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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之眼带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在陈砚清的颅腔内反复搅动。每一次强行催动,

都伴随着视野边缘疯狂闪烁的噪点和几乎撕裂意识的尖锐耳鸣。

他背靠着法租界边缘一条肮脏弄堂湿冷的砖墙,粗糙的颗粒感透过单薄衣衫硌着皮肤,

冰冷的湿气混杂着垃圾***的酸臭,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在他前方不足百步,

便是那座被时间遗忘的囚笼——圣心育婴堂。灰败的砖墙爬满深绿色的苔藓和枯死的藤蔓,

如同老人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刺破铅灰色的低垂云层,

几扇黑洞洞的窗户镶嵌在斑驳的墙面上,像被挖去眼珠后留下的空洞眼眶。

铸铁的栅栏大门早已锈蚀变形,扭曲地敞开着,露出门后荒草蔓生的庭院,

如同一张通往幽冥的巨口。一种死寂、冰冷、沉淀了无数绝望的重量感,

沉沉地压在这片空间之上。“呼……”陈砚清狠狠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

强迫自己再次凝聚起濒临溃散的精神力。眼底深处,那点微弱的银芒如同风中残烛,

艰难地燃起。视野瞬间被剥离了色彩,只剩下扭曲的灰白线条和不断蠕动的暗影。

眼前的育婴堂,在“破妄之眼”的窥视下,彻底撕去了破败的表象,

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真实”!无数条!无数条由粘稠的、暗紫色的“规则”之力构成的锁链!

它们从育婴堂的每一块砖石、每一道窗棂、每一寸腐朽的木料中生长出来,如同活物的触须,

又似深海巨妖的腕足,在虚空中疯狂地蠕动、缠绕、盘结!锁链表面并非光滑,

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扭曲变幻的符文——那是被强行固化、扭曲的古老禁忌!

是“夜哭郎”的咒诅,是“童子煞”的怨毒,

是“产鬼”的绝望……无数婴孩夭折、妇人难产凝聚成的、最污秽阴毒的意念,

被强行抽取、编织成了这囚禁一切生机的牢笼!这些锁链并非静止,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巨大藤蔓,缓慢而沉重地律动着,每一次收缩舒展,

都发出只有陈砚清精神能感知到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绞紧着什么无形的猎物。

浓得化不开的黑气从锁链的缝隙间弥漫出来,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如同实质的瘴疠,笼罩着整个建筑。

而在所有锁链盘根错节、缠绕最密集的育婴堂中心位置——一本巨大的、虚幻的书册轮廓,

沉沉浮浮!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金色,书页并非纸张,

而是由无数张极度痛苦、无声哀嚎的婴孩面孔挤压、融合而成!那些面孔的眼睛空洞淌血,

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纯粹的、凝固的怨毒透过虚空传来!书册的封面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扭曲盘绕、由无数细小骷髅头组成的百足蜈蚣烙印!正是“百诡”的核心图腾!

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砚清的意识上!那本虚幻书册散发出的气息,

比他怀中秦明远手札残留的怨念强烈了何止百倍!那是无数被扭曲规则吞噬的灵魂***体!

是“百诡计划”真正的力量源泉!“呃!” 陈砚清猛地捂住嘴,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被他强行咽下。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先生……”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的两个字,

眼神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锐利光芒,“就在这里!”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牺牲,

都指向这个被规则锁链重重包裹的魔窟!

那个掌控《百诡谱》、操纵无数伪人和邪术士的“先生”,就在这座育婴堂的最深处!

就在这时——“嘟——!嘟——嘟——!”刺耳、尖利得足以撕裂空气的法租界巡捕警哨声,

毫无征兆地在弄堂口的方向凄厉响起!紧接着,

是沉重、整齐、带着金属踏地感的军靴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轰然踏碎了弄堂的死寂!

