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晏的工作室永远是时尚圈里最神秘的圣地。冰冷的金属架上挂满华服，
中央却立着个孤零零的人台，套着件永远完不成的婚纱。
裙摆上的绣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可腰际往下空荡荡的，像被人生生掐断了梦。
人台胸口别着张泛黄的设计图，边角卷曲，带着被火舌舔舐过的焦痕。“沈老师，
这件婚纱……”新来的助理小陈怯生生地问，“为什么一直不完成？
”沈修晏正调整着新季高定的腰线，修长的手指倏地停在半空。落地窗外是繁华的沪上夜景，
霓虹在他深沉的眸子里明明灭灭。“因为画它的人，”他声音低沉，“不在了。
”小陈识趣地闭嘴，却忍不住多看了那设计图一眼——线条流畅得不可思议，
每一处褶皱都藏着深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修晏！
”工作室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苏蔓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她瘦了很多，曾经灵动的眼睛如今像两口枯井，
只有望向那件未完成的婚纱时，才泛起一丝微光。“三个月了，”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沈修晏缓缓转身，目光掠过她湿透的衣衫，
最终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外面下雨了，”他对小陈说，“去拿条毛巾。”“不用！
”苏蔓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回响，“我只问你一句，沈修晏，
那三百个夜晚，算什么？”空气凝固了。小陈屏住呼吸，悄悄退到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沈老师工作室里那件不能碰的婚纱，却很少有人知道它背后的故事。
沈修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设计……”他顿了顿，“很珍贵。”“设计？”苏蔓笑了，
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滑落，“是啊，三百个夜晚，我熬得眼睛都快瞎了，
就为了那些‘很珍贵’的设计。”她一步步走向人台，伸手轻抚那件婚纱。
指尖划过细腻的蕾丝，仿佛在触摸那些已经死去的夜晚。“记得吗？你说要在领口绣满星辰，
因为我在你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像星星一样。”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说腰线要收得再紧些，这样新娘转身时，裙摆会开出花来。”沈修晏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苏蔓，”他终于开口，“过去的事，
就让它过去吧。”“过去？”她猛地转身，泪水汹涌而出，“沈修晏，
我二十二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连租工作室的钱都是借的！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地下室，
冬天冷得笔都握不住，你就抱着我的手呵气，说总有一天，
要让我的设计挂在全世界最亮的橱窗里！”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记忆上。“现在你做到了，”她环顾四周，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
“沈修晏成了时尚教父，可你的橱窗里，为什么挂着我设计的婚纱？
”沈修晏避开她的视线：“那只是初稿。”“初稿？”苏蔓突然冲上前，
一把扯下别在设计图上的别针，将那张泛黄的纸举到他面前，“看清楚，沈修晏！
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是我在等你回家的深夜里画的！你说要去见客户，要去谈合作，我信了！
我就在那间地下室，一边画图一边等你，等到天亮！”设计图的背面露出一行娟秀的字迹，
被水渍晕开，却依然清晰可辨：新娘不该是我吗？沈修晏的瞳孔猛地收缩。
“消防员从湖边的灰烬里抢出这张图时，它就在我口袋里。”苏蔓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那种死寂的平静比嘶吼更让人心痛，“我本来想带着它，带着我们所有的梦想，
永远沉在湖底。”“你知道那天水有多冷吗？”她看着他，眼神空洞，
“比我们在地下室过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沈修晏终于无法维持冷静，
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她像受惊的鸟雀般后退，
“你的手马上就要牵别人了，不是吗？林氏集团的千金，多门当户对。”“商业联姻而已。
”沈修晏的声音干涩。“而已？”苏蔓笑了，笑得泪流满面，“那这些呢？
这些我们共同度过的夜晚，这些我为你付出的青春，这些你说过的‘总有一天’，
都只是‘而已’吗？”她颤抖着指向那件未完成的婚纱：“你说过，这是为我设计的！
你说等我们结婚那天，要让我穿上全世界最美的婚纱！”沈修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冷寂。“苏蔓，人总要向前看。”“向前看？”她重复着这三个字，
仿佛第一次理解它们的含义，“所以你要向前走，就要把我踩在脚下，当做垫脚石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沓泛黄的画稿，重重摔在桌上。纸页散落，每一张都是婚纱设计图，
从青涩到成熟，记录着一个设计师的成长，也记录着一场爱情的盛衰。
“这些是你当年说‘不够好’的废稿，我一张都没丢。”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以为是我们共同的梦想……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沈修晏的目光落在那些设计图上，眼神有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需要多少钱？”他问。苏蔓愣住了，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我说，
”沈修晏走向办公桌，拿出支票本，“你需要多少钱，才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
”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苏蔓没有让它流下来。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沈修晏，”她轻轻摇头，“你明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钱。”她走向那件未完成的婚纱，
最后一次抚摸那些细腻的绣花。然后，
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她猛地扯下整件婚纱，连同那个人台一起推倒在地！
“苏蔓！”沈修晏终于失态，冲上前去。太迟了。婚纱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珠片散落一地，像碎掉的星星。苏蔓站在废墟中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的笑容。
“现在，它真的永远完不成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雨还在下，
夜色浓得化不开。在门槛处，她停顿了一秒，轻声说：“沈修晏，祝你新婚快乐。
”门轻轻合上。沈修晏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小陈战战兢兢地想去收拾残局，却被他制止。
“出去。”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缓缓蹲下身，拾起一片破碎的蕾丝。
那上面还残留着苏蔓的温度，和她常用的那款栀子花味香水的淡淡气息。
他的手指抚过设计图背面那行字，一遍又一遍。窗外，雨越下越大。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工作室外，车窗降下，露出林薇冷淡的侧脸。“修晏，
