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临江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任由领带像条垂死的蛇挂在胸前。
威士忌滑过喉咙时，他恍惚看见酒液里浮动着梧桐叶的残影。
"这是和光资本提出的第三版对赌协议。
"投行部的落地窗外，金茂大厦正被秋雨浸成模糊的金色光团。
沈临江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戒面在会议桌的暖光灯下折射出冷芒。
这个动作让左手腕内侧的疤痕微微发烫——十年前被碎酒瓶划破的伤口，如今藏在江诗丹顿的铂金表带下。
"年化收益率要求从18%提高到25%。
"风控总监的声音像台老式打印机，"晟科要在年底前完成新能源车并购案，否则...…"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叹息，二十七层楼的高度将车流声过滤成遥远的潮汐。
"否则我就要引咎辞职？
"沈临江笑起来，拇指抹去溅到手背的酒液。
琥珀色液体渗进表盘缝隙，让三点钟方向的月相盘蒙上阴翳。
"告诉王总，我赌他舍不得我的脑子。
"他说这话时望向落地窗，玻璃上映出十二个西装革履的倒影。
那些影子在雨幕中扭曲变形，像群戴着人皮面具的饕餮。
三个月前正是这群人，在庆功宴上把香槟浇在他头顶，高喊"并购之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五次时，沈临江终于走出会议室。
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绿光像深海鱼群的磷火，未接来电显示"疗养院"三个字。
最新消息是张照片：青砖墙头探出枯瘦的梅枝，水泥地上积着发黑的雨水。
"沈先生，您母亲又把营养液倒进花盆了。
"护工的信息紧随其后，"她说要等梅花开。
"电梯镜面映出他扯领带的动作，金属门开合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岁的雨夜。
母亲跪在院子里刨土，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把白梅染成淡红。
那天自称是父亲情妇的女人带着保镖来收房子，碎瓷片在月光下像满地凋零的花。
"总监，并购案的补充协议...…"新来的助理追到地下车库，香奈儿外套下露出半截蝴蝶胸针。
蓝宝石镶嵌的翅膀在顶灯下颤动，让他想起某个相似的雨夜。
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