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掐着我脖子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煞星真敢在宫里动手。
他眼睛红得吓人,像要吃人。“燕绥,谁给你的胆子?嗯?敢退孤的婚?”手指收得更紧,
我喘不上气,眼前发黑。几个侍卫围在旁边,没人敢上前拦。他是东宫太子,萧承泽,
未来的皇帝。就在我以为真要被他掐死在这御花园假山后头的时候,
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来,不高,但奇异地压住了太子粗重的喘息。“承泽。
”太子浑身一僵,掐着我的手猛地松开。我捂着脖子,大口喘气,咳得眼泪都出来。“皇叔。
”太子声音有点发干,刚才那股疯劲瞬间没了,只剩下一种被撞破的难堪。我抬起头。
假山入口的月亮门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玄色常服,料子看着普通,但识货的人知道,
那是寸锦寸金的贡品云锦。他身量极高,站在那里,连正午的日头都好像被他分走了一半,
周遭的光线都暗沉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扫过来,像深秋结了薄冰的湖面。
睿亲王,萧彻。太子的亲叔叔,当今圣上唯一在世的胞弟。
也是……传说中极度不好惹的人物。萧彻的目光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停了一瞬,又转向太子,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御花园里,对个弱女子动手,东宫的规矩,是这么教的?
”太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辩解:“皇叔,是她……”“她如何?”萧彻打断他,
往前走了两步,步子很稳,踩在鹅卵石小径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退婚书,孤看到了。
白纸黑字,燕家姑娘的手印也按了。你父皇点了头,宗正寺备了案。此事,已了。
”“可……”太子急了,还想争辩。萧彻已经走到我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没看我,
只对着太子,语气陡然沉了一分:“纠缠不休,是嫌御史台的折子太少了?”太子梗着脖子,
拳头捏得死紧,但终究不敢再顶撞这位积威深重的皇叔。他狠狠剜了我一眼,
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最终一甩袖子,带着他那帮侍卫,悻悻地走了。
假山后只剩下我和萧彻。空气里还残留着太子身上熏香的味道和我自己劫后余生的血腥气。
我喉咙疼得厉害,想说话,又怕声音难听,只能低着头,
哑着嗓子勉强挤出两个字:“谢……王爷。”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
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胆子不小。”他说。我不知道他是指我敢退太子的婚,
还是指我差点被掐死还站着没晕过去。“孤缺个侧妃。”萧彻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府里清净,没人烦你。只要你不惹麻烦,随你躺着坐着。
”我猛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他垂着眼看我,那张过分俊美也过分冷漠的脸上,
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三日后,孤派人接你。”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就走,
玄色的衣角消失在月亮门后,快得像一阵风。我站在原地,脖子上***辣地疼,脑子嗡嗡响。
睿亲王萧彻?给他当侧妃?这比被太子掐死还像做梦。三天后,睿亲王府的朱轮华盖马车,
准时停在了燕府侧门外。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十里红妆,甚至连个正经的迎亲管事都没有,
只有一个穿着王府亲兵服饰、面皮白净的年轻内侍,
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勉强算得上正红的衣裙。“王爷吩咐,请燕姑娘上车。
”内侍声音平板,没什么表情。我爹,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站在门口,脸皱得像苦瓜。
我娘拿着帕子,哭得眼睛红肿,一半是怕我进王府受罪,一半是怕得罪了太子。
“绥儿啊……”我爹搓着手,看看那辆过分低调的马车,又看看我,唉声叹气,
“这……王爷他……唉,你进了王府,千万要谨慎,万事……忍字当头啊!”他大概觉得,
我前脚刚甩了太子爷,后脚就进了他皇叔的后院,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知道了,爹。”我嗓子还有点哑,应了一声。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个随身的小包袱,
里面几件换洗衣裳和一点散碎银子。我娘扑上来抱住我:“我的儿啊……王府水深,
你……你……”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剩下哭。“娘,放心吧,王爷说了,
府里清净。”我拍拍她的背,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比起留在家里,
等着太子哪天想起来再把我掐死,或者随便找个由头把我们全家收拾了,
那个“清净”的王府,似乎成了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我挣脱我娘,没再看他们担忧的脸,
抱着小包袱,低头钻进了那辆看起来结实但毫无喜庆之色的马车。车帘放下,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哭声。马车启动,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睿亲王府在西城,
离皇城根很近。马车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
还是那个面白无须的内侍:“姑娘,请下车。”我抱着包袱跳下车。
眼前是一道不算特别气派的侧门,乌漆大门紧闭,只旁边开了个小角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灰布短打的仆役,垂手肃立,像两尊石像,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我来。
”内侍引着我,从角门进去。王府里面很大,出乎意料的……空旷。
没有想象中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青石板路笔直,路两旁是高大的松柏,郁郁葱葱,
遮天蔽日,显得格外幽深肃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仆役匆匆走过,都是低着头,
脚步放得极轻,偌大的王府,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真的……很清净。
清净得有点瘆人。内侍把我领到一处小院前。院子不大,三间正房,带一个小天井,
墙角种着一丛翠竹,还算雅致。门楣上光秃秃的,没挂匾额。“王爷吩咐,
姑娘以后就住这‘竹意轩’。”内侍推开院门,“院里伺候的人,稍后会过来。姑娘先歇着。
”说完,他微微躬了躬身,转身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抱着包袱,
站在空荡荡的小院里,有点懵。这就……安置了?侧妃?
