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寸之间的隐秘
那根擦过她脸颊的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却像烙铁烫在她的神经末梢。
苏晚猛地偏头，试图躲开这过分的狎昵，脊背却更深地陷进冰冷的墙壁，前是他滚烫的禁锢，后是无处可逃的坚硬。
冷与热将她钉在原地。
“说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低哑的嗓音磨着她的耳膜，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和一种……一种她不敢深究的，沉埋了太久的东西。
说什么？
承认她当年像个愚蠢的怀春少女，趁他不在，偷溜进他房间，对着那张他穿着道服、额角沾汗、眼神锐利如狼般拿下冠军的照片，鬼使神差地……还是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房里装了监控？
就为了抓她的小辫子？
这***从小就这么阴！
又或者，该像现在最该做的那样，用尽格斗技挣脱，反手给他一耳光，骂他一句“神经病”，然后踩着高跟鞋狼狈却倨傲地离开？
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震碎她的理智。
脸颊上的火烧云一路蔓延到锁骨，呼吸都变得滚烫急促。
远处的谈笑声己经到了拐角边缘，下一秒似乎就要有人探过头来——沈聿的视线在她烧红的脸上一寸寸刮过，像是欣赏够了她罕见的失措，在那脚步声即将踏破临界点的前一瞬，他猛地动了。
不是放开她，而是手臂一揽，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更密实地拥进怀里，同时侧身一步，用自己的背影和墙角的阴影，彻底将她覆盖、藏匿。
“嘘。”
他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滚烫，“想被看到？
苏调查员？”
苏晚浑身一僵。
调查员三个字，被他含在齿间，玩味又危险地吐出来。
外面的人声擦着墙角流过。
“刚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错觉吧，这层都是贵宾区，安静得很。”
“也是，走吧，拍卖要开始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角落里，空气却愈发粘稠紧绷。
他并没有立刻松开她，怀抱像铁箍，那雪松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无孔不入，侵占她的呼吸。
苏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放开！”
沈聿低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稍稍退开一点，手臂却仍松松地圈在她腰后，形成一个不容逃离的半环。
目光像探照灯，毫不避讳地落在她依旧绯红的脸上。
“答案呢？”
他逼问，不给她任何喘息糊弄的机会。
羞耻和恼怒像藤蔓一样绞紧了心脏。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而平静：“小时候谁没做过几件蠢事？
沈总七年不见，就为了翻这种陈年旧账？
未免太无聊了。”
“蠢事？”
他挑眉，指尖忽然又抬起，轻轻碰了碰她微烫的耳垂，惊得她几乎要跳起来，“我以为，那至少该叫……少女怀春？”
“你！”
苏晚气血上涌，猛地挥开他的手，指甲差点刮到他昂贵的腕表，“少自作多情！
那天、那天我就是看你那张照片笑得一脸蠢相，过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镜头畸变！”
这话漏洞百出，气势全靠虚张声势。
沈聿眼底的墨色更浓，像是终于被她这蹩脚的狡辩取悦了，又像是被更深的东西触动。
他往前又压了半分，两人呼吸再次交缠。
“哦？
只是确认？”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唇瓣上，意有所指，“确认需要……贴那么近？
近到呼吸都把照片熏湿了一小块？”
苏晚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连这个都知道？！
那个细微的、连她自己当时都未曾立刻察觉的、因为靠得太近而呵出的水汽……他当时到底在哪儿？！
难道……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窜入脑海，让她瞬间头皮发麻。
看着她骤然失血的脸和惊骇的眼神，沈聿终于缓缓首起身，拉开了最后一点令人窒息的距离。
但他周身那股强大的掌控感并未消失，反而更深地笼罩下来。
他理了理自己刚才被她扯得微乱的领带和袖口，动作慢条斯理，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个将她困在墙边、咄咄逼人的男人只是幻觉。
“看来苏调查员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回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指尖随意点了两下。
几乎是同时，苏晚握在手中的手包轻微一震。
她的私人手机，未经她操作，屏幕自动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
他连她这个从未对外公开的私人号码都知道？！
沈聿像是没看到她眼底骤然的惊惧，将手机收回口袋，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势在必得的审视。
“调查，欢迎。
联姻的提议，也长期有效。”
他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至于那张照片的账……”他顿了顿，视线如同实质，掠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我们慢慢算。”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从容步入走廊的光晕中，留下一个挺拔冷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厚重的地毯吞没了他的脚步声，仿佛他从未来过。
只有空气里残留的雪松冷香，和她狂跳不止、几乎要撞出胸腔的心脏，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苏晚猛地靠回冰冷的墙壁，抬手捂住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灭顶的羞愤和……恐惧。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和她争抢名次、打斗时恨不得把她胳膊拧脱臼的少年沈聿。
他是沈氏集团的掌权人，一个深不可测、手段莫测的男人。
而她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就撞上了一堵最厚的铁板，还是烧红了的那种。
她慢慢放下手，眼底最后一点慌乱被强行压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冰的冷静和锐利。
打开手机，那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是一个地址和一串时间。
后面跟着一句——穿方便运动的衣服。
记得吃早餐。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字母：S。
苏晚盯着那条短信，指甲几乎要掐进屏幕里。
七年不见，第一条短信，是命令的口吻，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记得吃早餐”。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