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输液管里的美元符号小宝的输液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透明液体里晃着个诡异的符号——像美元，又像把刀。我盯着缴费单上的"127.83"，

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单子背面，晕开的形状恰好盖住张伟的签名。三天前，

他就是用这只手签的字，把五万块救命钱转进小雨的账户。此刻那张转账凭证正躺在我包里，

附带着张去纽约的机票订单，航班号旁边用圆珠笔写着："哥，等我混好了接你享福"。

护士查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赶紧把凭证塞进枕头下。小宝突然睁开眼，

睫毛上挂着泪珠："妈，我的奥特曼卡呢？"他指的是住院前买的***版卡片，

昨天被张伟拿去送给小雨的儿子了。输液管里的液体还在滴，每一滴都像在数倒计时。

我摸着小宝滚烫的额头，突然发现他手背上的针眼，和机票订单上的日期数字，

竟然一模一样。第一章：缴费机吐出的死亡通知护士站的催缴声像道惊雷，劈开深夜的病房。

"3床家属，立刻到一楼补费！"我手忙脚乱地给小宝掖好被角，他化疗后刚睡着，

睫毛上还沾着冷汗，枕头边的奥特曼玩偶缺了条胳膊——是被小雨的儿子掰断的。

自助缴费机的屏幕亮得刺眼，"余额：127.83元"这行字像用血写的。

我按了三次"查询明细"，每一次都看见那笔49800元的转出记录，

时间戳停在周三下午三点十五分。那天我正抱着呕吐不止的小宝冲进抢救室，

张伟说去交住院费，原来是去给小雨转"留学启动金"。人工窗口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

里面的工作人员嚼着口香糖："签字确认吧，逾期不补就停药。"她推出来的单子上，

小宝的病历号旁边，被人用铅笔写了个潦草的"拆"字——张伟老家的房子，

明天就要被挂牌出售了，买家是小雨的未婚夫家。我攥着单子往病房跑，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像汽油。上周小雨来医院，

涂着红指甲的手在小宝床头比划："嫂子，你看我这包，纽约买的才两千刀。

"当时小宝正在发烧，张伟却笑着说："小雨就是有出息。"病房门没关严，

里面传来张伟的声音。他正对着手机笑："没事妈，小宝好着呢，

小雨的机票我买的头等舱......"我一脚踹开门，他慌忙挂电话，

手机屏幕来不及熄灭，聊天记录里躺着小雨的***，背景是奢侈品店，

配文："谢谢哥赞助的第一桶金"。"钱呢？"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抓起他的手腕往缴费单上按，"你签的字，现在给我变出五万块！"张伟的手表滑到肘弯，

露出块淤青——是昨天我发现钱不见时咬的。"你听我解释，"他往门外瞟，

"小雨爸妈说了，房子一卖就还三十万，

到时候小宝的骨髓移植费都够了......""房子？"我突然想起上周回家拿衣服，

看见搬家公司在搬张伟爸妈的红木家具，"那是你爸妈唯一的老房子！"他猛地甩开我的手，

手机掉在地上，屏保是小雨拿着录取通知书的照片。"你懂什么！"他低吼，

"小雨是我们家第一个留洋的，光宗耀祖！小宝的病......"他顿了顿，

声音突然软下来，"医生不是说还有希望吗？"希望两个字刚出口，小宝突然剧烈咳嗽，

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我扑过去拍他的背，余光看见张伟捡起手机，偷偷把通话记录删了。

