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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拐出朱雀大街,喧闹渐渐被抛在身后。

城西一带多是平民居所,低矮的土坯房挨着夯土路,偶尔有穿短打的汉子扛着锄头走过,见了侯府的马车,都下意识地往路边躲,眼神里带着敬畏。

李砚撩着车帘,目光扫过路边的农田。

此时刚过冬初,地里光秃秃的,只留着些枯黄的稻茬,田埂被踩得坑洼不平,几处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水——这正是关中水利失修的明证,若是来年开春雨水多,怕是又要涝。

“君侯,前面就是赵二的铁匠铺了。”

车夫勒住缰绳,指着路边一间破败的铺子说道。

李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铺子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门口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风一吹,发出“哐当”的轻响。

铺子里飘出淡淡的煤烟味,隐约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他推门下车时,那打铁声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的汉子从铺子里探出头来,约莫西十多岁,脸上沾着黑灰,手里还握着把铁锤,警惕地看着他:“您是?”

“在下王莽,特来拜访赵师傅。”

李砚拱手道,语气平和。

赵二听到“王莽”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铁锤差点掉在地上。

他认得这张脸——前几日在市集上,王凤的家奴就是拿着这位新都侯的名帖,把他刚打好的一批农具全砸了,还放话说“新都侯不待见的人,别想在长安混”。

“小人……小人只是个打铁的,不敢劳烦侯爷大驾。”

赵二低下头,声音发紧,握着铁锤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李砚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看来历史上的王莽,确实没少仗着身份压人。

他放缓语气,迈步走进铺子:“赵师傅不必紧张,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寻事,是想请您帮个忙。”

铺子里很小,靠墙堆着些铁矿石和木炭,中间是个黑乎乎的火炉,地上散落着几件打了一半的锄头。

李砚的目光落在墙角一把造型奇特的镰刀上——那镰刀的弧度比寻常的更弯,刃口也更薄,显然是经过改良的。

“这镰刀是您打的?”

李砚指着那镰刀问道。

赵二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小人想着,这样的弧度割稻子能省些力,试了几次才打成。”

“好手艺。”

李砚赞了一句,“我在田庄里有几百亩地,想请赵师傅帮忙打一批农具,就照着您这镰刀的思路,咱们再改改。”

赵二彻底懵了。

侯爷请他打农具?

还用他这被人砸过的“破烂”当样子?

“侯爷,您……您没说笑?”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自然没有。”

李砚蹲下身,拿起那把镰刀,指着刃口说道,“这里还能再磨得薄些,用淬火的法子让它更硬;还有锄头,现在的锄板太沉,能不能把中间挖空,既省铁,又轻便?”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草图——那是后世常用的改良农具样式,锄板带孔减轻重量,镰刀加弯增加接触面积,犁头改成三角形减少阻力。

这些改动看似简单,却能极大提高耕作效率。

赵二越听眼睛越亮,手里的铁锤早就放下了,蹲在李砚身边,盯着地上的草图喃喃道:“挖空……淬火……侯爷,您这想法……要是真能成,那种地可就省老劲了!”

“所以才找您来做。”

李砚抬眼看向他,“赵师傅,我知道您前几日受了委屈,是我王家的人不对。

今日我向您赔罪,若是您肯帮我,工钱我给双倍,需要什么材料,我让人送来,谁敢再找您麻烦,报我的名字。”

赵二看着眼前的新都侯,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他打铁三十年,自认手艺不输宫里的工匠,却因没钱没势,被权贵踩在脚下。

如今这位侯爷不仅不嫌弃他,还亲自上门请教,甚至为家奴的事赔罪……“侯爷!”

赵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您要是信得过小人,这活我接了!

不要双倍工钱,只要能让小人好好打铁,把这些好东西做出来,小人就知足了!”

“起来吧。”

李砚扶起他,“我要的不是你感恩,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批农具做好了,往后整个关中的农田,都要用你打的家伙事。”

赵二用力点头,抹了把脸,转身就去翻找工具:“侯爷您说,什么时候要?

我这就开工!”

“不急。”

李砚拦住他,“除了农具,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东西要做。”

他走到火炉边,拿起一根烧红的铁条,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齿轮形状:“赵师傅,见过这种东西吗?”

赵二凑过来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看着像个带牙的轮子,这是做什么用的?”

