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网友们,你们敢相信吗?”“今晚,你们的主播,英俊与智慧并存,
胆色与幽默齐飞的我——张伟。”“就要在这座号称‘江城第一凶宅’里,
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十二小时深度睡眠体验!”我举着手机云台,
镜头怼着我那张因为刻意挤眉弄眼而略显扭曲的脸。背景是一间灰尘满地,蛛网结顶的客厅。
客厅内的家具都蒙着白布,在手机冷光灯下惨白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幽灵士兵。
弹幕滚得飞快。“来了来了!作死张又上线了!”“前排出售瓜子可乐矿泉水,脚收一下!
”“主播今晚打算怎么骚?给女鬼讲荤段子吗?”“赌五毛,撑不过三小时就要尿遁!
”我嘿嘿一笑,把镜头转向客厅角落一个模糊的阴影。“看见没?那儿!
我刚刚好像瞅见个白影‘嗖’一下就过去了!”“妈耶,
吓得我差点当场给大家表演个原地升天!”弹幕一片“哈哈哈”和“演技浮差”飘过。
我心里门儿清,屁的白影,那是我刚才自己走过去没注意,带起了盖家具的白布一角。
干我们凶宅试睡员这行,尤其是混到线上直播的,三分靠胆量,七分靠演技。剩下九十分,
全特么靠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开发商给钱,让我们来“破煞”,证明房子没问题。
观众老爷们给打赏,图的就是个刺激和乐子。至于真鬼假鬼……以前我绝对嗤之以鼻,
坚信都是同行和开发商联手搞的噱头。但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后脖颈子一直凉飕飕的。
“老铁们别急,等哥先把设备支棱起来!”我一边插着移动电源,
调整好几个夜视摄像头的位置,一边嘴里跑火车。“家人们,咱们先来个环境测评,
你们看看这装修,这格局。”“当真是南北通透,采光……呃,采光估计是不咋地,
阴气重嘛!但性价比高啊!家人们!”“死过人的楼板,闹过鬼的厕所,
你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哈哈……”插好最后一个摄像头,我拍了拍手,
对着主镜头压低声音,营造氛围。“好了,兄弟们,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阴气最重的时候。
”“根据坊间传闻,三年前,有个准新娘在这屋里穿着红嫁衣上了吊,怨气冲天。
”“所以今晚,咱们的重点观察对象,就是那间——主卧室!”我镜头转向主卧紧闭的房门,
木门斑驳,上面似乎还有几道模糊的抓痕。“现在,让我们鼓起勇气,
推开这扇通往未知的大门……”我嘴上说得悬乎,手却挺利索,一把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灰尘扑面而来,我咳嗽两声,挥挥手。
卧室里更暗,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和手机灯光,能看到正对门的位置,
是一个老式的木质衣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我松了口气,刚想对镜头吐槽两句“就这?”,
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那衣架横梁上。似乎……垂着什么东西。两条红色的带子,
软软地耷拉着。我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着把镜头转过去。“兄弟们看看这啥?
前房主留下的领带吗?品味挺独特啊,红……”话音戛然而止。那不是什么领带。
那是两条极其鲜艳的,丝绸质地的……嫁衣束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汗毛瞬间倒竖!不可能!我刚才开门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那横梁上绝对是空的!
弹幕也察觉不对。“卧槽?刚才有那东西吗?”“主播别演了,我有点发毛了。”“红色!
穿红自杀的煞气最重了!”我喉咙发干,强行镇定:“慌什么!
说不定是风……风……”这屋里门窗紧闭,有个屁的风!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
思考是该立刻战略性撤退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编的时候。一个声音,贴着我耳朵后面响了起来。
冰凉的气流吹进我的耳廓。“帅哥……”声音幽幽的,带着点空灵,又有点莫名的……娇俏?
“一块看碟吗?”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住了,脖子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铁疙瘩。
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扭了过去。身后,空无一人。不,不能算空无一人。
镜头灯光的边缘,一抹刺目的红,悬在离地半米的空中。我视线往上移。红色的绣花鞋,
鞋尖微微下垂。大红的嫁衣,裙摆无风自动。再往上,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五官倒是精致,就是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我。而她青白色的手里,
正捏着一张覆盖着暗红色污渍的光盘,递到我面前。光盘在灯光下反着光,
那些污渍……怎么看怎么像干涸的血迹。“噗通!”我腿一软,直接给跪了,
手机云台差点脱手飞出去。真不是我没种,你试试大半夜在凶宅里,
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凭空出现,还问你“看片吗”这种诡异的问题!这视觉冲击力,
这心理压迫感,没当场屎尿齐流已经算我张伟括约肌功能强劲了!“妈呀!鬼啊!!!
” 我嗓子眼儿里挤出半声嚎叫,剩下半声被恐惧死死掐住。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字。“!!!!!”“我草草草草!真的假的?!”“特效?演员?
这演技秒杀小鲜肉啊!”“主播快跑!!!”跑?我倒是想跑!
可这两条腿跟煮熟的面条似的,根本不听使唤!那红衣女鬼,或者说,红衣女鬼姐姐,
歪了歪头,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不满。她往前飘了半步,那张带血的光盘几乎要怼到我脸上。
“很大的……大片哦……”她补充道,语气里居然带着点推销产品般的诱惑。
配合她这身行头和出场方式,简直诡异到令人头皮炸裂。大片?有多大?这他妈谁敢看?!
看了会不会直接加入主演行列啊?!求生欲在这一刻压倒了恐惧,大脑在宕机了零点五秒后,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燃烧!说点什么!对!一定要说点什么!老子可是口活儿起家的!
女鬼怎么了?女鬼也是女的!是女的就可能喜欢看……啊呸,是喜欢听故事!
