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震动时,我正在给我养的捕蝇草喂食一只误闯的飞蛾。屏幕亮起,
是我丈夫江川的微信小号发来的视频。我以为是他又在哪个应酬场合,
拍下什么有趣的瞬间分享给我。点开,画面却是在我们主卧的床上。镜头摇晃,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跨坐在江川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川哥,你老婆真有那么神?
协和最年轻的心外主任?”江川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沙哑:“神?
不过是个手术匠,一天到晚闻着消毒水味,无趣得很。”我的指尖一凉。视频里,
女孩的手指划过江川的胸膛:“那她那双手,给你做饭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拿着手术刀一样?
”“别提了,扫兴。”江川的声音里满是嫌恶,“娶她,不过是因为她那张脸和履历,
带出去有面子。而且,她家就她一个,以后她父母的,不也都是我的?
”女孩咯咯地笑:“川哥你真坏。不过,你说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啊?
我等不及看她从神坛上掉下来了。”“急什么。”江川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阴狠,
“她最近在评一个很重要的职称,等这事尘埃落定,我就开始‘生病’。
一种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心脏衰竭,只有她能‘治’。到时候,只要操作得当,巨额保险金,
还有她身败名裂后的所有财产,都是我们的。”“到时候,她会不会发现?”“发现?
她只会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救不了最爱的丈夫,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我要的,
不止是她的钱,更是要毁了她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视频到此结束。
飞蛾在捕蝇草的夹子中无力地挣扎,最后归于沉寂。我关掉手机,
面无表情地将剩下的半只飞蛾,用镊子精准地送入另一株捕蝇草的口中。手机再次震动,
是江川的大号发来的消息:“老婆,今晚有个临时酒局,回不去了。早点休息,别等我。
”后面跟着一个“亲亲”的表情。我看着那个表情,缓缓地笑了。回了他一个“好”,
然后起身走进我的书房。书房里,一整面墙都是医学专著。我从最下面一排,
抽出一本非常古旧的线装书,书页泛黄,上面没有名字。翻开,
里面是用毛笔小楷记录的各种奇特的药方和病理。这是我外婆传下来的东西,
她曾是旧时代名动一方的杏林圣手,一手金针,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她也说过,医者仁心,
亦可是修罗手段。医术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于无形。我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缠心丝”的奇毒。无色无味,以特殊手法混入饮食,
初期只会让人感到心慌、盗汗,如同惊恐发作。所有现代仪器都检测不出任何异常。中期,
则会产生针扎般的幻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时有时无,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后期,
心脉会逐渐衰竭,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勒紧,最终在巨大的痛苦和清醒中死去。
整个过程,快则三月,慢则一年。最有趣的是,此毒有解。但解药的配方,
只有下毒的人知道。我拿出手机,给我的助理发了条信息:“帮我准备几味药材,年份要足。
另外,帮我查一下江川最近的体检报告,以及他名下一份价值三千万的人身意外险,
受益人是谁。”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厨房,开始煲汤。今晚的汤,是莲子百合,安神。当然,
也加了点别的佐料。江川,你不是想“生病”吗?我来帮你。这场为你量身定制的治疗,
现在开始。2凌晨两点,江川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回了家。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大概以为我已经睡了。我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声音平静:“回来了?
”他吓了一跳,随即拍着胸口笑道:“吓死我了,老婆你怎么还没睡?”“给你煲了汤,
怕凉了。”我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照得一清二楚。
“哎呀,还是我老婆心疼我。”他走过来,俯身想亲我。我微微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快喝吧,解解酒。”他眼神暗了暗,但没多说什么,
拿起保温杯,一口气喝光了汤。“真好喝。”他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老婆的手艺,
真是无人能及。”“喜欢就好。”我重新躺下,背对着他,“睡吧,我明天一早还有台手术。
”他从背后抱住我,手开始不规矩起来。我抓住他的手,声音冷了几分:“我累了。
”他身体一僵,悻悻地收回手,嘟囔道:“好吧,那你早点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早餐。江川坐在餐桌前,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喝着咖啡。突然,
他“啊”了一声,手里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老婆……我,我心口好慌,
喘不上气……”我放下手里的牛奶,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脉象平稳有力,没有丝毫异常。“别紧张,深呼吸。”我轻声安抚他,
语气是我在面对病人时特有的镇定,“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有点惊恐发作的症状。
”“惊恐发作?”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茫然,
“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别胡说。”我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你闭上眼睛,
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吸……呼……”几分钟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仿佛从未出现过。“好……好像没事了。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脸后怕。“都说了是太紧张了。”我拿来血压计给他量了血压,
一切正常。“可是……刚才的感觉太真实了。”他心有余悸。“这样吧,今天你别去公司了,
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也好放心。”我提议道。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当然会同意。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只是,他没想到,这场“病”,
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真实。在医院,我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
给他安排了最全面、最顶尖的心脏检查。动态心电图、心脏彩超、冠脉CT……一整天下来,
江川被折腾得够呛。傍晚,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我拿着一沓报告单,走进病房。
江川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看着我:“怎么样?老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他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将报告单递给他,面色凝重。
他急切地接过去,看到上面每一项都写着“未见异常”时,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我明明那么难受!”我叹了口气,
坐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江川,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
你的心脏比很多年轻人还要健康。或许……你真的只是心理作用。”“心理作用?