感觉跟被塞进一个无人问津的库房差不多。我推开正房的门。里面陈设简单,但干净,
一尘不染。一张架子床,一张圆桌,两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
床上铺着素色的锦被。窗明几净,就是没什么人气。行吧。清净,没人烦。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咸鱼”生活吗?虽然这地方清冷得有点过分。我把小包袱往桌上一放,
刚坐下喘口气,院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三个人。一个看着三十多岁、面容严肃的妇人,
一个十五六岁、圆脸大眼睛的小丫头,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粗手粗脚的仆妇。“老奴赵嬷嬷,
见过侧妃。”为首的妇人规规矩矩地行礼,一丝不苟,“这是分到姑娘院里伺候的丫鬟小桃,
还有负责洒扫浆洗的刘妈妈。”“侧妃好!”小桃声音清脆,带着点好奇偷偷打量我。
刘妈妈则拘谨地搓着手,讷讷地跟着行礼。“不必多礼,以后叫我姑娘就行。
”这“侧妃”听着怪别扭的。赵嬷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应道:“是,姑娘。
”她站直身体,语气刻板,“王爷吩咐了,姑娘在府里,一切随意。月例银子每月初五发放,
吃食由大厨房按份例送来,姑娘若想添点什么,可让小桃去大厨房说。府里规矩不多,
只一条,无事不得随意出府,更不得擅入前院书房重地。”“知道了。”我点头。挺好,
包吃包住还给零花钱,还不用打卡上班。“姑娘可要先用些茶点?老奴这就让小桃去取。
”赵嬷嬷问。“好,麻烦嬷嬷。”折腾半天,确实有点饿了。小桃应声跑出去。
赵嬷嬷又交代了几句日常琐事,便带着刘妈妈退下了,说是去安排浆洗洒扫。偌大的院子,
又只剩下我一个。不一会儿,小桃端着一个食盒回来了。两碟精致的点心,一壶热茶。
点心是桂花糕和栗子酥,甜而不腻,很好吃。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扑鼻。我吃着点心,
喝着茶,坐在窗边。窗外竹影摇曳,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点点光斑。除了过于安静,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完美地契合了我“当咸鱼”的梦想。没有太子的纠缠,没有家里的压力,
没有复杂的社交。就我一个人,一个院子,好吃好喝,躺着。这睿亲王,
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这念头刚冒出来没两天,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
那天下午,我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
拿着一本从王府书库里翻出来的、不知道哪个朝代的话本子看得昏昏欲睡。
小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都白了。“姑、姑娘!不好了!”“怎么了?”我放下书,
看她跑得气喘吁吁。“太……太子妃……来了!”小桃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人已经到二门了!气势汹汹的,指名要见您!”太子妃?柳如眉?她来干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正红宫装、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
在一群宫女嬷嬷的簇拥下,直接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柳如眉,她那张原本也算娇美的脸,
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一双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像是淬了毒。赵嬷嬷沉着脸跟在后面,
试图阻拦:“太子妃娘娘,您……”“滚开!”柳如眉厉声打断她,
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一步,把赵嬷嬷挡开。柳如眉几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
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燕绥!你好大的狗胆!”我站起身,
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太子妃娘娘驾临,不知有何指教?”“指教?
”柳如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尖利,“本宫来撕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
勾引太子不成,被退了婚,转头就爬上了睿亲王的床?燕绥,你燕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的话像淬毒的刀子,又狠又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我心头火起,
但强迫自己冷静。跟她硬碰硬没好处。“娘娘慎言。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是双方合意解除,
宗正寺有案可查。至于睿亲王……”我顿了一下,“是王爷抬举。”“抬举?你也配!