“传力。”

李砚解释道,“比如打水的辘轳,摇起来费劲,要是安上两个这样的轮子,小轮子带动大轮子,就能省一半的力气。”

这是最基础的机械原理,放在西汉,却足以颠覆认知。

赵二盯着地上的齿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侯爷,这……这真能成?”

“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砚笑了笑,“先做两个小的,用硬木试试,成功了再用铁打。

做好这个,比农具还重要。”

他要的不仅是改良农具,更是要敲开这个时代的“工业之门”。

齿轮、杠杆、轴承……这些简单的机械构件,是建立工坊、提高生产力的基础。

有了这些,才能谈水利、谈纺织、谈冶铁,才能积累足够的国力,支撑他未来的改革。

赵二己经完全被这新奇的想法吸引了,搓着手道:“小人这就找木料试试!

侯爷放心,保准给您做出来!”

李砚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又嘱咐了几句农具的细节,留下一个随身的家仆负责联络和送材料,才转身离开铁匠铺。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锦缎袍子的青年带着几个家奴,堵在铺门口,正对着赵二的铺子指指点点。

“就是这破地方?

也配打农具?

我爹让我来取货,真是晦气。”

青年撇嘴道,语气轻佻。

李砚认得他,是王凤的三儿子王襄,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历史上就是他纵容家奴打压赵二的。

王襄也看到了李砚,愣了一下,随即假惺惺地拱手:“哟,这不是小叔父吗?

您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按辈分,王莽是王襄的叔父,可王襄仗着父亲权势,向来没把这个“寒门”出身的叔父放在眼里。

李砚没理会他的挑衅,淡淡道:“我让赵师傅做些东西,你有事?”

王襄上下打量着李砚,见他一身素衣,不像来闲逛的样子,心里顿时起了龌龊心思:“小叔父这是……看上这铁匠的手艺了?

也是,您府里穷,用不起好东西,只能来这种地方淘换。”

旁边的家奴们跟着哄笑起来。

李砚的目光冷了下来:“王襄,管好你的人。

赵师傅是我请的匠人,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就是打我的脸。”

王襄被他眼神里的寒意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梗着脖子道:“小叔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来取我爹订的农具,难道还碍着您了?”。

“你爹订的农具,让他亲自来取。”

李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或者,你现在滚回去,告诉王凤,赵二的铺子,我保了。”

王襄从没见过这样的王莽。

往日里,这位小叔父总是一副谦恭忍让的样子,别说顶撞,就连大声说话都少有。

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李砚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里莫名发虚,嗫嚅道:“你……你别以为姑母护着你,我就怕你……滚。”

李砚只吐出一个字。

王襄被这气势吓得一哆嗦,带着家奴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撂句狠话:“小叔父,你给我等着!”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砚冷哼一声。

王凤这一脉,是他掌权路上最大的障碍之一,现在既然撞上了,就没必要再忍让。

赵二从铺子里探出头,看着王襄等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李砚,眼里满是感激:“侯爷,这……这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无妨。”

李砚摆了摆手,“安心做你的活计,别的事不用管。”

他转身登上马车,心里却在盘算。

王襄回去定会告诉王凤,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王凤现在是大司马,权倾朝野,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既能化解危机,又能让王凤不敢小觑他。

马车驶回侯府时,夕阳己经西斜。

刚进府门,管家就匆匆迎上来:“君侯,光禄大夫孔光大人派人送了帖子,说明日想请您去府中一叙。”

孔光?

李砚愣了一下。

孔光是西汉著名的大儒,也是三朝元老,以刚正不阿闻名,向来不与外戚同流合污。

历史上的王莽,是到了后期才拉拢到他。

现在孔光主动递帖,是为什么?

他接过帖子,上面的字迹古朴苍劲,只说“久慕贤名,愿与新都侯论经讲学”。

李砚摩挲着帖子,忽然笑了。

看来今日在长乐宫的一番话,不仅打动了王政君,也传到了孔光耳中。

这位大儒,怕是想亲自看看,这个“贤名在外”的新都侯,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

也好。

拉拢工匠是为了“力”,结交大儒是为了“名”。

在这个经学盛行的时代,没有士人的支持,任何改革都寸步难行。

“备好车,明日我去孔府。”

李砚对管家道。

夕阳的余晖穿过府门,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李砚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的晚霞,眼神越发深邃。

农具、机械、士人、外戚……棋盘上的棋子正在一个个落下,而他,要做那个执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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