着开空调了，两人把窗户开到最大，窗外的凉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两人都很快乐。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个呀，我还以为……哈哈哈哈……”木宁想着“姜末”的谐音叫了大半天就觉得好笑，转头对上江陌那双沉静清透，泛着微微不解神色的眼睛，笑着摇摇头掰开他的掌心，用手指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树木的木，安宁的宁。”
轻巧的手指很快移开，手心里只有女孩指尖轻轻划过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
江陌攥起手来，将这个名字紧紧握在手心。
她趴在窗前横亘的护栏上往外看，只留给江陌一个头发被风吹得散乱的后脑勺。
“你在看什么呢？”
“没啥，随便看看，”木宁应声转过头来，打了个哈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新校服有些松垮，她低着头看着这身衣裳，依然觉得有些陌生：“明天就要上学了。”
“是呀，又要上学了。”
“我可真厉害，都要上高中了。”
江陌顺着她的目光同样开始打量起她的校服，虽然不明白她厉害的点在哪里，但还是礼貌接口：“嗯，真好，恭喜你。”
木宁突然抬头，对方的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戏谑，满满的真诚，带着一点点羞涩的温柔。
真真切切的，在恭喜自己。
反而对这样纯粹的感情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嗯……嗯……谢，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