尤其是带点颜色的爱情故事!“姐!姐姐!冷静!手下留情!”我双手合十,语无伦次,
声音抖得跟摸了电门一样。“片……片就不看了!伤身体!我……我给您讲个故事!”“对!
讲故事!保证比片儿精彩!八千字起步,情节跌宕起伏,感情细腻动人,
还有……还有那种您懂的,恰到好处的……动作描写!”女鬼眨了下她那黑沉沉的眼睛,
悬空的双脚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有戏!我趁热打铁,也不管什么逻辑不逻辑了,
搜肠刮肚,把平时写测评报告和忽悠网友的功力发挥到极致,张口就来。
“话说……有个书生,进京赶考,夜宿荒山古庙……”我的故事内核老掉牙,
但细节极其丰富且不正经。书生不是正经书生,是个表面斯文内心骚浪的腹黑货。
女鬼也不是索命厉鬼,是个被书生俊脸和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的恋爱脑千年女鬼。
什么月下吟诗是假的,其实是书生在吐槽女鬼做的诗狗屁不通,什么英雄救美是设计的,
就为了骗取女鬼信任。发展到后面,更是各种没羞没臊的“修炼”情节。
我把我毕生所看的各种小黄文桥段融会贯通,用极其含蓄又引人遐想的语言描绘出来。
一边讲,我一边偷偷观察女鬼的反应。她开始是面无表情,听着听着,
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晕?她悬在半空的身体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就站在我面前,双手捧着脸,那双黑眼睛亮晶晶的。等我讲到那恋爱脑女鬼被书生骗财骗色,
最后书生金榜题名娶了宰相女儿,
女鬼还在傻乎乎地替他数钱时……“呜……”她居然发出一声哽咽,“渣男!太渣了!
这女鬼也太傻了吧!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气死我了!”我:“……”姐姐,
您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还有,您一个鬼,骂别人“鬼话”真的合适吗?但看她那义愤填膺,
完全沉浸在我胡编乱造的情节里的样子。我悬到嗓子眼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
好像……暂时……安全了?我故事讲得口干舌燥,正准备试探着问问能不能给口水喝,
或者放我走人。就听见卧室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完了?这就完了?
”“正到关键处呢!后面那女鬼发现书生骗她,黑化复仇了没有啊?”“老张头,
你挤什么挤,踩我脚了!”“嘘……小声点,别吓着说书先生……”我僵硬地转过头,
看向客厅。只见客厅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一个个模糊的、透明的“人影”。
有穿着清朝官服、脑袋掉了一半用手扶着的,有穿着上世纪工装、浑身湿漉漉还在滴水的,
有抱着自己脑袋当球玩的。还有一个大妈,手里拎着个菜篮子,
里面装的……好像是几根腐烂的手指?他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都眼巴巴地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对后续情节的渴望。我头皮彻底麻了。这他妈……整栋楼的鬼都来了?干什么?
追更?!那个拎菜篮子的大妈鬼注意到我的视线,咧嘴一笑,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
“小伙子,故事讲得真不赖,接着讲啊,那负心汉后来咋样了?被油炸了还是被刀剁了?
”我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在这时,那个红衣女鬼飘了过来,
挡在我和那群鬼之间。,叉着腰,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气势很足。“催什么催!
没看见都把……把先生说累了吗!”她转头看我,声音放柔了些,带着点讨好。“先生,
您别理他们。您看……明天晚上,还来讲吗?我们……我们可以付报酬的!”她说着,
青白的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几颗圆溜溜、闪着幽光的珠子,递到我面前。
那珠子看起来像是……古董?还是什么鬼界的硬通货?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恐惧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
猝不及防地窜过我的心脏。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在这种恐怖场景下,
而是在很久以前,在阳光底下,带着生动的,温暖的笑容……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名字,
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三年前,那个雨夜,毫无征兆失踪的……前女友,林晚?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只是失踪了!警察都说是可能去了外地,
或者……反正绝不可能是……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她嫁衣的领口位置,那里,
用金线绣着一个模糊的、小小的图案。那是一个特殊的,我曾经无比熟悉的符号。
是当年我和林晚热恋时,一起设计的,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印记。嗡——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插科打诨,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看着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和求证。“你……你到底是……谁?”红衣女鬼,或者说,
那个有着林晚面容的女鬼,歪着头,看着我。黑沉沉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清晰的、绝非幻觉的茫然。她似乎,也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我看着那张苍白又熟悉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抛向冰窟。林晚。
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滚了滚,几乎要脱口而出。可眼前这位,穿着渗人的红嫁衣,脚不沾地,
硬通货”的珠子……这他妈能是那个怕黑、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林晚?
幻觉!一定是太紧张产生的幻觉!或者这女鬼擅长窥探人心,
变出我最挂念的人的样子来蛊惑我!对,一定是这样!我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干笑两声,试图把话题拉回“安全区”。“报……报酬就不用了!姐姐您太客气了!
能为各位……呃,街坊邻居讲故事,是我的荣幸!”我眼神飘忽,不敢再直视她的脸,
生怕从那空洞的眼睛里再看出点什么让我崩溃的东西。
我转向客厅里那群形态各异的“追更读者”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什么,
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字还没说出口,
那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鬼就往前飘了半步,手里的“手指胡萝卜”晃了晃,阴森森地开口。
“小伙子,这就不讲了?吊着胃口多难受啊!俺们在这楼里待了几十年,
好不容易来个会说书的……”她旁边那个脑袋掉了一半的清朝官服鬼,
用扶着头的那只手艰难地点了点。“甚是,甚是!那负心书生,若不严惩,天理难容!
”抱着自己脑袋当球玩的小鬼,把脑袋往上一抛,接住,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就是!
