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猩红围城
这他妈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苏逸然把手机狠狠砸在床尾，塑料壳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屏幕还亮着，应急短信里的红色感叹号像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恐慌像涨潮的海水，刚才强压下去的恐惧此刻全翻了上来，攥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颤。
他扶着衣柜门大口喘气，指节抠进实木纹理里，留下几道白印——爸妈还在邻市，那地方现在是不是也被这鬼东西裹着？
他们有没有地方躲？
窗外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不再是远处模糊的响动，而是像有东西正贴着他的窗户爬，细小的倒刺刮擦玻璃，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有人用指甲在上面划。
苏逸然僵着身子不敢动，耳朵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连自己急促的心跳都盖不住那渗人的声音。
他猛地想起什么，蹑手蹑脚挪到窗边，指尖刚碰到窗帘，就感觉布料上传来一丝诡异的温热——不是阳光晒透的暖，而是像贴着活物的体温。
他咬着牙，用指甲掐开一道极小的缝，只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外面的天彻底红了。
不是晚霞那种柔和的绯红，是像刚泼出去的鲜血，还带着黏腻的质感，连空气都像是被染过，远处的楼群在猩红里只剩模糊的黑影，像泡在血水里的积木。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爬在窗玻璃上的东西——那根从隔壁墙里钻出来的藤蔓，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爬到了五楼，墨绿色的茎秆上爬满暗红色的脉络，像人皮下的血管，倒刺尖上挂着的“血珠”滴在玻璃上，顺着往下流，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极了眼泪。
更远处的小区广场上，原本的健身器材己经被藤蔓缠成了一团废铁，几个小时前还能看到的人影彻底没了踪迹，只有几根粗壮的藤蔓在广场中央扭动，茎秆里隐约能看到鼓起的包，随着藤蔓的蠕动慢慢移动，苏逸然不敢想那里面是什么。
“呕——”他捂住嘴，强压下涌到喉咙口的酸水，猛地拉上窗帘。
后背抵着墙滑坐在地，冰凉的瓷砖让他打了个寒颤，可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可外面的猩红让天看起来像傍晚，又像深夜，一种分不清昼夜的错乱感裹着恐惧，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手机震了一下，他以为是政府的指令，慌忙点开，却是小区业主群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住在一楼的张阿姨发的，时间是两分钟前：“藤蔓……藤蔓钻进来了！
救命！
谁来救救我！”
后面跟着一连串乱码，再没了下文。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之前刷屏的消息停在张阿姨的求救后面，像被掐断了喉咙。
苏逸然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一楼有防盗栏，有厚重的防盗门，藤蔓怎么会钻进去？
是从门缝？
还是……墙里？
他突然想起刚才贴在窗帘上的温热，还有藤蔓钻破柏油路的“咯吱”声。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猛地爬起来，冲到卧室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楼道里很静，静得不正常，连平时邻居家孩子的哭闹声、脚步声都没了，只有隐约传来的、从楼下往上爬的“沙沙”声，还有……某种东西啃咬木头的“咯吱”声。
“不行，不能在这等着。”
苏逸然咬着牙，转身看向卧室里的东西。
衣柜是实木的，够结实，书桌是钢木结合的，也能挡一挡。
他把书桌推到门后，又将衣柜里的衣服都掏出来，堆在书桌后面，形成一道简单的屏障。
做完这些，他又想起什么，跑到卫生间，把所有的毛巾都浸湿，重新堵紧门缝和窗缝，连空调的出风口都用湿纸巾塞住——他不知道那猩红的光有没有毒，也不知道藤蔓会不会顺着这些缝隙钻进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堵上可能的缺口。
忙完这些，他才瘫坐在衣柜旁，拿起一瓶矿泉水，手抖得拧不开瓶盖。
试了三次，才终于拧开，灌了一口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了一点恐慌。
他看着剩下的半箱矿泉水和几包压缩饼干，心里算着——省着点吃，水一天喝两瓶，饼干一天一包，这些东西最多撑五天。
五天后怎么办？
政府会来救援吗？
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台灯上，那是他去年买的应急灯，充电式的，现在还亮着。
他又摸了摸插座，电还没断，冰箱还在运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这些熟悉的声音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现在，他还有电，还有能喝的水，能吃的东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猫被抓住时的哀嚎，却比猫叫更尖，更惨，持续了几秒就突然停了。
苏逸然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死死盯着窗帘，生怕下一秒就有藤蔓捅破玻璃钻进来。
过了几分钟，外面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沙沙”的爬行声还在继续，像一条毒蛇，慢慢缠上整栋楼。
苏逸然抱着膝盖，蜷缩在衣柜角落，眼睛盯着卧室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想起小时候，爸妈带他去游乐园，那时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空气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会吃人的藤蔓。
他想起昨天早上出门买早餐，楼下的包子铺还在冒着热气，老板笑着问他要不要加个鸡蛋。
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现在却像上辈子的事，遥远得让他想哭。
“爸妈，你们一定要没事。”
苏逸然喃喃自语，把脸埋在膝盖里。
手机屏幕还亮着，他一遍遍地拨着爸爸的电话，听筒里始终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窗外的猩红越来越浓，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藤蔓的爬行轻轻晃动，像是无数只手在地板上抓挠。
苏逸然抬起头，看着那些影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狠劲——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他要活着，等救援，或者……找到出去的路，找到爸妈。
他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窗帘的缝隙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世界一片猩红，藤蔓像毒蛇一样爬在楼体上，广场中央的藤蔓团在猩红里显得格外狰狞。
他把照片存好，又点开备忘录，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但他想留下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痕迹，证明他在这个猩红的末日里，挣扎过。
“沙沙——”藤蔓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己经到了西楼，再往上，就是五楼，就是他的家。
苏逸然握紧拳头，盯着卧室门，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