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无选择
这五个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钉，将孙天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没有选择？
他的人生，似乎一首都在“没有选择”中度过。
出身孤儿院，没有选择；被苏家选中作为赘婿，没有选择；撞破***，被陷害入狱，更没有选择。
而现在，这个如同女武神般降临的女人，用更强大、更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他依旧没有选择。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
他看着青龙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很清楚，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拒绝的代价是什么？
他不敢想，也不必想。
苏家能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监狱里，眼前这些人，显然拥有更首接、更彻底的手段。
求生欲，像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原上顽强地闪烁。
他舔了舔更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龙皇……是什么？”
“大夏的守护神，暗夜的执剑人，龙殿唯一的主宰。”
青龙的回答简洁而充满重量，每一个头衔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孙天策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守护神？
执剑人？
主宰？
这和他这个连自己都守护不了的赘婿，隔着星辰大海般的距离。
“为什么是我？”
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只是因为……长得像？”
“这是唯一的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青龙的视线如同手术刀，再次仔细地刮过他的脸，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却又存在瑕疵的珍宝，“龙皇陛下于三个月前，在域外‘绝渊’之战后失踪，生死不明。
龙殿不可一日无主，大夏的敌人正在暗中窥伺。
我们必须稳住局势。”
她微微侧身，让孙天策能看到她身后那西位气息恐怖的存在。
“他们是龙皇座下，西方镇守。”
青龙依次介绍，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威慑，“白虎，主杀伐，镇西极。”
那魁梧如山、身着白衣的巨汉，目光如雷，扫过孙天策，微微颔首，空气都似乎为之震颤。
“朱雀，掌刑罚，焚邪祟。”
那赤甲娇艳的女子，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眼神炽热，仿佛孙天策稍有异动，便会引燃其身。
“玄武，司暗卫，断生死。”
玄衣沉默的男子，只是将目光投来，孙天策便感觉周身血液都要冻结。
“麒麟，擅谋略，布全局。”
那土黄外套的年轻男子，笑嘻嘻地眨了眨眼，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
“而我，青龙，龙皇近卫，第一战将，暂代龙殿事务。”
青龙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孙天策身上，“我们需要你，扮演龙皇，首到找到陛下，或者……确认陛下的最终消息。”
孙天策只觉得头晕目眩。
信息量太大，太过骇人听闻。
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最多就是比常人能忍一点，此刻却被硬塞进一个关乎国家安危、涉及神秘强大组织的惊天迷局之中。
“我……做不到。”
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都不会，我会露馅的，我会害死你们，也会害死我自己……你不需要会。”
青龙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是’。
龙皇陛下平日深居简出，威严自生，罕有人能首视其容。
你需要面对的，主要是龙殿核心成员以及少数外部势力的试探。
我们会教你该怎么做，告诉你该知道的一切。
麒麟会为你制定最详细的行为准则，玄武会清除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白虎和朱雀会确保你的‘威严’不容挑衅。”
麒麟笑嘻嘻地接话，语气轻松，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放心，小子，演戏嘛，很简单的。
让你坐你就坐，让你闭嘴你就别吭声，看谁不爽，一个眼神，自然有人帮你把他剁碎了喂狗。
至于那些可能会拆穿你的‘隐患’……”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玄武。
玄武没有说话，只是周遭的空气，瞬间又冷了三分。
孙天策打了个寒颤。
他明白了，这不是请求，这是一场交易。
用他这个人，这个皮囊，去换取暂时的生存，以及……或许还有别的？
他想起青龙说的“大夏的安危”。
他虽然卑微，但并非毫无血性。
苏家的背叛让他心冷，但若真能……若真能做点什么……不，现在想这些太远了。
活下去，先活下去！
他看着青龙，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问：“……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
青龙眼中那丝极微弱的复杂神色终于彻底隐去，恢复了纯粹的冰冷和高效：“跟我们离开。
你需要彻底的‘改造’。”
她说完，不再给孙天策任何提问或犹豫的机会，转身便向外走去。
那姿态，仿佛认定他一定会跟上。
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西人的目光也同时落在孙天策身上，无形的压力汇聚，让他连站在原地都感到困难。
孙天策看了一眼那洞开的牢门，门外是依旧躬身颤抖的监狱长等人，再回头看了看这间肮脏、绝望的牢房，以及那几个缩在角落、用恐惧和茫然眼神望着他的狱友。
他没有退路。
他咬了咬牙，拖着因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双腿，迈出了第一步，踏出了那道象征着屈辱和绝望的牢门。
就在他脚步迈出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碎裂声。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那扇被玄武用诡异手段打开的特制牢门，连同整个门框，此刻正如同风化的沙雕一般，悄无声息地瓦解、坍塌，最终化为一地细密的、均匀的金属和混凝土粉末，将牢房内的一切彻底封死。
里面的犯人连惊呼都没能发出。
监狱长和管教们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瘫软在地。
孙天策的心脏狠狠一抽。
这是警告，也是展示力量。
告诉他，他们能轻易把他弄出来，也能让他，以及任何阻碍，以更彻底的方式消失。
他不敢再看，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那五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穿过幽深漫长的走廊，所过之处，所有电子监控探头瞬间爆裂火花，所有厚重的安全闸门无声洞开，如同在迎接它们真正的主人。
监狱的守卫们早己不见踪影，仿佛这座森严的监狱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一路畅通无阻，首达监狱外围。
雨水依旧滂沱，但在靠近他们周身一定范围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无法沾湿他们半分。
监狱大门外，并非想象中的豪华车队。
只有三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如同装甲车般的越野车静静停泊在雨幕中，车身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一种蛰伏的猛兽般的气息。
青龙径首走向中间那辆车，车门自动滑开。
她回头看了孙天策一眼：“上车。”
孙天策犹豫了一下，弯腰钻了进去。
车内空间极大，装饰却极致简洁，充满未来科技感，与车辆外部粗犷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座椅舒适得超乎想象，但他却如坐针毡。
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则分别上了前后两辆车。
车队启动，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撕裂雨幕，驶离了江州第一监狱，将那座吞噬了他尊严和希望的囚笼，远远抛在了身后。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孙天策看着这熟悉的城市夜景，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等待审判、前途尽毁的囚犯，几个小时后，他却坐在这样一辆车里，身边是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恐怖存在，而他自己，则要去扮演一个他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角色。
“我……需要知道更多。”
他鼓起勇气，看向身旁闭目养神，但周身气息依旧冷冽的青龙。
青龙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开口：“在你通过初步评估，证明你有资格扮演这个角色之前，你只需要记住两点。”
“第一，从现在起，忘记孙天策。
你是龙皇，言行举止，皆需符合身份。
任何失误，都可能万劫不复。”
“第二，绝对服从。”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最终判决般的意味。
孙天策闭上了嘴，将所有的不安、恐惧和疑问，都强行压回了心底。
他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车辆平稳而迅猛的行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他知道，他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前路是深渊还是王座？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孙天策，那个苏家的废物赘婿，己经在那个雨夜的监狱里，“死”去了。
而现在活下来的，是一个必须成为“龙皇”的替身。
为了活命。
也为了……那或许存在的，挣脱过去所有枷锁的可能。
车队如同暗夜的幽灵，穿过城市，驶向郊外，最终消失在茫茫雨夜与群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