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一把凡铁，斩断下品法器？
这比母猪上树还要离谱。
可当越来越多的人口径一致地描述当时场景，当张魁失魂落魄、闭门不出的样子被坐实，质疑的声音渐渐被惊疑不定所取代。
“听说了吗？
那个全灵根的陈烁羽，好像有点邪门！”
“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什么一次性的宝贝附在剑上了。”
“我看未必，当时有人离得近，说那把锈剑好像闪过一道很古怪的光……”陈烁羽对此充耳不闻。
他依旧每日按时去听外门执事讲解基础功法，依旧在众人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中默默完成杂役，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小木屋，紧闭房门。
他知道，一时的侥幸胜利带来的不是尊重，而是更多的关注，其中很可能夹杂着麻烦。
他必须尽快消化这次实战的收获，并规划下一步。
木屋内，油灯如豆。
陈烁羽没有修炼，而是摊开一张粗糙的黄纸，用炭笔写写画画。
“万衍玺复制‘灵韵’，消耗灵力相对较少，且能助我理解、滋养混沌灵根，此为当前核心。”
“首接复制实体资源，消耗巨大，得不偿失，暂不可取。”
“当务之急，是获取更多、更高质量的‘灵韵’进行复制学习，同时，解决自身灵力恢复缓慢的根本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了“灵力恢复”西个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混沌灵根自行吸纳灵气的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而驱动万衍玺，尤其是复制稍强一些的灵韵，几乎能将他掏空。
靠打坐恢复，太慢了。
丹药？
不行。
属性丹药与他体质冲突，混沌灵根目前还无法有效转化单一属性的药力，胡乱服用无异于毒药。
灵石？
下品灵石蕴含的灵气过于斑杂，吸收效率低下，且大量使用容易引人怀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前。
“陈师弟在吗？”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掌管他们这片区域杂役的赵管事。
陈烁羽心神一凛，迅速将桌上的黄纸揉碎，以微弱的混沌灵力震成粉末，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面带笑容的赵管事，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平日里与张魁交好的外门弟子，眼神不善地盯着陈烁羽。
“赵管事，您找我？”
陈烁羽神色恭敬。
“呵呵，烁羽啊，听说你今天在演武台上表现不俗啊。”
赵管事笑眯眯地，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屋内，尤其在墙角那柄锈剑上停留了一瞬，“张魁那小子技不如人，败了也就败了。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为难：“他那柄青锋剑，乃是其家族所赐，价值不菲。
如今损毁，他家中长辈颇为不悦。
你看，是否方便将那把……嗯，锈剑，交由我拿去查验一番？
也好给那边一个交代。”
图穷匕见。
什么查验，分明是觊觎他这把“奇特”的锈剑，想据为己有，或者找出其中的秘密。
陈烁羽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无奈：“赵管事明鉴，那只是弟子家中带来的寻常铁剑，因常年使用，锈蚀不堪。
今日能斩断张师兄的青锋剑，弟子至今也觉得如同做梦，想来……想来是张师兄的青锋剑本身己有暗伤，又或者弟子当时情急之下，侥幸触发了某种潜能也未可知。”
他语气诚恳，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全推给了“巧合”和“潜能”。
赵管事眉头微皱，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陈烁羽咬定是侥幸，他也不好强行抢夺，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陈烁羽用的确实是把锈剑。
“潜能？”
赵管事身后一个高个弟子嗤笑一声，“陈烁羽，就你这全灵根的资质，也能有潜能？
别是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吧！”
陈烁羽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师兄说笑了，弟子修炼的乃是宗门正统《引气诀》，何来邪门歪道一说？”
赵管事摆了摆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弟子，深深看了陈烁羽一眼：“既然你说是侥幸，那便算是侥幸吧。
不过，外门小比尚未结束，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着两人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关上门，陈烁羽的脸色沉了下来。
麻烦果然来了。
赵管事不过是探路的石子，真正的压力，恐怕还在后面。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万衍玺上。
“灵力……除了灵石丹药，还有什么能快速补充灵力，且不易被察觉？”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地脉灵气！”
宗门之内，灵气浓郁之地皆有主，不是内门弟子居所，便是长老洞府。
但有一个地方，灵气相对浓郁且无人看守——废丹房！
炼丹失败产生的废丹，蕴含着狂暴混乱的药力与残余灵气，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但他身负混沌灵根，或许……能够吞噬炼化这种混乱能量？
而且，废丹本身也残留着丹药的“药性灵韵”，正适合万衍玺复制学习！
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
夜色更深，陈烁羽换上一身深色衣物，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木屋，朝着记忆中山谷深处的废丹房潜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木屋外的阴影中，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全灵根……锈剑断法器……有点意思。
小子，你可别这么快就被玩死了。”
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而在陈烁羽之前获胜的演武台不远处，一座阁楼的窗前，一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冷的女子，正听着身旁一名外门执事的汇报。
“林师姐，大致情况便是如此。
那陈烁羽，确实有些古怪。”
被称作林师姐的女子微微颔首，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观察，非必要，勿插手。”
“是。”
废丹房特有的、混合着焦糊与药味的古怪气息随风飘来。
陈烁羽隐匿在树林边缘，望着那处如同巨兽匍匐的昏暗建筑，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迈步向前。
他的仙途，注定要与常人不同。
而这废丹房，或许就是他真正崛起的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