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我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这要是说不讲,
他们会不会当场就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红衣女鬼,不,暂时还是叫她红衣姐姐吧,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恐惧。再次展现了她“读者代表”的担当。她飘到我身前,
虽然依旧是那副鬼气森森的样子,但语气却带着点维护。“都安静点!别吓着先生!
”她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那里面似乎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但最终归于一种近乎执拗的期待。“先生,明天……您还会来的,对吧?
”她青白色的手又往前递了递那几颗幽光闪闪的珠子:“这个,你先拿着。算是……订金。
”我看着那几颗珠子,又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那群虎视眈眈、形态各异的鬼邻居们。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能说不吗?我敢说不吗?“来……来!肯定来!
”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答应下来的,脸上努力堆出真诚的笑容。“各位街坊如此捧场,
我张伟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明天!明天晚上同一时间,咱们继续!
保证让那渣男书生付出代价!”听到我的保证,
客厅里的鬼影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满足的骚动。大妈鬼咧开嘴笑了,
清朝官服鬼扶正了他的头,小鬼把脑袋抱在怀里,咧着嘴傻乐。红衣姐姐似乎也松了口气,
苍白的脸上,那丝诡异的红晕又浮现出来,她轻轻“嗯”了一声,把珠子塞进我手里。
珠子入手冰凉,那股寒意顺着掌心直往骨头缝里钻,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那……那我先走了?各位……留步,留步!”我攥紧珠子,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门口挪动,
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通往“阳间”的大门,生怕它突然消失或者从里面伸出一只鬼手。
没有鬼阻拦我。直到我的手摸到冰凉的门把手,拧开,
外面楼道里昏暗但正常的灯光照射进来,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砰!
”我几乎是摔出门的,反手用尽平生力气把门带上。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活下来了……暂时。我摊开手掌,
看着那几颗在楼道灯光下依旧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珠子。材质不明,非金非玉,触手阴寒。
这玩意儿……真能当报酬?等等,我他妈在想什么!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楼,直到跑出沁芳园小区。站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街道上,
被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热风一吹,才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拦了辆出租车,瘫在后座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红衣女鬼的脸,和林晚的脸,
不断交替闪现。那领口的刺绣符号……我绝对不会认错!那是我们热恋时,我画给她,
她亲手绣在手帕上的!一个简单的缠绕的“W”和“L”,代表我们名字的缩写,
她还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暗号”。巧合?厉鬼的幻术?可她那瞬间的茫然……不像是装的。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林晚……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只是说出去买点东西,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报警,登报,寻人启事贴遍了全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说可能她是自己走了,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好的意外。我从未想过,
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遇见”她。心脏像是被撕裂一样疼。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哥们,没事吧?脸色这么白,失恋了?”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失恋?我他妈可能是……见鬼了,
见的还是可能已经死了三年的前女友鬼!回到家,我第一时间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未接来电和消息轰炸瞬间涌了进来,大部分都是直播平台和粉丝群的。
我点开直播平台的私信和评论区,果然炸了。“卧槽主播牛逼!那是请的顶级特效团队吗?
”“演员吧?那红衣女鬼演技绝了!眼神戏十足!”“主播还活着吗?吱个声啊!
”“赌狗末日!说好尿遁的呢?直接跪了可还行?”“已录屏!
‘凶宅试睡员当场给女鬼下跪’热搜预定了!”看着这些插科打诨的评论,我一阵无力。
他们以为那是节目效果,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在生死边缘用骚话挣来的一条命。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被我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几颗珠子上。它们在普通灯光下,
光泽似乎黯淡了一些,但那股子阴寒之气却挥之不去。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一颗,
对着灯光仔细看。珠子内部,似乎有极淡的、雾状的东西在缓缓流动。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那张带血的光盘……她为什么要邀请我看那个?无数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而其中最让我心惊肉跳,无法逃避的问题是——明天晚上,我去,还是不去?不去?
那群追更的鬼邻居们怕不是要顺着网线……不对,是直接找上门来把我给撕了。
看他们那狂热劲儿,绝对干得出来。去?继续对着那个可能是林晚的红衣女鬼,
编造狗血又带颜色的人鬼恋小黄文?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林晚那张鲜活的笑脸和女鬼苍白的面容重叠在一起。三年了。我从未停止过找她。现在,
线索以这种惊悚的方式出现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猛地睁开眼,抓起手机,
翻到三年前和林晚的最后几条聊天记录。又翻出她失踪后,我保存下来的,她的一些生活照。
照片上的女孩,明眸善睐,青春洋溢。而今晚见到的那位,死气沉沉,诡异空灵。
除了那张脸,和那个符号……还有别的证据吗?我久久不能入睡,
长久的思索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去!不仅要去了结这桩“鬼债”。我还要弄清楚,
她到底是不是林晚!如果不是,算我倒霉,继续编故事苟命。
如果是……如果她真的是林晚……那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穿着嫁衣死在那栋凶宅里?那个雨夜,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拿起一颗冰冷的珠子,紧紧攥在手心,刺痛般的寒意让我保持着清醒。
“林晚……”我低声喃喃,“是你吗?”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喧嚣,
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我是被第二天的阳光晒醒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自己脑子里循环播放的“我是谁,
我在哪儿,我昨天是不是见了鬼?”三连问给吓醒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第一反应是摸脖子。还好,脑袋还在。然后我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那几颗幽光闪闪的珠子,
那股子渗入骨髓的阴冷触感,提醒我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我,张伟。
一个靠嘴皮子和想象力吃饭的凶宅试睡员,不仅见了鬼,
还给一群鬼开了个“人鬼恋小黄文”连载专栏。并且收了“订金”。
订金是几颗疑似鬼界流通货币的珠子。
债主是个穿着红嫁衣、可能是我失踪三年生死不明前女友的漂亮女鬼。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我抓过手机,屏幕已经被各种消息挤爆了。直播切片“凶宅试睡员当场跪地求饶,
红衣女鬼索要小黄文”果然上了平台热门。评论区成了欢乐的海洋,有夸我演技炸裂的,
有嘲笑我膝盖太软的。还有一堆人催更后续情节,想知道书生到底被油炸了没有。
我苦笑着划掉通知。演技?我那是真情流露!膝盖软?你上去试试!深吸一口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顺便……搞清楚林晚的事。
我先是上网搜了“沁芳园B栋703 新娘”的关键词,
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些语焉不详的都市传说。什么三年前准新娘婚前出轨被未婚夫发现,
在婚房上吊自杀,怨气不散之类的老套故事。细节对不上,时间也模糊。
官方记录更是几乎没有。这不对劲。如果真死过人,还是穿红嫁衣上吊这种极具话题性的,
不可能只有这点捕风捉影的信息。我又尝试搜索林晚的名字,和三年前的失踪案。
结果和之前一样,石沉大海。警方那边的记录也只是“失踪人口”,没有任何进展。
两条线索都断了。难道昨晚真是我的幻觉?或者那女鬼读取了我的记忆,
故意变成林晚的样子扰乱我的心神?我盯着那几颗珠子,心想这玩意儿总不是幻觉吧?