”他猛地抽回手,激动地站起来,“林疏!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装病吗?我是你丈夫!
我差点死掉,你却说我是心理作用?”他歇斯底里的样子,演得真像。
如果我没有看过那个视频,或许真的会信了。我静静地看着他发泄,等他吼累了,
才缓缓开口:“我没有不信你。但医学是讲究证据的。既然仪器检查不出来,
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他喘着气,警惕地看着我:“什么思路?”“我怀疑,
你可能得了一种非常罕罕见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它的症状和心脏病极其相似,
但任何现代医学设备都无法检测。它的病因,至今是个谜。”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吐字清晰。“这种病,叫‘缠心症’。”江川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他大概在想,
怎么我说的病,和他预想的剧本,如此相似,却又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那……那能治吗?
”他干巴巴地问。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现代医学没有办法。不过……”我顿了顿,
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瞳孔,抛出了诱饵。“我外婆留下的一些古籍里,
似乎记载过类似的病例。或许,我可以试试用中医的方法,为你调理。”他看着我,
像是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老婆……”他声音颤抖,重新抓住我的手,“你一定要救我!
”我回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放心吧,江川。”“我会‘治’好你的。
”3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江川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策划的剧本,
第一幕就被我这个女主角给改写了。
他想扮演一个身患绝症、需要妻子倾尽所有来拯救的悲情角色,
最终顺理成章地拿到保险金和家产。而我,
却给他诊断了一个“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缠心症”。这个病,
将他牢牢地绑在了我的“治疗”方案上。他无法求助于其他医生,
因为他们只会告诉他“你很健康”。他只能依靠我。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大概是和他的小情人商量对策去了。我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拿出今天刚到的药材。
当归、川芎、还有一味极其罕见的“龙涎香”。“缠心丝”的毒性,需要这些药材做引,
才能在不损伤身体根本的情况下,精准地作用于心脉周围的神经。我将药材一一处理好,
熬进给他的“调理”药中。晚上,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进书房。“江川,把药喝了。
”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似乎是股票K线图。听到我的声音,他猛地合上电脑,回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这是什么?”他看着那碗药,皱起了眉头。“按古籍上的方子,
给你配的安神药。”我把碗递到他面前,“对你的‘缠心症’有好处。”他盯着那碗药,
眼神变幻莫测。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但他没有选择。要么喝下这碗不知底细的药,
要么继续承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最终,他还是接了过去,一饮而尽。药很苦,他喝完后,
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以后每天都要喝吗?”他问。“对,早晚一次。”我接过空碗,
语气平淡,“直到你的病好为止。”接下来的几天,江川表现得非常顺从。每天按时喝药,
也不再提去医院的事。他似乎接受了自己得了“缠心症”这个设定,
并且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古法治疗”上。而那种突如其来的心悸,也没有再发作。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在等,在观察。而我,也在等。
等药效的第二阶段,悄然降临。这天下午,我刚结束一台长达八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
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办公室,助理小陈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欲言又止。“怎么了?”我问。
“林主任……”小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下午,有位姓宋的小姐来找您,
说有很重要的事。但您在手术,我就让她留了电话。”姓宋?我心里一动,
接过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是她,宋瑶。她终于坐不住了。我看着那个号码,
没有立刻打过去。下班后,我开车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路灯下,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看到我的车,
她立刻迎了上来。我降下车窗。“林医生。”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急切,
“我能和您谈谈吗?关于江川的病。”“上车吧。”我言简意赅。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和那天晚上,江川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想谈什么?”我目视前方,重新启动车子。“林医生,我知道您是最好的心外科专家,
但……江川的病,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只是植物神经紊乱吗?”她开门见山,
语气里带着质疑。“不然呢?”我反问。“可是他最近状态很差!脸色越来越白,
人也瘦了好多!我怕……我怕他得了什么看不见的绝症,被耽误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演得情真意切。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熄了火。车厢里一片寂静。我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宋小姐,我很好奇,你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丈夫的身体?”我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划破了她伪装的面具。她脸上的表情一僵,
眼神闪躲:“我……我是他公司的同事,也是他的朋友……”“朋友?”我笑了,
“会和朋友在别人家的主卧床上,讨论如何谋夺别人的家产和性命吗?
