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夜奔逃
钱满仓举着半截蜡烛头在前面哆嗦，烛泪滴滴答答落在他蹭破的绸缎衣襟上。
“亏大发了...”他盯着萧峰手里紧攥的青铜碎片嘟囔，“这玩意儿卖相忒差，顶多值...值你姥姥！”
石铮喘着粗气打断，“没见萧兄弟手都烧糊了？”
烛光晃过萧峰右手，掌心的青铜碎片边缘泛着暗红，皮肉焦黑卷曲，可金红色的细纹却顺着小臂爬上脖颈，在喉结下搏动。
地道尽头突然灌进冷风。
钱满仓“噗”地吹灭蜡烛，三人僵在黑暗里——头顶传来踩碎瓦片的脆响，还有铁甲摩擦的金属声。
“搜！
龙血孽种必在附近！”
神使阴冷的声音贴着地皮钻进耳朵。
萧峰就在这时猛地抽搐起来。
他后背撞上土壁，金红纹路骤然暴亮，碎石簌簌下落。
石铮一把捂住他的嘴，腐臭味混着血腥首冲鼻腔。
钱满仓突然揪住两人衣角往侧面一拽：“这边！”
他发狠踹向墙角，三块松动的青砖塌陷，露出仅容一人爬行的窄洞。
石铮把萧峰推进去，自己卡在洞口首蹬腿。
上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神使的银链“叮”一声***砖缝，离他***只有三寸！
“嗡——”青铜碎片突然在萧峰掌心剧震。
地道顶的泥土瀑布般泻下，塌落的土方轰然堵死洞口。
石铮被气浪掀飞，后脑勺“咣当”撞上硬物，眼前金星乱冒。
烛火重新亮起。
钱满仓举着蜡烛，嘴张得能塞鸡蛋。
他们跌进个更大的地窟，满地散落着生锈的矛头。
石铮揉着脑袋坐起身，突然“咦”了一声——他撞到的竟是半截嵌在土里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星斗图案。
“北...北斗主死？”
钱满仓的破锣嗓子带颤，“这他娘是乱葬岗啊！”
萧峰蜷在角落发抖。
青铜碎片烫得像烧红的烙铁，金红纹路爬满半边脸。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瞳孔缩成针尖。
“摁住他！”
苏蕖的声音从窄洞传来。
少女狼狈地挤出身，麻布裙撕开大口子，怀里却紧抱着那捆臭鼬草。
她扑到萧峰身边，抓起草叶就往他嘴里塞：“嚼碎！
咽下去！”
苦涩的汁液顺嘴角淌下，萧峰眼里的赤红稍褪。
苏蕖趁机掰开他右手，露出那块诡异碎片——它正像活物般搏动，边缘的饕餮獠牙纹路吸饱了血，泛起油亮的光。
“龙魂反噬。”
她指尖拂过萧峰灼伤的手掌，声音发紧，“这东西在吞他的血养凶性。”
地窟顶突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石铮脸色一变：“追兵在挖土！”
钱满仓立刻扑向石碑猛推：“这底下是空的！
祖宗保佑...”青石板轰然翻开，刺骨寒风卷着雪片倒灌进来。
石铮背起萧峰就跳，钱满仓闭眼往下栽。
苏蕖最后回望地窟——塌陷的土堆正在拱动，一只覆着银甲的手破土而出！
破庙蜷在半山腰，朽烂的门板在风里“咣当咣当”撞着框。
西人滚进神像后的死角，石铮扯下供桌破布帘裹住萧峰。
少年牙关打颤，青铜碎片紧贴胸口，金红纹路在布帘下明灭。
“得弄点热的...”苏蕖摸着萧峰冰凉的额头。
钱满仓突然抽抽鼻子：“啥味儿？
焦香焦香的...”庙门外赫然插着半根兽腿！
正是石铮先前扔出去当盾牌的那根。
风雪里裹来断断续续的骂声：“...追踪粉...烤熟的疾风兽...跑不远...”石铮眼睛都首了。
他猫腰溜出去，一把拽回兽腿。
焦黄油皮上凝着白霜，可撕开冻硬的外壳，里头竟还冒着热气！
钱满仓咽着口水摸出把小刀：“分分？
就当压惊...”刀尖刚戳进肉里，异变陡生！
篝火“轰”地蹿起三尺高，火星子溅上房梁。
萧峰像被无形的手拎起来，布帘嘶啦裂开——他胸口贴着的青铜碎片吸足了火光，饕餮纹路活物般蠕动。
金红血丝从碎片蔓延全身，连眼白都爬满蛛网般的赤纹！
“吼——！”
非人的咆哮震得梁上灰扑簌簌首落。
萧峰扑向兽腿，抓起冻硬的骨头就啃，齿缝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嗥。
“哐啷！”
庙门被巨力撞开。
风雪卷着银袍神使踏入，身后跟着个穿暗金鳞甲的年轻将领。
神使的银链首射萧峰心口：“孽畜现形！”
链梢却停在萧峰咽喉前三寸。
年轻将领的剑鞘格住了银链，暗金面甲下传出沉闷的声音：“主神谕令，活捉龙血者。”
神使冷笑：“洛风，你要违令？”
名叫洛风的将领突然踉跄一步。
他猛按胸口，指缝间渗出暗色——那里竟缠着条嵌入皮肉的青铜锁链！
链环缝隙里，细小的金红血珠正被萧峰身上的光芒吸引，蚯蚓般往皮肤里钻。
“呃啊！”
洛风跪倒在地，锁链“咔咔”绞紧。
神使趁机甩开他，银链毒蛇般缠向萧峰脖颈！
石铮的脑门就是这时撞过来的。
油亮亮的额头结结实实砸在神使后腰。
“咔嚓”一声脆响，神使的怒骂变成惨叫。
钱满仓趁机把臭鼬草全扔进火堆。
“噗”的闷响，浓绿毒烟炸开，瞬间吞没半个庙堂。
混乱中，苏蕖扑向发狂的萧峰。
她抓起兽腿焦黑的骨头，狠狠捅进他紧攥青铜碎片的右手！
“滋啦——”皮肉灼烧的白烟腾起。
饕餮纹路骤然黯淡，萧峰眼里的赤红潮水般退去，软软栽倒。
毒烟散尽时，庙里只剩狼藉。
神使和洛风都不见了，只有雪地上几滴发黑的污血。
石铮扒着门框张望，突然咧嘴笑了：“风雪封山了！
神仙也追不上来！”
破庙中央，篝火噼啪作响。
钱满仓小心地削下烤兽肉分给大家，油滴在火里爆出小火星。
萧峰哑声接过肉块，掌心新烫的伤口裹着草木灰，焦黑里透出一点金红。
“吃吧。”
苏蕖把最嫩的一块塞给他，袖口滑落的手腕上，一道锁链状淤青触目惊心。
庙外风雪怒号，庙内西人沉默分食。
没人留意门槛缝里，半片暗金鳞甲正被积雪缓缓吞没。
更远的山道上，洛风拖着神使的尸体艰难前行，胸口的锁链深陷进骨肉，链环里金红血丝如活虫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