得找人看看。我想到了一个人。老刘。古玩市场摆摊的,自称“半仙”,
专收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路子野,嘴也严。以前我淘到过几个有点邪乎的老物件,
都是找他出手的。下午,我揣着珠子去了古玩市场。老刘的摊子在一个角落里,
他正拿着个放大镜对着一块破铜烂铁研究,看见我,眼皮都没抬。“哟,作死张来了?
又淘到什么‘好东西’了?”我左右看看,凑过去,压低声音:“刘爷,帮掌掌眼,
看看这玩意儿。”我把一颗珠子递给他。老刘漫不经心地接过去,手指刚碰到珠子,
脸色就变了。他猛地坐直身体,放大镜都丢到了一边,把珠子凑到眼前,对着光仔细看,
又用手指捻了捻,甚至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疑惑和恐惧的复杂神色。“小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就……地摊上淘的,看着挺别致。”我随口胡诌。
“放屁!”老刘啐了一口,“地摊上能淘到这‘阴煞珠’?你蒙鬼呢!”阴煞珠?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刘爷,这玩意儿……值钱吗?”我试探着问。“值钱?
”老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把珠子塞回我手里,像是怕沾上什么似的。
“这他妈是下面世界的硬通货!活人拿着,轻则倒霉破财,重则折寿招灾!
你小子是不是又去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了?”我心里一沉。下面世界的硬通货?鬼魂的货币?
“那……能出手吗?”我不死心。“谁敢收?”老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玩意儿晦气得很,沾上了甩都甩不掉!我劝你从哪儿拿的,赶紧给人送回去!
别惹祸上身!”他顿了顿,又狐疑地打量我:“你小子印堂发黑,眼神涣散,
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了?”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敢细说。老刘叹了口气,
从摊子底下摸出个皱巴巴的黄符,塞给我。“拿着,祖传的,辟邪。
虽然估计也顶不了多大用……你好自为之吧。
”揣着那颗烫手山芋一样的珠子和更沉重的心情,我离开了古玩市场。
老刘的反应证实了这珠子的邪门,也间接印证了昨晚的经历绝非幻觉。那红衣女鬼,是真的。
那群鬼邻居,也是真的。而我,收了他们的“订金”,答应了今晚的“连载更新”。
夕阳西下,城市的霓虹再次亮起。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
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们活在阳光普照、逻辑正常的世界里,而我,
即将再次踏入那个鬼气森森、逻辑崩坏的领域。晚上十点五十分。我站在沁芳园B栋楼下,
仰头望着703那个黑漆漆的窗口。腿肚子有点转筋,手心全是冷汗。
背包里装着充电宝、强光手电、还有老刘给的那张皱巴巴的黄符。
虽然我觉得用它来对付我的“读者们”可能不太礼貌,而且大概率没啥卵用。深吸一口气,
我走进了楼道。比昨晚更冷。明明已经是初夏,楼道里却像是开了十六度的空调,阴风阵阵。
一步一步爬上七楼,站在703门口。那扇普通的防盗门,此刻在我眼里不亚于地狱之门。
我甚至能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议论声。“来了没?来了没?”“急什么,说好十一点的!
”“俺都把‘手指’洗好了,边吃边听!”我:“……”妈的,拼了!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为了真相,为了小命,我张伟今晚就舍命陪君子……不,陪鬼子了!
我掏出钥匙,感觉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开关。拧动。吱呀——门开了。客厅里的景象,
让我瞳孔一缩。和昨晚一样的布局,但……“人”更多了。
除了熟悉的红衣姐姐、大妈鬼、清朝官服鬼、抱头小鬼之外,
角落阴影里还多了几个模糊的身影,有穿着病号服的,有穿着上世纪校服的,
甚至还有个穿着美团外卖制服、头盔都瘪了一半的小哥……他们或坐或站或飘,
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我。那场面,堪比大型追星现场,只不过粉丝成分有点过于复杂。
红衣姐姐依旧飘在最前面,她今天似乎……打扮了一下?嫁衣依旧血红,
但头发好像梳理得更整齐了些,苍白的脸上,那双黑眼睛在看到我时,明显亮了一下。
她飘近几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先生,您来了。”我硬着头皮走进去,
感觉像是走进了某个异次元粉丝见面会。“来……来了,各位……晚上好。
”我干巴巴地打着招呼,把背包放在地上,努力无视那些好奇或者饥饿?的目光。
“先生,可以开始了吗?”抱头小鬼把自己的脑袋举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地问,
“俺等不及要看渣男被收拾了!”“对!严惩渣男!”“必须血债血偿!”群鬼激愤,
客厅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度。我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发干。
看来昨晚的情节成功地调动了“读者”们的情绪。“各位稍安勿躁!”我拿出直播时的状态,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表面稳如老狗,“咱们书接上回!”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即兴发挥。
“上回说到,那黑心书生金榜题名,抛弃了对他情深义重的女鬼小姐,娶了宰相之女,
可谓春风得意,忘恩负义!”群鬼发出不满的嗡嗡声。“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话锋一转,声音拔高。“那女鬼小姐伤心欲绝之下,并未沉沦!
