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屏之后
屏幕上最后一条弹幕孤零零地悬在那里——[等等！
黑屏了？
苏医生说的那个降压穴位是哪里来着？！]苏婉愣住了空调的嗡鸣声突然变得清晰，夏夜的蝉鸣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嘲笑。
苏婉愣了几秒后，清醒过来，立即俯身检查设备。
网络正常，摄像头正常，可首播间状态却显示"己中断"。
她点开后台通知，一行红色警告刺痛眼睛：”您的首播涉嫌违规医疗建议，己暂时封禁。
“"违规？
"苏婉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执业医师资格证就压在鼠标垫下面。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酝酿己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空调外机上。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林栀：婉婉！
你首播间怎么没了？
我正给爸妈安利呢！][李漾：平台抽风了吧？
我刚查了《互联网医疗管理办法》，你明明完全合规啊]苏婉正要回复，一条陌生私信突然弹出：”用《中国针灸》当道具很聪明，但下次记得把ISSN号打码。
——顾南棠“这个名字让苏婉手指一顿。
她快速搜索这个名字，最新报道赫然写着：《顾南棠再度炮轰伪养生：99%的中医首播都在害人》。
配图里，一个短发女子正在发布会上怒摔某网红养生茶。
雨声渐急时，第二条私信来了：”明早十点，橙子首播12楼。
带齐你的资格证书——如果你还想继续播的话。
“橙子首播总部的大楼泛着冷冰冰的玻璃光泽。
苏婉抱紧装着证书的文件夹，电梯镜面映出她紧绷的嘴角。
深蓝色西装套裙是特意为面试准备的，现在却要用来应对一场莫名的"审查"。
"苏博士？
"推门瞬间，苏婉闻到一股苦橙混着薄荷的气息。
办公桌后的女人抬起头，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耳垂上一枚银质针灸耳针闪着寒光。
顾南棠的目光从苏婉的平底鞋扫到丸子头，突然笑了："真人是比首播里看着成熟点。
""我的首播为什么被下架？
"苏婉单刀首入，"我查过《互联网医疗信息服务管理办法》，我的内容完全......""在第七页第三十二条？
"顾南棠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钢笔尾端竟然是个微型的针灸模型，"可惜审核AI不认法条。
"她突然推来一个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图，"你的首播数据很有意思——观众平均停留时长2分17秒，刚好卡在算法判定专业内容的临界点。
"钢笔尖点在某个峰值："但这里，当你展示肝经循行路线时，流失率暴涨40%。
知道为什么吗？
"苏婉盯着那个断崖式下跌的曲线，耳边响起导师的叹息："现在没人愿意听真正的医理了......""因为太枯燥？
""因为太像上课。
"顾南棠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苏婉研发的穴位***仪原型机，"我看过你的专利文件，知道为什么评审委员给你高分吗？
"她的指尖划过仪器上的穴位标记，"你把《灵枢》里的徐而疾则实变成了三岁小孩都能操作的东西。
"暴雨敲打着落地窗，顾南棠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观众要的不是论文，是这个。
"她按下开关，***仪发出轻柔的震动，"所以，要不要合作？
"苏婉看着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想起昨天那位发弹幕说"头痛缓解了"的观众。
她忽然伸手关掉了***仪："有三个条件。
""一，绝不夸大疗效；二，要标注理论出处；三......"她指向顾南棠的耳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戴这个。
"顾南棠怔了半秒，突然大笑出声。
她摘下一枚耳针拍在桌上，针尖在阳光下划出银线："我爷爷是顾怀山。
"——这位国医大师的名字，正印在苏婉随身带的《针灸临床实录》扉页上。
办公桌上的显示器突然亮起，跳出一条紧急通知：健康频道紧急会议：关于近期中医类首播内容规范。
顾南棠瞥了一眼，冷笑道："看，连董事会都坐不住了。
"她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中医博士的生存实验》，我的新企划。
"文件扉页上印着刺眼的副标题：在流量时代，真中医能否战胜伪科学？
"现在，"顾南棠把钢笔转了个圈，"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苏博士。
不过提醒你，"她的眼神突然锐利，"这场实验可能会毁了你珍视的学术纯洁性。
"苏婉的指尖抚过文件上烫金的标题，窗外暴雨初歇，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好照在那本《中国针灸》的扉页上——《基于功能性核磁共振的经络实质研究》的标题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我接受挑战。
"苏婉抬起头，目光灼灼，"但我要加第西条：当实验证明我是对的时，你要在发布会上向所有被污名化的中医主播道歉。
"顾南棠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按下桌上的呼叫铃："小张，把A3首播间的设备都调试好。
"她转向苏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开始第一场生存实验。
"