明天的订婚发布会，别忘了。”她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不带任何感情。沈修晏没有回应。
他只是站起身，将那片蕾丝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然后开始一张一张地捡起散落的设计图。
每一张，都是苏蔓在无数个深夜里，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一笔一笔画下的。
他的手指在最后一张设计图上停留——那是苏蔓第一次尝试设计的婚纱，线条稚嫩，
却在角落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沈修晏❤苏蔓，永远在一起。永远。
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沈修晏将那张设计图折好，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脏。
然后他转身，面向窗外等候的轿车，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绪。雨幕中，
苏蔓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有街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光影。
那件未完成的婚纱静静躺在地上，如同一场永不完结的梦。而梦的尽头，
是再也回不去的昨天。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工作室的落地窗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修晏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婚纱碎片上，
那些珠片在灯光下依然闪着细碎的光，却再也拼凑不成完整的模样。
林薇的司机撑着一把黑伞，小跑着来到工作室门口，恭敬地拉开车门。“沈先生，请。
”沈修晏最后看了一眼那堆碎片，转身步入雨中。他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湿他昂贵的西装。
坐进车内，林薇正低头刷着手机，头也不抬。“明天订婚宴的流程发你邮箱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记得背熟。”沈修晏没有回应，只是摇下车窗，
让潮湿的风灌进来。“关窗，我冷。”林薇终于抬眼看他，目光锐利。沈修晏依然没有动。
雨水顺着车窗边缘溅进来，打湿了林薇昂贵的裙摆。“沈修晏！”她提高了声音。“停车。
”沈修晏突然开口。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薇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沈修晏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中。“你去哪儿？”林薇终于有些急了，
“明天就是订婚宴！”沈修晏的背影在雨中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我需要静一静。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
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水。她没有开灯，只是摸索着走到床边，瘫坐下来。
房间里还残留着婚纱设计稿的墨水味，尽管那些稿纸早已在三个月前化为灰烬。那天，
她站在湖边，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她多年的心血，感觉自己整个人也被烧成了灰。湖水很冷，
冷得刺骨，但比不过沈修晏宣布联姻时那双冷漠的眼睛。“新娘不该是我吗？
”她在设计图背面写下这行字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那是她最后的质问，
也是她最后的奢望。门外传来敲门声，很轻，但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苏蔓没有动。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找她。自从沈修晏宣布与林氏千金联姻后，
她从那个备受瞩目的新锐设计师，一夜之间变成了圈内的笑柄。“苏蔓，是我，周雨。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周雨是她大学同学，也是如今少数还愿意与她来往的朋友之一。
苏蔓挣扎着起身，打开门。周雨撑着一把已经变形的伞，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周雨挤进门，熟练地打开灯，然后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
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快去换衣服！”苏蔓任由周雨推着她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换上干爽的睡衣。等她出来时，周雨已经盛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喝点姜汤，驱寒。
”周雨把碗塞到她手里，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你又去找他了？
”苏蔓低头抿了一口姜汤，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却唤不回任何知觉。
“我把那件婚纱撕了。”她轻声说。周雨愣住了：“什么？
那件他一直挂在工作室的......”“对，就是那件。”苏蔓抬起头，
眼里没有一丝光彩，“我设计的，为他设计的婚纱。”周雨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在她身边坐下：“撕得好，早就该撕了。”苏蔓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
热气熏得她的眼睛更加湿润。“小雨，”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才二十二岁，连一件像样的白衬衫都没有。”那是七年前的夏天，
她还是设计系的大四学生，沈修晏刚刚从服装设计专业毕业，怀揣着梦想却一无所有。
学校举办的设计大赛上，沈修晏的作品被评委批评得一文不值。苏蔓记得他站在台上，
紧握着话筒，指节发白，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设计理念。“总有一天，
我的设计会挂在全世界最亮的橱窗里。”他这样说，台下传来阵阵嗤笑。但苏蔓没有笑。
她被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吸引，那是一种即使被全世界否定也要坚持下去的倔强。赛后，
她找到他，递给他一杯奶茶。“我觉得你的设计很棒。”她说，
“特别是那个不对称的裙摆设计，很有想法。”沈修晏惊讶地看着她，然后接过奶茶，
耳根微微发红。“谢谢。”他低声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从那天起，
他们成了彼此最好的搭档。她擅长细节和工艺，他擅长概念和版型。
他们一起租下那间十平米的地下室，冬天冷得握不住笔，夏天热得汗流浃背，
却从未放弃过梦想。“蔓蔓，等我们有钱了，我要给你买最大的工作台。
”沈修晏常常这样承诺，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还要有最好的缝纫机。
”她补充道，笑着在他怀里转身，“和一整面墙的布料架。”“都会有的。”他吻她的额头，
“等我们结婚那天，我要让你穿上全世界最美的婚纱，我亲自设计的。”那些夜晚，
他们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分享着一碗泡面，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苏蔓放下已经空了的碗，
眼神空洞：“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那么真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周雨握住她冰凉的手：“人都变了，蔓蔓。沈修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