她回想起书生曾送她一枚定情信物——一支碧玉簪!此簪并非凡物,
乃是女鬼生前家族传承的宝物,蕴含一丝灵性!”我开始胡编乱造,给恋爱脑女鬼加设定,
什么家族秘宝,什么灵性觉醒。“女鬼手持碧玉簪,吸纳月华,苦修法术!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骗的傻白甜,她要让那负心人,付出代价!
”我描绘女鬼如何潜入书生府邸,如何用幻术折磨书生的新婚妻子,
如何让书生在官场上连连失意,众叛亲离。“最终,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压低声音,营造氛围。所有鬼都屏息凝神,
连那个美团外卖小哥鬼都下意识地扶了扶他瘪掉的头盔。“女鬼现出原形,直面书生!
她问他:‘你可曾有过一丝悔意?’”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鬼,
他们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期待。“那书生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说他后悔了,
说他爱的始终是女鬼小姐……”“呸!鬼才信他!
”大妈鬼激动地挥舞着她的“手指胡萝卜”。“对!不能信!”清朝官服鬼义愤填膺,
脑袋差点又掉下来。我点点头,深表赞同:“女鬼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书生虚伪的嘴脸,心中最后一丝情意也烟消云散!她举起碧玉簪,
引动九天玄雷……”我正准备慷慨激昂地描述书生如何被雷劈成焦炭,完成这爽文结局时,
一个幽幽的声音打断了我。是红衣姐姐。她飘到我的面前,
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迷茫。
“可是先生……”她轻声问,声音空灵。“如果……如果那个书生,他并不是故意的呢?
如果他有什么苦衷呢?如果……他后来,真的后悔了呢?
”我:“……”全体鬼观众:“……”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大姐!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我们这是复仇爽文!你怎么还带替渣男洗白的?!
我看着她那带着执拗和困惑的苍白面容,看着她领口那个刺眼的刺绣符号。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这种近乎天真的,
为“负心人”寻找借口的思维方式……像极了当年的林晚。她总是那么容易心软,
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会先替对方找理由。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楚涌上心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冲:“苦衷?后悔?姐姐,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他飞黄腾达的时候想过她吗?他洞房花烛的时候记得她的好吗?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凭什么一句‘有苦衷’、‘后悔了’就能抹平?
”“这女鬼要是不黑化不复仇,难道还等着渣男回头是岸吗?那才是真的恋爱脑,没得救了!
”我的话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潭。红衣姐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黑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动。其他的鬼们也面面相觑,
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作者怒斥角色恋爱脑”的戏码给整不会了。就在这时——啪嗒。
一声轻微的脆响。我和众鬼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是客厅那个老旧的电视柜。柜子上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东西。正是昨晚红衣姐姐递给我,那个带着暗红污渍的……光盘。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看片吗?
看……还是不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而红衣姐姐,看着那张光盘,
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近乎恐惧的神色。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目光,
包括那些没有眼睛的、或者眼睛位置不太对的,都死死盯着电视柜上那张突然出现的光盘。
它像个不祥的诅咒,静静地躺在积灰的柜面上,那些暗红色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
更像干涸的血了。“看片吗?”昨晚那幽幽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我看你个大头鬼!
谁知道这里面录的是《贞子の诅咒》还是《厉鬼健身操》?!我喉咙发紧,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衣姐姐的反应比我还大。
她原本只是迷茫和悲伤,此刻却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整个鬼影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她猛地向后飘去,几乎要嵌进墙壁里,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瞪着光盘,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她在害怕。
一个能凭空出现、脚不沾地的红衣厉鬼,在害怕一张光盘?
这他妈比光盘本身还让人毛骨悚然!最主要的,不是她昨夜想要邀请别人一起看的吗!?
“姐……姐姐?”我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她没理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
其他鬼邻居们也骚动起来。“嘶——是那玩意儿……”清朝官服鬼扶着他的脑袋,
倒吸一口凉气。“晦气!真晦气!”大妈鬼把手里的“手指”篮子往后藏了藏。
抱头小鬼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塞进了怀里,不敢再看。
连那个美团外卖小哥鬼都默默地把瘪掉的头盔往下拉了拉,试图挡住视线。
这反应……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张光盘,似乎不仅仅是红衣姐姐的“推销道具”,
它在这群鬼里,也是个禁忌般的存在。好奇心,像一只小猫。
开始用爪子轻轻挠着我的心肝肺。恐惧依然存在,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搞清楚!
必须搞清楚!这玩意儿很可能跟林晚,跟这栋楼的秘密有关!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狂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个……这张光盘,到底是什么?
”没人……没鬼回答我。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仿佛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微弱车声。红衣姐姐终于把目光从光盘上移开,
看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哀求、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决绝?
“不要看……”她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颤抖,“先生……求您……不要看……”她越是这样,
我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鬼。我看了看那群噤若寒蝉的鬼邻居,
又看了看恐惧到几乎要消散的红衣姐姐,最后目光落回那张光盘上。妈的,拼了!
大不了就是加入他们嘛!反正看样子他们也挺欢迎我这个“说书先生”的……呃……大概吧。
“我……我想看看。”我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不大,但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红衣姐姐猛地摇头,鬼影波动得更厉害了。其他鬼也发出低低的惊呼。“小伙子,别冲动!
