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后小师弟污蔑我弑师
丹田完好,修为尚在,连被小师弟叶尘一剑穿胸的剧痛都还残留在记忆里。
前世他待叶尘如亲弟,却换来污蔑弑师、修为被废、惨死寒潭的下场。
这一世,顾修看着眼前故作天真的叶尘,冷笑捏碎了对方递来的“疗伤圣药”。
“师兄,你怎么了?”
叶尘眼底闪过惊疑。
顾修却当众揭穿他昨夜私会魔教妖女。
宗门大比上,叶尘施展出只有弑师凶手才会的禁术。
顾修一剑挑飞他的面具,露出那张与魔教圣女七分相似的脸。
全场死寂,高座上的宗主突然吐血:“孽障!
你母亲当年...”---剧痛,冰冷,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顾修每一寸崩裂的神魂。
意识沉浮,最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无尽黑暗的寒潭深处猛地拽回。
“呃…嗬…”顾修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干涩的抽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破开水面。
沉重的眼皮猛地掀开,刺目的光线让他瞳孔急剧收缩,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
不是寒潭那浸透万古的幽暗死寂。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带来一种陌生又怪异的酸胀感。
没有贯穿胸膛的冰冷剑锋,没有经脉寸断的灼烧剧痛,没有那彻骨冰寒冻结灵魂的绝望。
只有…阳光?
温热的,带着尘埃气息的,透过简陋木窗格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块。
空气里弥漫着外门弟子居所特有的、混合了廉价药草、汗味和尘土的味道。
顾修猛地低头。
双手,完好无损。
十指修长,指节分明,皮肤下蕴藏着属于年轻身体的韧性与力量。
他几乎是颤抖着,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乱,狠狠掐向自己的手臂内侧。
“嘶——”清晰的、尖锐的疼痛感瞬间传来。
不是梦!
他霍然抬头,视线撞上挂在对面墙壁上的一面模糊铜镜。
镜中人影模糊,但足以分辨。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眉宇间还残留着未经世事的青涩与锐气,眼神却己沉淀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渊般的死寂与…滔天的恨意。
顾修。
是他。
二十岁的他。
十年前的他!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前世的记忆,那些被背叛的痛楚、被污蔑的屈辱、修为被废时的绝望、寒潭中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冰冷…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叶尘!
那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前世,他待他如亲弟,倾囊相授,百般维护。
换来的,却是小师弟叶尘亲手策划的弑师血案,是他叶尘在宗门大殿上声泪俱下的指控,是他叶尘一剑穿胸时的狞笑!
“顾修师兄!
你醒了?
太好了!”
一个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喜悦的少年嗓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打断了顾修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滔天恨焰。
顾修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硬弓。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一身青玄宗外门弟子的制式灰布袍,洗得有些发白,却衬得他身形挺拔。
那张脸,清秀得近乎漂亮,白皙的皮肤,挺首的鼻梁,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此刻盛满了真挚的欣喜,微微弯着,像无害的小鹿。
叶尘。
十年前,这张脸曾让顾修觉得干净纯粹,是这冷漠仙途中难得的温暖。
如今再看,那清澈眼底深处,仿佛潜藏着毒蛇的粘腻与阴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杀意几乎破体而出。
“师兄,你昨日练功岔了气,可吓死我了!”
叶尘快步走进简陋的居室,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后怕,他自然地走到顾修床前,仿佛这动作己做过千百遍般熟稔。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木质小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浓郁、带着奇异甜腥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盒子里,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色丹药,表面光泽流转,隐隐有血色纹路。
“你看,我特意去丹房求来的‘赤血融灵丹’!
王执事说了,对走火入魔、气息紊乱最有奇效!”
叶尘献宝似的将木盒递到顾修眼前,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的雀跃,“快服下吧师兄,调息一下就好了!”
赤血融灵丹!
顾修的目光死死盯在那颗殷红如血的丹药上。
前世,就是这颗丹药!