床头柜上的化疗同意书被风吹得哗哗响，最后一页的受益人签名处，张伟的名字旁边，

有个被划掉的"小宝"。第二章：机票订单上的针眼借钱的信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

闺蜜玲子秒回："我老公刚被裁员，手里只有两千......"表姐发来个红包，

附言："别告诉你姐夫，这是我的私房钱"。最末条是我妈，

转账备注写着"卖金镯子的钱"。凌晨三点，我数着手机里的两万零三百块，

够交两天的化疗费。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扔着半盒张伟买的进口巧克力，

是给小雨送行用的，小宝盯着看了半天，他说"妈妈，我想尝尝像金币的糖"。

突然收到条陌生短信，附带着张机票截图。发送人备注是"小雨助理"，

机票号下面用加粗字体写着："感谢张哥慷慨，小雨说落地给你带香水"。我放大图片，

发现座位号是1A——头等舱，票价够小宝做三次靶向治疗。

病房里传来小宝的呓语："爸爸，我不想死......"我冲进去时，他正抓着被角发抖，

手背上的留置针歪了，回血染红了半条输液管。张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站在床边，

手里拿着个新奥特曼，是小雨淘汰的旧玩具。"小宝不怕，"他把玩具塞进孩子手里，

"你看这是迪迦......""滚！"我把玩具扔到地上，踩着碎片吼，

"你拿他的救命钱买机票时，怎么不想想他怕不怕！"张伟的脸涨成猪肝色，

突然从包里掏出张纸："你以为我容易吗？这是小雨写的欠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

"今借张伟五万，半年后还，利息按银行算"，落款日期是明年的今天。

"她知道小宝等得起半年？"我抓起化疗单拍在他脸上，"医生说这周必须上强化疗，

否则......""否则什么？"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我愿意？

我妈以死相逼！她说小雨要是出不了国，她就从楼上跳下去！"这话像把冰锥扎进我心口。

上周婆婆来医院，提着袋苹果，转手全给了陪床的小雨，"我大孙女就是有福气，

不像某些孩子......"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她瞥向小宝的眼神，像在看块绊脚石。

窗外的天泛白时，护士来抽血。小宝攥着我的手，指节发白："妈，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刚要说话，张伟突然插嘴："瞎说什么，你小姑去美国给你求神仙了。"他不知道，

昨天小雨发朋友圈，定位在机场免税店，配文："开启新生活，甩掉所有累赘"。

配图里有个被丢弃的奥特曼，和小宝那只缺胳膊的一模一样。

第三章：房产证上的心跳张伟的爸妈来医院时，提着个红布包。老太太掀开布，

露出本房产证："亲家，这房子我们卖了五十万，先给小宝治病。

"红本本上的地址被划了圈，是我和张伟结婚时的婚房，去年被公公偷偷过户给了小雨。

"不用了。"我把房产证推回去，小宝刚做完骨穿，麻药还没退，他说"奶奶，我不疼"，

可眼泪顺着太阳穴往下流。老头突然给我鞠了一躬，七十岁的人弯着腰："是我们对不起你，

小雨那丫头被惯坏了......"他从怀里掏出张银行卡，"这是十五万，我们偷偷留的，

别让张伟知道。"走廊里传来争吵声，张伟正拽着小雨的行李箱往电梯口拖。

"你必须把钱拿出来！"他吼得脖子发红，"小宝都快不行了！"小雨穿着新买的冲锋衣，

指甲涂成宝蓝色："哥你讲点理，钱都换成美元了！"她突然瞥见我们，撒腿就跑，

行李箱滚轮轧过我的脚，留下道红印。张伟追了两步就停了，蹲在地上捂着脸。我走过去，

看见他手机屏亮着，是和小雨的聊天记录："哥，你老婆就是小题大做，不就是几万块吗？

等我嫁了老外，十倍还你。"那天下午，玲子带了群病友家属来。她们手里拿着众筹海报，

上面是小宝的照片，配文："请救救这个想活下去的孩子"。保洁阿姨捐了两百，

说"我孙子也这么大"；护工大姐塞给我个信封，里面是皱巴巴的零钱，"别嫌少，

是心意"。小宝醒来看见海报，突然笑了："妈，我上电视了？"他伸手去摸照片里的自己，

手背上的针眼亮晶晶的，像撒了把星星。张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眼睛通红。

他从包里掏出样东西，是枚铂金戒指——我们的结婚戒指，他昨天偷偷去金店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