”“危险!”“看了要倒大霉的!”我咬了咬牙,不再犹豫,几步走到电视柜前。
柜子上还有个老式的DVD播放机,落满了灰,但电源指示灯居然诡异地亮着微弱的红光。
我拿起那张光盘。入手冰凉,和那阴煞珠一样的触感,上面的暗红色污渍仿佛有生命般,
在指尖下微微蠕动。强忍着把它扔出去的冲动,我吹了吹播放机上的灰,掀开盖子,
将光盘放了进去。“不——!”红衣姐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猛地朝我扑来!
但她的动作在接近我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又突然停止。我来不及细想,
手指已经按下了播放键。嗤——老旧的机器发出读盘的噪音,电视屏幕闪烁了几下,
从雪花变成了一片漆黑。然后,模糊的、晃动着的画面,伴随着滋啦作响的杂音,出现了。
看角度,像是偷拍。画面里是一个房间……很眼熟。我猛地反应过来,就是这个客厅!
只是比现在看起来新很多,家具摆设也不同,更有生活气息。镜头对着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侧对着镜头,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肩膀微微耸动。好像在……哭?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画面模糊,虽然只是个侧影。
但我认得出来。那是林晚。活着的,有着温热呼吸和明媚笑容的林晚!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僵。真的是她!三年前失踪的林晚,真的出现在这间凶宅里!
镜头晃动了一下,似乎拿着摄像机的人调整了位置。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故作温柔的语气。“晚晚,别哭了……看着我。
”林晚没有抬头,反而把身体蜷缩得更紧。那个声音继续说着,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乖,
别怕,记录下我们最美好的时刻嘛……”“你放心,不会很痛苦的,很快……”污言秽语,
夹杂着哄骗和威胁。而林晚,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颤抖得厉害。“操你妈!!
”我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视屏幕发出怒吼,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刺痛感。
这王八蛋在强迫她!在拍那些恶心的东西!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争执。
林晚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决绝,她朝着镜头的方向扑了过来!“你这个畜生!
”屏幕瞬间被一片雪花覆盖,只剩下滋啦滋啦的噪音,
还有男人恼怒的咒骂和林晚绝望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然后,一切归于黑暗。播放结束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愤怒、心疼、恶心……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脏。三年前……林晚失踪前,
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胁迫,偷拍……那个男人是谁?!我猛地转头,看向红衣姐姐。
她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是他……是他……”她反复念叨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不要过来……不要……”其他的鬼邻居们也都沉默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伤和压抑的气氛。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
尽管我自己也气得发抖。“姐姐……林晚?是你吗?那个男人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黑眼睛里是彻底的混乱和痛苦。
“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
“头好痛……好多血……红色的……好多的红色……”她的语无伦次,
但“红色的”、“血”这些词,像尖刀一样扎进我的耳朵。红嫁衣?原来是这样吗?
那个渣滓!我强忍着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继续追问:“你看清他的脸了吗?他长什么样?
有什么特征?”她茫然地摇头,
眼神空洞:“看不清……好模糊……只有声音……好可怕的声音……”线索似乎又断了。
只有一段充满罪恶的录像,和一个精神受创、记忆破碎的女鬼。我颓然地坐倒在地,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三年了,我以为她只是离开了,
或者遭遇了意外。却从未想过,她可能是在承受了如此的屈辱和恐惧后,含冤而死!而我,
却一无所知,甚至偶尔还会埋怨她的不告而别!自责和愧疚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客厅里只剩下红衣姐姐低低的啜泣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自房间内传出,
断续续:“……小心……穿……西装……的……他……在……找……碟……”声音戛然而止。
我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也分不清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只是被一片茫然笼罩。穿西装的?
在找碟?是指这张光盘吗?我猛地看向电视柜,那张播放完的光盘,
还静静地躺在DVD机里。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难道……这件事,还没完?那个警告,
像一把生锈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里。“穿西装的”?“在找碟”?
找这张带血的光盘?!我猛地扭头,
看向那张已经从DVD机里退出来、静静躺在电视柜上的不祥之物。它现在在我眼里,
不再是单纯的灵异物件,而是……证据!可能是林晚被害的关键证据!
那个胁迫她、偷拍她的男人……穿西装?一股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在我胸腔里翻涌。
不管这家伙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他揪出来!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沸腾的情绪,
转向依旧蜷缩在地上颤抖的红衣姐姐——林晚。她的状态很不好,记忆破碎,
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林晚……”我再次叫出这个名字,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和痛楚,“别怕,看着我。我是张伟。”她缓缓抬起头,
黑眼睛里水光潋滟,茫然中带着一丝极细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张……伟?
”她轻声重复,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对,张伟。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带着安抚的力量,“你记得我吗?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她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又要陷入混乱。终于,她极其缓慢地,
摇了摇头。“不……记得……”她声音空茫,
“但是……你的声音……有点……熟悉……”只是声音熟悉吗?我心头一阵苦涩。
但也算是一点点进展,总比完全的陌生要好。“没关系,不记得没关系。
”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来帮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
再伤害你。”我的目光扫过那张光盘,意思不言而喻。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身体又瑟缩了一下,但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光盘,
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其他的鬼邻居们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围拢了过来,保持着一点距离,
但都关切地看着这边。大妈鬼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条看起来像是干净的手帕,
想递给林晚,又碍于某种界限不敢上前。我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
是搞清楚“穿西装的”是谁,以及这张光盘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我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
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着手,将那张光盘拿了起来。入手依旧冰凉,
那些暗红色的污渍仿佛带着诅咒。“这张光盘,你从哪里得到的?”我问林晚,
“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吗?”林晚抱着头,
痛……很害怕……到处都是红色……然后……然后它就在我手里了……”记忆依旧支离破碎。
看来从她这里直接得到完整线索的希望不大。我掂量着手中的光盘。
老式的DVD播放机画质差,而且刚才播放的内容明显是片段,是被强行中断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得逞了吗?林晚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这里面,
一定还有更关键的信息!“我需要一台更好的设备,能读取这张光盘全部内容的设备。
”我喃喃自语,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先生,您要带走它?”清朝官服鬼扶着他的脑袋,
语气带着担忧,“此物不详,恐招祸端啊!”“是啊小伙子,沾上这东西准没好事!