“哗啦!哗啦!”枪栓拉动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死神的磨刀声。陈砚清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猛地回头!弄堂狭窄的出口,以及育婴堂前方那条唯一的碎石路,瞬间被堵死!

一队穿着土黄色军装、头戴钢盔、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宪兵,

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恶鬼,占据了所有关键位置。刺刀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他们动作迅捷,眼神冷漠,瞬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网。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

却异常精悍。深棕色的军官呢大衣笔挺,肩章上缀着少佐的星徽,

腰间的指挥刀刀鞘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狭长,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冷酷。

影佐祯昭的头号心腹,行动课长,野村健一少佐!野村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

穿透弄堂昏暗的光线,瞬间就锁定在背靠墙壁、脸色苍白如纸的陈砚清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酷玩味和冰冷的杀意。他停下脚步,

左手按在指挥刀柄上,右手缓缓抬起。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狭窄的弄堂,

只有远处黄浦江隐约的汽笛声和近处宪兵粗重的呼吸声。野村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

用的是流利但口音怪异的汉语:“奉上海特别市警备司令部及驻沪宪兵队司令部联合命令!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陈砚清脸上,

顿:“捉拿连日来在租界及华界散布恐慌、制造多起离奇命案、煽动民变之妖人——陈砚清!

”“哗!” 他身后的宪兵齐刷刷地再次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之眼,

全部指向弄堂深处的目标!野村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

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残忍宣告。

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陈砚清身后那座被规则锁链缠绕的废弃育婴堂,

又落回陈砚清因精神透支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陈先生,

你精心挑选的‘巢穴’,真是……别具一格。”前有规则锁链缠绕、邪气冲天的魔窟育婴堂,

后有野村少佐率领的、武装到牙齿的宪兵队铁壁合围!育婴堂黑洞洞的窗口,

在陈砚清剧烈跳动的视野余光中,仿佛化作了无数只充满恶意、冰冷嘲弄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他这只自投罗网的猎物。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野村的手按在指挥刀柄上,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后的宪兵如同冰冷的雕塑,

只有枪口随着陈砚清最细微的呼吸起伏而微微调整着角度。

弄堂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潮湿的霉味和刺鼻的火药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陈砚清背脊紧紧贴着冰冷刺骨的砖墙,粗糙的颗粒感透过单薄衣物传来,

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破妄之眼过度使用的剧痛,在颅内疯狂啃噬,

视野边缘是不断闪烁的噪点和扭曲的色块。

育婴堂方向传来的、那本虚幻《百诡谱》散发出的滔天怨念,如同无形的潮汐,

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野村的话语,

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他紧绷的神经。“妖人”、“巢穴”……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目标明确,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先生”藏身于此!这根本不是一个巧合的抓捕!

影佐祯昭把他陈砚清,当成了投向“先生”的一枚问路石,

或者……一块用来激怒和试探的祭品!

“呵……” 一声极轻、带着血腥味的冷笑从陈砚清紧抿的唇间溢出。他缓缓抬起右手,

动作看似因脱力而迟缓,却异常稳定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

在剧痛与眩晕的漩涡深处,却燃起两点近乎疯狂、孤注一掷的寒芒。他不能退!

身后是规则锁链的魔窟,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吞噬。他更不能束手就擒!

落入影佐和野村手中,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拷问和利用,成为对付“先生”的棋子,

或者被榨干所有价值后像垃圾一样丢弃。唯一的生路——在野村动手前,冲进那座育婴堂!

利用里面扭曲的规则作为屏障,在死中求活!秦明远手札的怨念能干扰伪人,

或许……也能干扰这些锁链?哪怕只有一瞬!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陈砚清动了!

他身体并未前冲,反而猛地向侧后方——紧贴的墙壁狠狠一靠!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

“动手!” 野村眼中厉芒爆射,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挥下!

他对陈砚清这种困兽犹斗的举动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杀意。“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在同一刹那炸开!不是宪兵的三八式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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