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测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在见到我的那一刻，疯狂加速。
傅明深好像在我心里烂掉了。
大数据分析，男人大抵如此，总会喜新厌旧，总是爱一幅漂亮的皮囊。
杨月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怔愣，她向来愚笨，倒是在男人这方面很聪明。
她的眉头仅仅蹙起一瞬，就很快舒展开，倒是嘟起嘴，一幅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能看穿别人的谎言，人类的心跳、语气和微表情，在我眼里无限放大。
所以我能看出，傅明深假惺惺地对杨月嘘寒问暖：“怎么了？不高兴了？”
杨月指着我：“她的原装脸那么漂亮，阿明，你不会喜欢上她吧？”
傅明深撒谎了。
“怎么会？阿月，我最爱的是你。”
他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没有我们阿月体贴，没有我们阿月可爱，更加没有我们阿月生动活泼。”
他使坏地捏了一把杨月的柔软：“还没有我们阿月软。”
杨月钻进他怀里：“讨厌！”
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倒映在我的眼珠，通过电线传送到处理器。
我明明没有心脏，却生出了思考的念头。
那个指令再次回响，像是警告，像是禁止我的思考。
“你要爱我一辈子。”
男人温润的眉眼明明没变，我却总觉得，这句话在刺痛我不存在的心脏。
不，我不要爱他一辈子。
转瞬间，我被自己吓到，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做出了微微睁大眼睛的表情。
我的变化被杨月察觉到。
女人最懂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只是机器人。
她仰起头，下巴支在傅明深的胸膛上：“阿明，你真的不会爱上她吗？”
傅明深笑道：“当然。”
“我不信。”
男人吻住她的唇，人类分泌出的唾液在他们的唇齿间拉出银丝，我只觉得恶心。
傅明深又问：“那你怎么样才信？”
杨月喘着气，水汪汪的眼睛能滴出水，连脸颊都***。
她用俏皮的语气开着玩笑：“阿明哥，除非你划花她的脸。”
我听着这句话，毫不意外。
女人的话有着一股近乎天真的残忍，说不出她究竟是故意，还是开玩笑。
我知道，她是真的想划花我的脸。
傅明深愣了，他看着我，只道：“算了，你和她置什么气呢？她就是一个机器。而且今天才叫人来维修，划花了怪可惜的。”
杨月的脸瞬时冷了下来。
我知道，她不高兴了。
作为AI陪伴型机器人，我的职责就是让人类开心。
最高指令控制着我：我爱傅明深，傅明深爱杨月。
杨月不高兴了，傅明深就不会不高兴。
我爱傅明深，所以我要让傅明深高兴。
也就是说，我要让杨月高兴。
怎么样才能让杨月高兴呢？
答案很简单。
名为爱的指令一遍遍输入我的处理器，控制着我的双手稳稳地举起桌上的水果刀。
我的动作不快，傅明深明明可以阻止。
他却任由我用水果刀划开自己刚刚换上的，漂亮的脸蛋。
任由深蓝的电线被暴露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我的声音机械而冰冷，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阿明，阿月，你们别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