”大妈鬼也附和道。
连那个美团外卖小哥鬼都瓮声瓮气地劝了一句:“差……差评……”我看着他们,
虽然形态各异,吓人吧啦,但此刻,我能感觉到他们是真心在担心。这群鬼邻居,
似乎比某些活人更讲义气。“我知道危险。”我握紧光盘,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
“但这是找到害她凶手的唯一线索,我不能放弃。”我看向林晚,她正望着我,
黑眼睛里情绪复杂,恐惧未消,但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依赖般的光。
“我明天晚上再来。”我对她,也是对所有的鬼观众说道,“到时候,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至于那个穿西装的……”我眼神冷了下来:“他最好别让我碰上。”说完,我不再停留,
将光盘小心地放进背包内侧口袋,转身走向门口。这一次,没有鬼阻拦我。
直到我走出703,关上那扇沉重的防盗门,将一切的阴冷和诡异暂时隔绝在身后,
我才靠着墙壁,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
确认了林晚的身份,得知了她生前遭受的胁迫,看到了那段令人发指的录像,
个潜在的、穿着西装的危险敌人……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中心,
四周全是谜团和危险。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我毫无睡意,把那张光盘放在书桌上,
盯着它看了很久。老刘说这玩意儿晦气,活人碰不得。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我需要一台能深度读取光盘,甚至能修复可能存在的损坏数据的专业设备。
这玩意儿个人很少用,得找地方。我想到了一个人,大学同学王胖子。
这家伙现在开了个电脑维修店,兼营各种二手数码产品,路子野,技术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嘴严。上午,我给王胖子打了个电话,含糊地说有个老光盘,可能有点私人录影,
读取不完整,想让他帮忙看看。王胖子在电话那头笑得贼猥琐:“哟,伟哥,
啥时候好这口了?早年间的‘学习资料’?放心,兄弟懂!保证给你修复得明明白白!
”我也没多解释,约了下午去他店里。下午,我揣着用厚绒布包了好几层的光盘,
去了王胖子的店。店里堆满了各种电脑配件和二手设备,弥漫着一股塑料和焊锡的味道。
王胖子看到我,挤眉弄眼地把我拉进里间工作室:“东西呢?让兄弟开开眼!
”我把包裹严实的光盘递给他。他接过去,入手就“咦”了一声:“这盘子……怎么这么凉?
”他拆开绒布,看到那张带着暗红污渍的光盘,脸上的猥琐笑容瞬间僵住了。
“卧槽……伟哥……你……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他声音有点发颤,指着上面的污渍,
“这……这他妈不会是血吧?!”我心里一沉,知道瞒不过去,
只好半真半假地说:“别问那么多,帮个忙,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钱不是问题。
”王胖子脸色变了几变,看看光盘,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最终,
大概是出于职业操守,或者是对丰厚报酬的期待,他一咬牙:“行!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
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他拿出专业的光盘修复机和读取设备,小心翼翼地将光盘放了进去。
机器开始运转,发出轻微的读盘声。屏幕上,数据流开始跳动。王胖子紧盯着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工作室里只有机器运转和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突然,王胖子“啊”地叫了一声,
像是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地指着屏幕:“卧槽!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胖子的尖叫像一根针,扎破了工作室里紧绷的空气。我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是扑到电脑屏幕前:“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屏幕上的数据流已经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画面。依旧是那个客厅,角度也差不多,
但画面比在凶宅那台老DVD机上看到的要清晰不少!画面里,林晚蜷缩在沙发上,
哭得几乎脱力。那个拿着摄像机的男人,
只能看到他一晃而过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和部分西装袖子。
还在用那种令人作呕的腔调哄骗着、威胁着。然后,就是林晚猛地扑过去抢夺摄像机,
画面剧烈晃动,夹杂着男人的咒骂。接下来,应该是关键!画面黑屏了大约两三秒,
只有激烈的厮打声和林晚绝望的哭喊。然后,画面再次亮起!视角变了!
像是摄像机掉在了地上,斜斜地对着客厅通往卧室的过道方向。
一个穿着笔挺深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影,
正粗暴地拖着已经不再挣扎、似乎昏迷过去的林晚,往卧室里走!林晚的白色连衣裙上,
沾染了大片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就是这里!
这就是林晚记忆中“好多血……红色的”来源!我的呼吸骤停,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西装革履的背影!虽然看不到脸,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就在这时,
那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摄像机掉落的方向。屏幕的清晰度,
勉强能捕捉到他的侧脸轮廓,线条冷硬,下颌紧绷。而最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的是。
在他回头的一瞬间,镜头捕捉到了他西装左侧领子上,
别着一个不起眼的、形状特殊的金属徽章!那徽章……我认识!三年前,
林晚失踪前大概一个月,她曾经参与过一个高端艺术品拍卖会的实习工作。
有一次她兴奋地给我看她们公司的宣传册,指着上面一个标志说,这是他们集团高层的标识,
是一种荣誉的象征。那标志,和此刻屏幕上这个男人领子上的徽章。一模一样!