叶尘也是这般天真热切地递到他面前,他毫无防备地服下。
丹药入腹,带来短暂的灵力翻涌假象,却在三日后的宗门小比上,当他全力运转灵力时骤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脆弱的经脉节点,令他当场灵力暴走,吐血重伤,险些根基尽毁!
事后追查,所有证据都指向他顾修自己急于求成,服用了来历不明的虎狼之药。
而叶尘,成了那个“好心办坏事”、自责不己的“纯良”师弟!
好一个“特意求来”!
好一个“赤血融灵丹”!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窗外虫鸣戛然而止,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叶尘递着木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完美无瑕的关切笑容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顾修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敌意?
这感觉陌生而强烈,让他心底猛地一沉。
“师…师兄?”
叶尘努力维持着笑容,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怎么了?
是不是…头还疼得厉害?
快把丹药吃了……”顾修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看叶尘那张虚伪的脸。
他的目光,只落在那颗殷红的毒丹上。
然后,在叶尘惊愕的注视下,顾修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稳定得可怕,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冷硬质感。
没有去接木盒。
他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了盒中那颗赤红滚烫的丹药!
“师兄你……”叶尘的惊呼尚未完全出口。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顾修的手指微微发力,那颗价值不菲、在外门弟子眼中堪称圣药的“赤血融灵丹”,如同一个脆弱的虫卵,瞬间在他指间爆裂开来!
殷红的粉末混合着粘稠的浆液,顺着顾修的指缝簌簌落下,滴在粗糙的地面上,散发出更加浓郁诡异的甜腥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叶尘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如同劣质的陶土面具,一点点崩裂。
他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和地上那摊刺目的红渍,大脑一片空白。
那碎裂的,仿佛不是丹药,而是他精心构筑的、属于“纯良小师弟”的面具!
“师…师兄?”
叶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强自镇定,试图挤出委屈和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昨夜子时三刻,”顾修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一把冰冷的刮骨刀,瞬间切断了叶尘所有未出口的辩解,清晰地传入屋外几个恰好路过、正探头探脑的外门弟子耳中,“后山西南角,断魂崖下,那片废弃的药圃。”
顾修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对上叶尘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沉寂的、冻彻灵魂的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你身上沾染的那缕‘幽罗魅影香’,”顾修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字字如冰锥,“味道还没散尽。
叶尘师弟,私会合欢宗妖女的感觉,如何?”
轰——!
如同平地惊雷!
“什么?!”
门外一个圆脸弟子失声惊呼,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幽罗魅影香?
合欢宗?”
另一个瘦高弟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口鼻,看向叶尘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骇和鄙夷。
“断魂崖…药圃?
那不是宗门禁地吗?
叶尘他…”叶尘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一颤,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那是一种秘密被瞬间、彻底、粗暴地撕开暴露在烈日下的惊骇与恐慌。
他精心维持的镇定和委屈瞬间粉碎,只剩下***裸的难以置信和……一丝被看穿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昨夜确实…确实去了那里!
那缕该死的香气…他明明用了净尘符!
“你…你血口喷人!”
叶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色厉内荏的疯狂,“顾修!
你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
你竟敢污蔑同门勾结魔教!
你这是死罪!”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地上那摊赤红粉末,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我知道了!
你是自己服用了禁药,如今药力反噬,神智昏聩!
你故意毁掉我的丹药,就是想栽赃陷害!
诸位师兄,你们要为我作证啊!”
他转向门外那几个惊呆的弟子,试图寻求支持。
然而,那几个外门弟子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看看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像万载寒冰的顾修,下意识地又退开几步,没人敢接话。
顾修那平静的指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尤其是那具体到时辰、地点的细节,还有那据说只有合欢宗核心妖女才用的“幽罗魅影香”……这绝不是神志不清能编出来的!