他现在是时尚教父，是林氏的乘龙快婿。”“是啊，他变了。”苏蔓轻声说，“可我没变。
”她还是那个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苏蔓，
而沈修晏已经不是那个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沈修晏了。雨声渐歇，窗外泛起微光。天快亮了。
周雨看了眼手机，欲言又止。“怎么了？”苏蔓问。“明天......不，今天下午，
沈修晏和林薇的订婚宴。”周雨小心翼翼地说，“请柬都发出去了，媒体也都通知了。
”苏蔓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你要去吗？”周雨问。苏蔓抬起头，
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晨光中，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
慢慢凝聚起一种奇异的光芒。“去。”她轻声说，“为什么不去？
”---沈修晏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城市。一夜未眠，
他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但身姿依然挺拔。助理小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将一套熨烫平整的西装挂在衣架上。“沈老师，造型师半小时后到。”小陈低声汇报，
“林小姐已经在楼下了，她说想和您共进早餐。”沈修晏没有回头：“告诉她我没什么胃口。
”小陈犹豫了一下：“林小姐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关于......婚后协议的。
”沈修晏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商业联姻，连感情都可以明码标价。“让她上来吧。
”林薇走进来时，穿着一身香槟色套装，优雅得体，却少了几分生气。她打量了一下沈修晏，
眉头微蹙。“你看起来糟透了。”她直言不讳，“今天的订婚宴会有很多媒体，
我希望你保持最佳状态。”沈修晏转身面对她：“你说有重要的事？
”林薇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婚后协议的最后版本，你看一下。
特别是关于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的部分。”沈修晏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一眼：“你决定就好。
”林薇挑了挑眉：“这么爽快？不像你的风格。”“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沈修晏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林薇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如常：“没错，你需要林氏的资金挽救你的公司，
我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丈夫来巩固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很公平。
”沈修晏举杯向她致意：“为公平干杯。”烈酒入喉，灼烧着他的胃，
却无法温暖那颗冰冷的心。林薇走到他面前，拿走他的酒杯：“在订婚宴前，
我希望我们都能保持清醒。另外，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拿出手机，
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上清晰地显示着苏蔓撕毁婚纱后离开工作室的场景。
“你的前女友昨晚似乎情绪不太稳定。”林薇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不希望她在今天的订婚宴上闹出什么不愉快。
”沈修晏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瘦弱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她不会来的。”他说，声音有些沙哑。“最好如此。”林薇收起手机，“否则，
我不保证媒体会写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她转身走向门口，在离开前停顿了一下：“修晏，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感情用事的人，最终什么都得不到。”门轻轻合上。
沈修晏缓缓坐进沙发里，双手捂住脸。苏蔓撕毁婚纱时那双决绝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记得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的工作室面临破产，债主堵在门口。
是苏蔓偷偷卖掉了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条翡翠项链，才帮他渡过了难关。
那天晚上，他们相拥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她轻声说：“修晏，不管发生什么，
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吻着她的发顶，许下承诺：“等公司稳定了，我们就结婚。”后来，
公司真的稳定了，甚至越做越大。但他却越来越忙，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从不抱怨，
只是在他熬夜工作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在他为设计灵感苦恼时，陪他聊到深夜。
那三百个夜晚，她不仅陪伴着他，还为他画出了无数惊艳的设计。那件未完成的婚纱，
就是她在等他回家的深夜里，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修晏，领口我想用星辰的图案，
”她曾经兴奋地拿着设计图给他看，“因为你就是我的星星。”而现在，他却要娶别人为妻。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沈修晏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修晏，
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妈妈为你高兴。”母亲的声音带着喜悦，“林家小姐很不错，
门当户对，对你的事业也有帮助。”沈修晏沉默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母亲意有所指，“苏蔓那孩子是不错，但她给不了你未来。你要为沈家着想。”“我知道。
”沈修晏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窗前。阳光已经洒满城市，
今天本该是个好日子。但他的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苏蔓昨晚的质问：“那三百个夜晚，
算什么？”是啊，算什么？他闭上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直面那个答案——那三百个夜晚，
是他生命中最真实的时光，是他曾经拥有却又亲手抛弃的幸福。---下午两点，
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宴会厅内，宾客云集。时尚名流、商界大亨、媒体记者齐聚一堂，
等待着见证这场备受瞩目的联姻。苏蔓站在酒店外，仰头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她第一次和沈修晏路过这里时的场景。“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举办我的时装发布会。
”年轻的沈修晏信誓旦旦地说。她笑着挽住他的手臂：“那我就是你的首席模特。”而今，
他确实在这里举办过无数场成功的发布会，但她从未有机会成为他的模特。苏蔓深吸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