”宋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怎么会……”“我怎么会知道?”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江川的‘病’,
就是我给的。”“而你,很快也会有。”4.宋瑶连滚带爬地逃下了我的车。
我看着她仓皇失措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这场猫鼠游戏,终于迎来了第二位玩家。
回到家,江川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他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接过我的包,
语气温柔:“老婆回来了,累不累?饭已经做好了。”他系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几乎都要被他这副样子感动了。“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你每天工作那么辛苦,还要为我的病操心,我做点饭算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盛汤,“快尝尝我炖的乌鸡汤,我炖了一下午呢。”我看着那碗汤,
汤色清亮,香气扑鼻。“你有心了。”我拿起勺子,却没有喝,而是看向他,
“今天有人来找我了。”他盛汤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问:“谁啊?你的病人吗?
”“一个姓宋的女孩。”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她说她叫宋瑶,是你的同事,
很担心你的身体。”江川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放下汤碗,
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和慌乱:“她……她去找你了?她胡说八道什么了?”“没说什么。
”我搅动着碗里的汤,“就是问了问你的病情。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一个普通同事,
怎么会为了你的病,特意跑到医院来找我?”我抬起眼,直视着他。“江川,你和她,
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就是……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她可能……可能比较热心肠吧。”“是吗?”我放下勺子,声音冷了下来,“我今天很累,
不想喝汤了。”说完,我起身准备回房。“老婆!”他急忙拉住我,“你别生气,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是吗?”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那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江川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
他突然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呃……啊!”他弯下腰,整个人蜷缩起来,
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扭曲,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衬衫。
“又……又来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次……好痛……像有针在扎……”药效的第二阶段,来了。针扎般的幻痛。
我冷眼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没有一丝动容。
“老婆……救我……快救我……”他向我伸出手,眼神里满是哀求和恐惧。我蹲下身,
看着他因为痛苦而狰狞的脸,缓缓开口:“江川,你现在还觉得,
你和她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吗?”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我反问,语气天真又残忍,“我只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
‘缠心症’就会发作得特别厉害。”他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惊恐万状的表情。
他以为,是他的“谎言”,触发了“病情”。这是我给他设下的,又一个心理陷阱。
“我……我说……我全都说!”他再也撑不住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她……她是我在外面养的情人!我们……我们是想骗你的钱!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救救我!我好痛啊!”他哭得涕泗横流,
狼狈不堪。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解药,在刚刚那碗乌鸡汤里。”我淡淡地说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餐桌上那碗已经微凉的汤,像是看到了救命的仙丹。他挣扎着爬起来,
扑到餐桌前,端起那碗汤,不顾一切地往嘴里灌。滚烫的汤汁烫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毫不在意。喝完汤,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分钟后,
那种针扎般的疼痛,果然如潮水般退去。他瘫在地上,像一条脱水的鱼。我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骗我,
汤里可就没有解药了。”5江川彻底老实了。或者说,是彻底被我吓破了胆。
他大概真的以为,他的“缠心症”和我外婆的“古法”有什么神秘的联系,能洞察人心,
惩罚谎言。他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每天像个鹌鹑一样,对我言听计从。按时喝药,
主动做家务,甚至开始研究菜谱,变着花样地讨好我。至于宋瑶,他更是断得干干净净。
我用他的手机,给宋瑶发了一条言辞决绝的分手信息,然后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宋瑶不会善罢甘休,但我也知道,现在的江-川,已经没有胆子再和她有任何牵扯。
我的“治疗”,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江川的身体在我的“调理”下,一天天“虚弱”下去。
他变得消瘦,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公司的事务,
也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渐渐荒废。好几次重要的会议,他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幻痛”,
不得不中途离场。他的合伙人对他越来越不满,他手下的人也开始阳奉阴违。
他亲手建立的金融帝国,正在一点点地崩塌。而他,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