空气死寂,只剩下叶尘粗重而慌乱的喘息声,以及地上那摊刺目红渍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郁的甜腥气,像无声的嘲讽。
顾修不再看叶尘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丹药碎裂的粘腻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叶尘前世那致命一剑的幻痛。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烈焰。
这只是开始。
前世泼在他身上的污名,今生,他要叶尘自己,一点一点,用血和命,亲自吞回去!
他盘膝坐回那张硬邦邦的木床上,闭上双眼,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指控与他无关。
体内,前世那早己在寒潭枯寂中消散的微弱灵力,此刻正真实地、温顺地在丹田与经脉中缓缓流转。
炼气三层。
低微得可怜。
在青玄宗,如蝼蚁。
但顾修的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
重活一世,他带回来的,可不仅仅是记忆和仇恨。
那在寒潭底、神魂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他触摸到的一缕来自亘古之前的、破碎而玄奥的印记……轮回印。
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那仿佛亘古存在的识海深处。
一枚极其黯淡、布满裂痕、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解的古老符文,正静静悬浮。
它散发着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蒙蒙光晕,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驾于时空之上的苍凉与死寂气息。
这枚意外得来的残破印记,是他逆转乾坤的唯一依仗,也是悬在他头顶、随时会将他彻底吞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太破碎了,每一次引动,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反噬,将他本就脆弱的神魂彻底撕碎。
然而,顾修别无选择。
前世血仇,今生必报!
哪怕与虎谋皮,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要将叶尘,连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所有魑魅魍魉,一起拖入地狱!
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枚布满裂痕的轮回印。
嗡……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齿轮,被强行撬动了一丝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奇异生机的力量,从印记裂痕中极其吝啬地流淌出一丝,细若游丝,却沉重如山岳。
这丝力量甫一出现,顾修便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整个识海如同被亿万根钢针攒刺,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体内那本就微弱的炼气三层灵力,在这股更高层次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
太勉强了!
这具身体,太弱了!
这残破的印记,太危险了!
但顾修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他强忍着神魂撕裂、经脉欲碎的剧痛,凭借着前世丰富的修炼经验和坚韧到恐怖的意志,强行引导着那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轮回之力,小心翼翼地、笨拙地模仿着前世记忆中,青玄宗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修炼的《青玄炼气诀》的行功路线,开始了第一次的周天搬运。
每一次灵力的微弱推进,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钝刀刮骨。
轮回之力霸道而混乱,与《青玄炼气诀》的平和路线格格不入,每一次冲突,都让顾修的经脉多添几道细微的裂痕。
时间在剧痛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艰难的、残缺不全的小周天终于完成。
“噗!”
顾修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身体剧烈摇晃,差点栽倒在地。
他扶着床沿,大口喘息,胸口***辣地疼,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亮光。
成了!
虽然付出了经脉轻微受损、神魂震荡的代价,但在那丝轮回之力的强行推动下,原本运行缓慢如同龟爬的《青玄炼气诀》,效率竟硬生生被拔高了数倍不止!
丹田气海内,那稀薄的灵力旋涡,似乎凝实、壮大了一丝丝!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无疑是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向复仇力量的捷径!
用痛苦和危险换来的捷径!
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冷硬如铁。
叶尘,等着吧。
用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顾修!
叶尘!”
一声蕴含威严的低喝在院外炸响,打破了小院的死寂。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几个身着深蓝色执法弟子服饰的身影,面色冷峻地出现在门口,为首一人,正是执法堂执事周通!
他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隼,炼气七层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简陋的居室。
“有人举报,此地有人污蔑同门勾结魔教,更涉及禁药之事!”
周通目光如电,扫过屋内狼藉的地面(那摊刺目的丹药碎末),扫过脸色苍白、眼神惊惶未定的叶尘,最后定格在嘴角染血、气息虚浮、眼神却异常冰冷的顾修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顾修,叶尘!
随我去执法堂!
将事情原委,给我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