”柳如眉尖刻地笑起来,“一个被太子玩剩下的破落户,也敢攀扯睿皇叔?燕绥,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进了这王府,就飞上枝头了?我告诉你,
你这种***胚子,只配……”“只配什么?”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
毫无预兆地在院门口响起。院子里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猛地转头看去。
萧彻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淡漠地扫过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柳如眉身上。
柳如眉嚣张的气焰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了一下,
强撑着行礼:“睿……睿皇叔……”萧彻没理她,目光转向我,语气平淡:“怎么回事?
”没等我开口,柳如眉抢着道:“皇叔!您千万别被这***蒙蔽了!她当初勾引承泽,
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被承泽厌弃了,又使了下作手段迷惑您!
她就是个祸水……”“孤问你了吗?”萧彻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让柳如眉瞬间噤声,脸色惨白。他看向我:“说。”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简洁:“回王爷,
太子妃娘娘突然闯入我院中,出言辱骂,指责我……勾引太子,又……迷惑您。”萧彻听完,
没什么反应,只是重新看向柳如眉,眼神更冷了几分:“太子妃,你今日的言行,
是代表东宫,还是代表柳家?”柳如眉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叔恕罪!
如眉……如眉只是一时激愤,替承泽不平,绝无冒犯皇叔之意!
也……也并非代表东宫和柳家……”她吓得语无伦次。“激愤?”萧彻重复了一遍,
语气听不出喜怒,“东宫太子妃,擅闯亲王内院,辱骂亲王侧妃。这份激愤,孤看,
是东宫规矩太松了。”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来人!”院外立刻进来两名王府侍卫,
身披甲胄,面无表情。“送太子妃回宫。”萧彻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替孤问问皇后娘娘,
东宫主母如此失仪狂悖,该当如何管教。”“是!”侍卫上前,一左一右,
毫不客气地“请”起瘫软在地的柳如眉。“皇叔!皇叔饶命!如眉知错了!
皇叔……”柳如眉惊恐的哭喊声被强行拖远,渐渐消失。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下人们全都跪伏在地,头埋得低低的,瑟瑟发抖。萧彻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受惊了?”他问,
语气居然比刚才缓和了一点点。“……还好。”我实话实说,确实被柳如眉的架势吓了一跳,
但还没到“受惊”的地步。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只对还跪着的赵嬷嬷等人丢下一句:“伺候好。”便转身,如来时一样,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意轩。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更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有点凉,才发现刚才一直绷着劲。小桃瘫坐在地上,
拍着胸口:“吓死我了……王爷……王爷刚才好吓人……”赵嬷嬷站起身,脸色依旧严肃,
但看我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姑娘受委屈了。王爷既已发话,
太子妃娘娘那边,想必不敢再来了。”她顿了顿,低声道,“王爷……极少踏足内院后宅。
今日……是头一回。”我愣了一下。头一回?就为了柳如眉闹事?心里有点异样,
但很快压下去。管他为什么呢,结果是好的。柳如眉被萧彻像扔垃圾一样扔回宫里,
还捅到了皇后面前,这脸丢大了,短期内肯定没空再来找我麻烦。清净,又回来了。然而,
我还是低估了太子的执着和柳如眉的恨意。明的不行,他们开始来暗的。没过几天,
京城里就悄悄流传起关于我的流言蜚语。版本众多,
但核心意思都差不多:工部员外郎之女燕绥,心比天高,先是勾引太子不成被弃,
后又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爬上了睿亲王的床,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妖女。
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地编造出我在王府如何骄奢淫逸、魅惑王爷的细节。流言像长了翅膀,
很快也飞进了宫里。这天下午,宫里突然来了懿旨,太后召见。赵嬷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桃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姑娘……太后……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我心里也沉了一下。太后?那可是皇帝的亲娘,萧彻的亲嫂子。她召见我,肯定没好事。
十有***是那些流言传到了她耳朵里。“慌什么。”我强迫自己镇定,“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更衣。”穿上侧妃规制的吉服,梳上繁复的发髻,戴上沉甸甸的钗环。
镜子里的人,端庄有余,但怎么看都觉得陌生。我深吸一口气,
在赵嬷嬷担忧的目光和小桃的眼泪汪汪中,跟着来传旨的内侍,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慈宁宫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太后端坐在上首的凤榻上,
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在我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皇后坐在下首,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柳如眉站在皇后身后,
低眉顺眼,嘴角却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殿内还坐着几位太妃和宗室里的老王妃,
一个个都跟看猴戏似的瞅着我。“臣妾燕氏,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金安。
”我规规矩矩地跪下行大礼。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我能感觉到头顶上那几道审视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
太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抬起头来。”我依言抬头,垂着眼帘,
不敢直视。“嗯,倒是有几分颜色。”太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哀家近来,
听到些风言风语,说睿亲王新纳的这位侧妃,颇有些……不凡之处。闹得前朝后宫,
都不得安宁。可有此事?”来了。果然是兴师问罪。“回太后娘娘,”我声音尽量平稳,
“流言止于智者。臣妾自入王府,恪守本分,深居简出,不敢有丝毫逾矩,
更不敢行魅惑之事。至于坊间传言,皆是捕风捉影,恶意中伤,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哦?