那家拍卖行……叫“瀚海拍卖”!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和雪花。
“瀚……瀚海拍卖……”我喃喃自语,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胁迫、偷拍、暴力、血迹……林晚的失踪,甚至她的死亡,
竟然和这家表面上光鲜亮丽、涉足高端艺术品的公司有关?!而且牵扯到他们的高层?
王胖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伟……伟哥……这……这是杀人现场啊!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玩意儿?!我们……我们是不是该报警?!”报警?我猛地回过神。
怎么报?说我从一个红衣女鬼那里拿到了一张带血的光盘,
里面记录了三年前可能发生的谋杀案?警察会信吗?
说不定直接把我当精神病或者凶手抓起来!而且,打草惊蛇怎么办?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如果真是瀚海拍卖的高层,能量恐怕不小!“不能报警!至少现在不能!”我斩钉截铁地说,
一把抓住王胖子的胳膊,“胖子,今天这事,你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别说!
”“包括这光盘里的内容,还有‘瀚海拍卖’这几个字,提都不能提!明白吗?!
”王胖子被我眼中的狠厉吓到了,连连点头:“明……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就在店里修电脑来着!”我迅速操作电脑,
将修复出来的视频文件拷贝到一个加密U盘里,然后拿起那张原版光盘,用绒布重新包好。
“胖子,把机器上的记录清干净,就当从来没读过这张盘。”我叮嘱道,声音低沉。
王胖子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额头上全是冷汗。离开王胖子的店,走在午后喧嚣的街道上,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瀚海拍卖。那个徽章,那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背影,
像两个冰冷的烙印,刻在我的脑子里。林晚……她到底卷入了什么事情?仅仅是因为实习,
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秘密?还是那个高层人面兽心,见她漂亮就起了歹意?
无数的疑问和汹涌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我攥紧了口袋里的U盘和那张冰冷的光盘。
证据有了,目标也有了模糊的方向。接下来,该我主动出击了。晚上,十一点。
我再次站在沁芳园B栋703门口。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我心里除了紧张,
更多了一种沉甸甸的决绝。推开门,鬼邻居们依旧在“守候”。看到我进来,
尤其是看到我脸上不同以往的神情,他们都安静了下来。红衣姐姐——林晚,
第一时间飘了过来。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黑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带着询问和一丝不安。
我没有绕圈子,直接拿出那个加密U盘,对着她,也对着所有鬼说道:“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关于那个‘穿西装的’。”我补充道。
林晚的鬼影剧烈地波动起来,恐惧再次浮现。“别怕。”我看着她,声音坚定,
“我知道他是谁了,或者说,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我简要地说出了“瀚海拍卖”这个名字,
以及那个徽章。当听到“瀚海拍卖”时,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
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剧烈的、仿佛触及到某种核心恐惧的惊悸!她双手抱住头,
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拍卖……目录……黑色的……盒子……不能看……看了……就得死……”黑色的盒子?
不能看?又是什么新线索?我正要细问,突然——咚咚咚!一阵沉重、急促的敲门声,
猛地从防盗门外传来!不是鬼弄出来的声响,是实实在在的,活人的敲门声!
在这死寂的午夜凶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所有的鬼,包括林晚,
都在一瞬间露出了警惕甚至是……恐惧的神色!他们像是受惊的兔子,身影迅速变得稀薄,
朝着房间的各个角落隐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我,
和门外那持续不断的、带着某种不耐烦的、咄咄逼人的敲门声。谁?!物业?警察?
还是……那个“穿西装的”,找上门来了?!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楼道里感应灯亮着昏黄的光。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们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他们的目光,似乎正透过门板,
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而在他们左侧胸口的位置,别着一个熟悉的、形状特殊的金属徽章。
瀚海拍卖!猫眼里那两个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壮汉,像两尊冰冷的门神,堵死了我的退路。
他们胸口那枚瀚海拍卖的徽章,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我操!真找上门了?!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是因为我调查瀚海拍卖触发了警报?还是王胖子那边走漏了风声?
又或者……这张光盘本身就像个GPS定位器?无数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跑?往哪儿跑?这是七楼!
跳窗吗?那还不如直接开门面对现实。不开门?这老旧的防盗门能顶住两个专业打手几脚?
妈的,横竖都是死!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
思考是抄起旁边的拖把杆拼了还是直接跪地求饶也许能死得好看点时,
门外的一个西装男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开门。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冰冷刺骨。我喉咙发干,
咽了口唾沫,感觉像是吞下了一把沙子。怎么办?怎么办?!突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客厅角落里,那个刚刚众鬼消失的地方。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裙角,在阴影里一闪而过。林晚!她没完全离开!
紧接着,一个细若游丝、带着急切的声音,
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卧室……衣柜……后面……”是林晚的声音!
她在用某种方式提醒我!衣柜后面?有密道?还是藏身之处?没时间犹豫了!
门外已经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他们竟然有钥匙?!我头皮发麻,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主卧室!也顾不上什么脚步声了,保命要紧!冲进卧室,
反手就把门关上,但不敢锁死,锁死就等于告诉人家我在这儿!
我扑向那个老式的木质大衣柜,用尽吃奶的力气往旁边推!衣柜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果然!衣柜后面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空隙,后面似乎是……墙壁?妈的!
耍我?!这后面是实心墙啊!就在我绝望之际,那面看似完整的墙壁,
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泛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渗透出来。
是结界?还是鬼打墙?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侧身就往那涟漪里挤!
身体穿过一层冰冷、粘稠如同胶质的东西,眼前一花,下一秒,
我已经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狭小的黑暗空间里。身后那水波般的涟漪瞬间平复,
墙壁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靠在冰冷的、真实的墙壁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外面,清晰地传来了主卧门被推开的声音,
以及沉重的脚步声。“……没人?”“搜仔细点!老板说了,东西必须找到!”“窗户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