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懂得什么风水。」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
云家的寻踪术，从不外传。
「是吗？」顾青舟的笑容意味深长。
「可我方才看姑娘观察山势的手法，与我一位故人，很像。」
「那位故人，也姓云。」
我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是在试探我。
我不能慌。
「天下之大，姓云之人何其多，先生怕是认错了。」
我绕开他，快步往营地的方向走。
他的声音，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
「云姑娘，这山里，不止你我二人。」
「方才，我看到几道黑影，往隘口那边去了。」
「他们身上，带着杀气。」
我的脚步停住了。
我回头看他，眼中满是戒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青舟走到我面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想说，我们可能是同路人。」
「你想阻止谋逆，我也想。」
「我们，可以合作。」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分辨出真假。
他的眼神很诚恳，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我不敢信他。
在这场生死棋局里，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转身就走。
回到营地，我心神不宁。
顾青舟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间灵堂。
谢遥依旧坐在我的棺椁旁，只是他不再沉默。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棺木，低声呢喃。
「阿瓷，我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没死，你只是生我的气，躲起来了。」
「你出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阿瓷……」
他的声音，悲恸而绝望，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我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立刻起身，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看。
只见几道黑影，鬼魅一般，穿梭在营地之间。
他们手法利落，悄无声息地割断了几个巡逻士兵的喉咙。
是刺客！
他们要动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的人数不少，而营地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屠杀殆尽！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悄悄溜出帐篷，借着夜色掩护，向皇帝的营帐摸去。
我必须去报信。
可我还没走多远，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拖进了旁边的树林。
我拼命挣扎，后颈却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
周围，是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而我的面前，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谢遥。
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医女，许三七？」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胆子不小，竟敢混入秋猎队伍。」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认出我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死。
他知道我的计划。
那他现在，是来抓我的？还是……来杀我灭口的？
一个黑衣人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遥点点头，挥了挥手。
黑衣人们四散而去，很快，林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松开我的下巴，慢条斯理地摘下面具。
月光下，他的脸俊美依旧，神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
「云瓷，你真是长本事了。」
「假死脱身，改换身份，混入猎场。」
「你在查什么？」
我咬着唇，不说话。
他冷笑一声，俯下身，凑到我耳边。
「怎么，不肯说？」
「还是你觉得，你查到的东西，能救得了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你以为，谋逆的主使，是谁？」
「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他直起身，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来，杀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