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怡宁大概昏迷了一天一夜,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医生正在她身边做检查。
背后和手臂的疼痛席卷着她的神经,这五年,祝怡宁早就打镇痛剂打到失效,现在的她只能硬扛每一分痛苦。
“祝小姐,您的身体已经熬不过去了,抽血显示…您自己打了强化药剂,恐怕只剩下几天的生命了。”
“没事,谢谢医生关心。”
祝怡宁靠在墙壁上,扯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
她竟然心里无比期待四天之后,还有四天,自己就可以和父母家人团聚了…
“您确定不告诉傅先生吗?毕竟…他是你的丈夫。”
“很快就不是了。”
门咔哒一声突然从外面打开,是傅文恺。
“什么几天的生命?谁?”
“什么不是?”
他皱着眉快步走到她的床前,神色复杂,拳头捏到指节泛白。
“只是说我还有几天就可以出院。”
祝怡宁罕见的回复了一句,医生见状,叹了口气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这里是三千万的支票,不要住在贫民窟了。”
傅文恺将一张支票放在祝怡宁病床边的柜子上。
祝怡宁咳嗽了几声,又咳出了几口血,雪白的病号服上被染出点点红印。
她一边用纸巾擦去血迹一边摇摇头,嘴角又嘲讽似的一笑。
“怎么?良心发现了?这钱…是在为你的罪行赎罪?”
“呵,我不需要钱,住在哪里都一样,哪里都不是…我的家…”
傅文恺的眸子一暗,瞬间有些烦躁。
他将手里的纸袋放在一旁。
“今晚家宴,礼服在这里,记得参加。”
“傅文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要我参加我就必须要参加。”
“都这个地步了,我凭什么要参加你的家宴?”
祝怡宁仰起头,只觉得可笑极了。
“你母亲在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戒指。”
傅文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被祝怡宁影响。
“你今天来,我就还你。”
他的话说完,没有再等祝怡宁答应,就转身离开。
多讽刺啊,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竟然是傅文恺。
她碰倒纸袋,里面掉出来的是一件露背吊带礼服。
……
祝怡宁穿上之后,后背上所有的烧伤疤痕全部***在外,皮肤上的瘢痕交错,凹凸不平,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想吐。
她曾经很爱傅文恺,这五年早就消磨光了爱和恨。
夜晚的京北第一会所,人头攒动,灯光绚烂。
祝怡宁踩着高跟鞋,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进大厅。
瞬间,所有人审视和批判的目光都交汇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听得见,所有人的谩骂和诋毁,她知道,当年祝家覆灭的那一刻,这里的所有人都喝了祝家的血、吃了祝家的肉。
一杯红酒从祝怡宁的头顶倾泻而下。
“还真敢来呀?”
“今天是家宴,你这个亲手害文恺入狱的凶手,你凭什么来,凭什么站在这里?!”
傅意远将空空的红酒杯砰的一声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片***了祝怡宁的小腿,一条血痕就这么蜿蜒流下。
祝怡宁没有躲,反手拿起另一杯红酒就泼向傅意远,但是傅文恺却从后面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红酒鲜红的汁液就兜头浇了他满身。
全场寂静的可怕。
“你这个***!你敢泼文恺!”
傅意远冲过来推了一把祝怡宁,她根本站不稳,一矮身就撞在了一旁堆放的香槟塔上。
哗啦啦的碰撞声持续了很久,祝怡宁只感觉身上被碎片拉出了无数细密的口子,冷风一吹痛的深入骨髓。
还有一枚碎片噗的弹进了她的眼睛,祝怡宁抬头去看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傅文恺,他的样子都模糊不清。
“你只要低头,一切照旧。”
傅文恺的脸绷的紧紧的,下颚线清晰可见。
怎么可能服软,自己从五年前大火的那一刻,她和傅文恺之间,就只剩下恨了…
傅意远用双手覆在傅文恺的眼睛上。
“哥,祝怡宁不会回头了,忘了她吧。”
傅文恺用手盖住傅意远的手。
“好…听你的。”
祝怡宁吃吃的笑了几声,每笑一次,浑身就多疼一次,她都分不清脸上流下来的到底是血还是泪。
她竭力的伸出右手,摊开在傅文恺的面前。
“说好的,我来了,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