”皇后接过话,语气温和,却绵里藏针,“本宫也听说,燕侧妃未出阁时,
便与东宫……颇有渊源?如今又入了睿王府,这其中的曲折,难免引人遐想。空穴不来风,
燕侧妃一句‘中伤’,怕是难以服众吧?”柳如眉适时地低声插了一句:“母后,皇祖母,
您是不知道,当初她在东宫……可没少……”“住口!”太后突然厉声呵斥,
打断了柳如眉的话。柳如眉吓得一哆嗦,赶紧闭嘴。太后冷冷地扫了皇后和柳如眉一眼,
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燕氏,哀家问你,
你既已与太子解除了婚约,为何不另寻良配,偏要入睿王府为侧室?可是……另有图谋?
”这问题太刁钻。说图清净?显得矫情虚伪。说仰慕王爷?更假。怎么说都是错。
我手心有点冒汗。正飞快地想着如何措辞,
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略显急促的通传声:“睿亲王到——!”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见萧彻穿着一身深紫色亲王蟒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殿中,
对着太后和皇后简单一礼:“臣弟见过皇嫂,皇后。”“阿彻?你怎么来了?
”太后显然也有些意外。萧彻这才像是刚看到跪在地上的我,
语气平淡:“听闻皇嫂召见臣弟府里的人,臣弟恰好进宫向皇兄禀事,顺路过来看看。
”他目光扫过我,“这是怎么了?惹皇嫂生气了?”太后还没说话,
皇后抢先道:“睿皇叔来得正好。母后也是关心,如今外头关于燕侧妃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于睿王府和东宫清誉都有损。母后召她来问问清楚,也是为她好。”萧彻听完,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哦”了一声。他走到我身边,没有扶我,
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做了什么?”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豁出去了:“回王爷,臣妾什么也没做。太后娘娘垂询,臣妾只是据实回禀,
入王府只为求一份清净,并无他意。”“求清净?”萧彻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忽然转向太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整个大殿:“皇嫂,臣弟纳个侧妃,
还需向天下人解释缘由吗?”太后被他问得一滞。“至于流言,
”萧彻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皇后和柳如眉,那眼神让两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臣弟倒想问问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东宫近来很闲?
闲到需要整日盯着臣弟后院的一个女人编排是非?”皇后脸色一变:“睿皇叔,此话何意?
本宫……”“何意?”萧彻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出的煞气,
“臣弟在外替皇兄戍边御敌,血染征袍时,东宫在做什么?在琢磨怎么用一个女人的名声,
来攻讦自己的亲叔叔?还是觉得,臣弟的刀,只对外人锋利?”这话太重了!简直是诛心!
殿内所有人,包括太后,脸色都变了。皇后更是吓得站起身:“睿皇叔息怒!
本宫……本宫绝无此意!
都是……都是些无知下人乱嚼舌根……”柳如眉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萧彻冷哼一声,不再看她们,转向太后,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强硬:“皇嫂,
臣弟府里的人,自有臣弟管教。她若真犯了错,臣弟自会处置,绝不姑息。
但若有人无端构陷,扰我王府清静……”他顿了顿,声音冰冷,“臣弟的脾气,
皇嫂是知道的。”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看着萧彻,
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我和吓得面无人色的皇后、柳如眉,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事!都退下吧!以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少拿到哀家跟前来烦心!
”“谢皇嫂。”萧彻躬身行礼,然后看也没看我,直接转身往外走。我赶紧爬起来,
也顾不上膝盖酸痛,低着头小跑着跟上他。走出慈宁宫好远,
我才敢偷偷抬眼看他高大的背影。阳光落在他深紫色的蟒袍上,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走得很快,步子又大,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王爷……”我喘着气,小声开口。
他脚步没停,也没回头。“刚才……多谢王爷解围。”他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